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皇子成亲后》头顶绿油油的大白菜

8、宫宴

　　8.
　　虽然姜隐争取到了一同入席，但他们的座位终究是分开的，祁湛不便过来，姜隐也不便过去。姜隐只能在分别时答应他一吃完立刻就去接他，还给他指指位置：“我就在你对面，你吃一会就抬头看看，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了。”
　　祁湛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太监入了席。

　　入席后开始传菜——能在宫中吃上席的人非富即贵，把小命看得紧着呢。故而上菜有好几道工序，等试毒结束，基本都是冰凉冰凉的了，有好几道炖菜都直接飘了冻。
　　好在宫中地龙给力，又有银丝炭，姜隐也不觉得有多冷，就是吃冷菜到底胃不舒服。姜隐庆幸出门前给祁湛喂了姜糖，不然吃这冰冰凉凉的东西下肚，回头能拉一晚上。
　　但姜隐没想到的是——祁湛根本没吃，一直巴巴地望着他，像极了被绳拴住的大狗狗，等着主人去接回家。
　　皇帝却不满了，问祁湛：“湛儿为何不吃，可是宫中的饭不合胃口？”
　　祁湛根本不理他。这可忙坏了祁湛的老娘和老婆。
　　娴妃连忙解释：“许是天寒，湛儿体弱，易感风寒，一生病就没什么大胃口，让皇上忧心了。”
　　姜隐补充道：“父皇，儿臣照顾不周，前些日子添衣晚了，夫君便有些不适，在府中也不怎么愿意进食。”
　　娴妃这回总算是满意地看了姜隐一眼，这个儿媳妇虽然看着瘦瘦弱弱、不怎么机灵的样子，但还算有头脑，大场面说话倒也得体。
　　皇帝嗯了一声，不再去管祁湛，和其他皇亲国戚联络感情去了。
　　但有人不愿意祁湛被忽视。
　　祁煜坐在祁湛身侧，突然端着一小杯酒要与祁湛共饮。
　　祁湛撇过头不理他，还把桌上的酒推翻了。
　　姜隐扶额，大鹅子脾气太大，不好善后啊。
　　祁湛动静有些大，皇帝自然看了过来，祁煜有些无辜地望了望皇帝，回过头也不知是在和祁湛解释，还是说给皇帝听：“三弟莫怕，二哥只是想与你共饮一杯，咱们兄弟俩许久未见，你月前成婚，二哥也没能前去祝贺一番。”
　　皇帝看祁湛不给面子地转了个后脑勺给祁煜，对这三儿子又是头疼又是嫌恶。
　　姜隐不便站起来说话，只好给娴妃示意，娴妃微一点头便说：“多谢二皇子了，湛儿年纪小，本宫也不曾教过他喝酒，只怕要扫了殿下的兴。”
　　姜隐连连附和婆婆：“母妃说的是，夫君不喜酒味，就是府中烧鱼，放些酒去腥，他也不愿吃。夫君不善言辞，受了委屈也从不愿说，只往肚子里咽，可若扫了二殿下的兴便是罪过了。”
　　这话把小事说得严重起来，祁煜自己不打圆场倒像是他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了。
　　祁煜微微一笑：“三皇子妃言重了，本就是家中兄弟间的打闹，用罪过未免夸大了。”
　　姜隐只应了声。
　　皇帝倒是满意祁煜这句家中兄弟，他是从兄弟间厮杀出来称王的，对着儿子间的手足情格外看重，故而有太监污蔑祁煜推了祁湛时，他当下就处死了这信口雌黄的太监，甚至开始对大儿子疏远——鹬蚌相争，得利的不就是渔翁？
　　说到这个大儿子，姜隐也看了他一眼，对方老神在在地端坐着，筷子一刻未停，仿佛是根本不在意宴上其他人，眼中只有美食。但他其实吃得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吃一筷对身后的太监说一句两句话，太监便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姜隐其他没注意到，只觉得这个太监竟然识字，真不错，他自己识字就是个半吊子，凭着一些上辈子的记忆，和幼时翟氏教的，也就能读懂罢了，要写可就露馅了，一手鸡爪字。

　　好在一直到散席都没再出什么差错，姜隐散了宴席就直奔祁湛身边。祁湛看到他就立马把他的手抓住了，怨气十足地瘪嘴。
　　“看，我不是信守诺言了吗？一结束就来接你啦！”
　　祁湛并没有被安慰到，主要还是宴席太久了，到后来姜隐自己都坐不住，只想懒懒散散地回去往床上一躺。
　　姜隐看他还有些分离太久后的不适，想了想还是把人抱进了怀中，抚摸着他的背，小声安慰：“好啦，我们回家吧。”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祁湛眼中的稚气尽褪，深沉的眸色蕴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小心地回抱住了姜隐。

