《过度依赖》偷吃小鱼干

5、林青阳

　　王管家按着醒来发疯的江映，生气道:“你老实一会。”

　　吴轩听到动静，“怎么回事？”

　　“我……”王管家羞赧道:“少爷，我见你忙，就自作主张替他拔针，没想到把他弄醒，醒来后一直发疯说胡话，最后迫不得已才通知你。”

　　吴轩蹙紧眉头，“我走之前怎么说的，他现在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身体异常敏感，别人不能碰他，还有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你怎么做的？”

　　王管家一大把年纪被少爷教训，老脸挂不住面，反驳道:“我以为我能处理好这件事，不给你添麻烦。”

　　“老糊涂！”

　　吴轩意识到自己失态，改变语气，“对不起，我情绪不好，你先放开他，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吴轩伸出手掌，盖住江映的耳朵，温柔道:“嘘，你看看我，江映，你看清楚我是谁，你没有杀人，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江映狭长的单眼皮因流泪过多，显得又红又肿，委屈且可怜。

　　“我没有杀人，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吴轩替他擦干眼泪，安抚道:“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我好疼，头很疼，”江映突然抓紧床单，在床上乱扭。

　　“痒，有虫子爬到我身上，好多虫子，我好痒，救救我，快给我挠挠。”

　　吴轩知道江映产生幻触，身体有虫子爬过的感觉。

　　他握住江映的手，“忍一会，很快就过去。”

　　江映不肯，哭着求饶，“我要死了，你快给我挠挠。”

　　吴轩只能陪着他，其他无计可施。

　　哄精神病人休息是极其耗费精力的一件事。

　　吴轩这几日操劳，累得瘦一圈，原本苍白的脸上添一层憔悴。

　　王管家自知在关键时刻不能惹少爷生气，今早却自作主张添麻烦。

　　“我语气重，你别过意不去，”吴轩从卧室里出来，见王管家端着碗守在门口。

　　“没事，你趁热吃。”
　　——
　　“我找你商量个事。”
　　迟临风接到电话时正在开车，他停靠在路边，“你还有求人的时候。”

　　“不是求，我是说商量，我知道你在查醉生梦死背后谁搞鬼，我已经得到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本来想亲自揪出来，但是江映病情严重，我脱不开身，只好将这个机会让给你。”

　　迟临风犹豫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吴轩淡然道:“你只能相信我，这几天你没少跑，但是什么都查不到，我的这个消息是你梦寐以求的。”

　　“小子，年纪轻轻，别太高看自己。”

　　吴轩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说出一个联系方式，“醉生梦死这个圈子已经乱了，根据黎霆的性格，恐怕很快就会暂停营业，到时候人都跑了，你什么也查不到。”
　　——
　　夜色浓郁，小巷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吠，迟临风将出租车停在巷尾，关注着王彪彪的一举一动。

　　这人有点黑胖，中等身高，站在冷风里不时冒出头鬼鬼祟祟的张望。

　　突然一辆黑色越野车出现在巷口，王彪彪连忙跑过去，在上车前戴好头罩。

　　迟临风没敢轻举妄动，他调高音量，接收王彪彪耳朵里的窃听器。

　　“这一次你卖的好快，”黑衣人拍了拍王彪彪的肩膀，从他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

　　“是，”王彪彪额头冒汗，紧张道:“本来我想十张卖完再给你钱，但想着五张一结算，比较快。这东西需要运气，有时一天能卖两张，有时一个月也卖不出去一张。”

　　李雨凯点头，注意到王彪彪的反常举动，询问道:“你很热？”

　　“不，不是，我……”王彪彪急得说不出话。

　　迟临风暗骂蠢货，轻说两个字。
　　王彪彪现学现用，“尿急，”他扭动一下身子，尴尬地扣扣手指。

　　“出门前怕你等急，没敢上厕所，一上车尿意就来了。”

　　李雨凯笑一声，“到前面的路口，我就放你下去，最近风头盛，上面派人查情况了，你办事干净利索点，别被人抓着把柄，不然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

　　王彪彪心想:已经救不了，你也搭进来。

　　等王彪彪下车后，黑色越野车扬长而去。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下，司机摇下车窗，询问道:“大爷，你去哪？”

　　王彪彪还没老到大爷的模样，生气道:“去惠明巷。”

　　“大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干嘛？”
　　王彪彪有要事在身，没心情理会小司机的追问，“好好开你的车，问那么多干吗？”

　　“好奇，你不会做什么非法勾当吧。”

　　王彪彪理直气壮道:“我是良好市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是法治社会，谁还限制公民自由出行，你说我大晚上出来不正常，我还怀疑你大晚上开黑车呢。”

　　迟临风将车停靠在路边，摘下鸭舌帽，笑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开黑车的。”

　　王彪彪偏过头看他一眼，顿时愣住，“你……你是？”

　　“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

　　王彪彪心惊胆战，“现在听出来了。”

　　迟临风从他耳中取出最新型的窃听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惩罚我会酌情处理。”

　　“大哥，我不是故意……”
　　“下车！”
　　——

　　【迟:查到了。】
　　【霆:情况如何？需不需要我派人帮你？】
　　【迟:咱们内部人，我听出来那人的声音，是个保安，任职已有三年，我怀疑不止他一个人想钱想疯了。】

　　【霆:团伙配合？你处理的时候注意分寸，最好杀鸡儆猴。】

　　【迟:我想一个不留，你知道我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最讨厌自己人背叛。】

　　【霆:不能轻举妄动，你现在不能保证保安背后有没有其他人，万一打草惊蛇，直接被告发，市里这个圈子就毁了。】

　　【迟:我知道了。你那里怎么样？】

　　【霆:不太乐观，司铭听到江映病情复发想要回国，但现在我们谁也走不了，不知道威廉下一步的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迟:林医生已经回来，江映身边还有吴轩，估计问题不大。】

　　【霆:有件事没告诉你，江天华越狱了。】
　　【迟:什么？这个节骨眼那个老头真会找事，照我说当初应该一枪毙了，也没现在那么多事。】
　　【霆:司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江天华回不去，抓到后就全凭咱们处置。】
　　【霆:你在国内照顾好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能意气用事，时刻保持联系。】
　　——
　　黎霆拄着权杖，推开门。

　　司铭穿着黑西装，站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一根快要燃烬的细烟。

　　“第一次见你抽烟。”

　　“以前抽，遇到江映就没有抽过，怕影响他的身体。”司铭眼圈发黑，神色有些憔悴。

　　黎霆关切问道:“电话还没打通？”

　　“吴轩那小子占尽优势，直接将我拉黑，江映的电话已经关机。”

　　司铭苦笑一下，“到头来，我还玩不过一个未成年。”

　　“你别担心，青阳明天就到，到时候和他联系。”

　　黎霆上前拍了拍司铭肩膀，“你已经两天没合眼，先去休息，我替你守一会。”

　　司铭摇头，“睡不着，我的心悬在江映那，我仔细想想吴轩那小子说得对，我总是在江映最需要的时候，不能陪在身边。”

　　“别自暴自弃，现在是特殊情况，你也没办法，想当初我去老挝做军火生意，直接把临风扔给别人两年，回来后关系照样好好的。”

　　“不一样，你把临风扔给你的情敌试试，吴轩这小子变.态得很，他有时摆出一副老者的姿态教育我，他比我了解江映。”

　　黎霆安慰道:“喜欢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那小子苦追江映十几年，到最后江映看见他就烦，你不一样，你能走进江映的内心。”
　　——
　　林青阳一下飞机，便被王管家接上车。
　　“少爷在家照顾江映，不能过来。”

　　林青阳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管家透过后视镜打量林医生，只见他清秀的面庞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文弱弱。
　　虽已三十多岁，却像刚大学毕业的应届生透着青涩稚嫩之气。

　　“林医生老家在哪？”
　　“南方，和江映的母亲一个地方。”

　　“哦，”王管家见林青阳毫不避讳地提起琳琳，却不敢往下接，在他们家这个名字是忌讳。

　　“江映情况怎么样？”

　　王管家驶进停车场，答道:“不太乐观，江映无法进食，这两天都是靠营养液为生，少爷不想对他用镇定剂，没日没夜地守在床边，两人都廋了一圈。”

　　“照顾精神病患者需要极大的耐心，一般人受不了，我很佩服吴轩对江映的用心程度。”

　　林青阳提着药箱，下车。

　　二楼卧室里静悄悄，深蓝色窗帘遮挡住太阳光，床上躺着一个白皙瘦弱的少年。

　　他的眼尾处泛红，下嘴唇被咬破皮，渗出血珠，嘴里套着防咬舌固定器，不时有口水淌出来。

　　吴轩怕江映浸湿枕头，替他围好围嘴。

　　察觉到动静，吴轩回头，用食指堵着嘴唇，小声道:“刚睡着，我们出去谈。”

　　吴轩将这几日做的病患观测手册交给林青阳。
　　其中有睡眠时间、睡眠状况、饮食情况、排泄次数……

　　林青阳看后不免竖起大拇指，“非常详细，你真不打算学医？”

　　“不打算主修，以后我会学金融，”吴轩平静道:“市人民医院的场所我已经拖关系找好，今天和明天晚上都可以借用，江映这次事发突然，我想对他脑部做个彻底检查，我怀疑有些神经组织已经病变。”

　　林青阳点头，“你怀疑是有道理的，江映的精神病一部分来自遗传，一部分来自江天华心灵与r.体的折磨。”

　　“我听司铭说江天华越狱了，根据他的人格判断，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出来后绝不会放过江映。如果江映见到他，再受到刺激，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只能住院，不能和社会有交集。”

　　吴轩握紧拳头，“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抱歉，有个电话，”林青阳向前走两步。
　　“我刚到，江映正在睡，准备晚上做个彻底的检查……不能吃饭，依靠营养液为生……嗯……吴轩做得很好，他把江映的身体状况详细记录下来……短期内不能断药，半年以上，说不定更久，需要观察……你放心，一有情况我及时联系你。”

　　林青阳挂断电话后，吴轩问道:“司铭？”

　　“什么事情逃不过你的眼睛。”

　　林青阳笑道:“我知道你对江映的感情，但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男朋友，隔断联系，不利于江映病情治疗，说不定会激化。”

　　吴轩不满道:“司铭远在国外什么事情都帮不了，只长一张嘴，能有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精神病人的心理辅导很重要，司铭对江映很有一套，江映喜欢他，会好好听话。”

　　林青阳推了推吴轩的肩膀，像哄小孩道:“宽容大度一点，反正你在江映身边，谁也夺不走。”

　　吴轩这个时候露出纯真的天性，撅着小嘴，抱怨道:“我不喜欢司铭，他把我的江映抢走了。”

　　“没有人可以抢走江映，他永远是你的。”
　　林青阳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