　　“你亲眼看见的？”娴妃有些不敢相信。
　　宫女再三保证：“奴婢亲眼所见，三皇子殿下和皇子妃紧紧地抱在一起。”
　　娴妃心中有些触动，她本还以为祁湛烧坏了脑子，连情事也不懂得，日后就是娶了儿媳妇，也不过多个人照顾他罢了，没想到——娴妃脸上挂上了一抹喜色，这样的话，她指不定就要抱上孙子了。
　　大年初一，祁湛和姜隐还没入宫拜年，就收到了娴妃送来的鹿茸和羊肉。

　　过了年，天渐渐就转暖了，但早晚仍有些倒春寒，姜隐不敢放松，每天都要摸摸祁湛的手——他怕祁湛不能及时告诉他热了还是冷了。听娴妃说祁湛体弱，易感风寒，还是不能大意。
　　所谓春捂秋冻，这春天捂得好了，这一整年都不用怎么怕着凉了。
　　祁湛最近老是吃羊肉，本就热得很，姜隐还不让他脱衣，嘴角都燎了疱，一到吃饭就开始耍小性子不肯吃。
　　姜隐看他这燎了疱，也不好再煮羊肉——还不是娴妃送得多。晚上两人睡觉时，姜隐偶尔靠到祁湛都觉得热。
　　“那你要吃什么？”
　　祁湛热的慌，就要吃些凉的，但他要考虑到憨儿的词汇能力，于是说：“冷肉。”
　　姜隐又满意于祁湛主动交流，又头疼冷肉怎么做，肉冷了就腥，但祁湛又不肯老老实实吃。思索一番，他还是决定想办法搞点牛肉回来，做冷盘酱牛肉。
　　这就又要涉及到酱。
　　固元年间也不是没有酱，只是多是用肉发酵而成，味道不够纯，还有几率性，称为醢。这个只在宫中有，但也不常用，因为味道保证不了。
　　他得整点味道有保证的酱油蚝油啥的出来。
　　正当他打算查查书，再回忆回忆上辈子干过的事酿造酱油时，外面来了几个穿着富贵的掌柜求见。
　　哥儿不便单独见外男，姜隐只能拉着祁湛陪他一起去看看。
　　带头的倒是认识——衣来轩的掌柜。
　　“殿下，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草民，草民年前来为二位量过身长，有幸得赏赐，回去就给家中小女吃，女儿欢喜极了。适逢三位仁兄也在敝舍，一道品尝后皆赞不绝口。”
　　姜隐扶额，这些没见识的古人，为姜糖和□□糖折服了。他只道了声谢，生怕这些人要再要点——前些日子他刚在祁湛的强烈要求下新做了两罐，这要是送人了，那祁湛不得气得摔筷子。
　　衣来轩老板指指身后一个穿着大氅的人说：“这位是易忠仁易兄，他那日无福，未曾尝到。但易兄在京中和江南皆有果子坊，专卖各式果子，京中曾盛行的甜嘴，大多是他家的。易兄听闻此糖果子，便十分想求见殿下，望殿下能将糖果子秘方卖于他。”
　　姜隐震惊，这——？
　　对方看姜隐并未动心的样子，立刻开出底价：“殿下，草民深知此方不寻常，故而草民从未肖想买断，您也可以卖于他人，易忠堂愿开价五百两。”
　　嚯，不愧是在江南和京城皆有连锁店的，这一出手就不平凡。
　　祁湛傻呵呵地递了颗橘汁软糖给衣来轩老板，似乎是记得对方是上次送衣服的人。
　　姜隐满意地笑笑，吾儿还懂得分享了。
　　衣来轩老板把手中的糖递给了在场唯一没吃过的土包子易忠仁，易忠仁放到嘴中含着不动。
　　祁湛又是怒意满满：“嚼。”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嚼起来，这一嚼果汁味便从糖中满溢出来，又有嚼劲又不似冰糖腻人，此乃珍品。
　　易忠仁重又看向姜隐，郑重道：“八百两。”
　　姜隐震惊了，他一年的俸禄才百两，这就八百两了？！他得缓缓，说了明日再做答复便打发他们回去。
　　他们前脚刚出去，姜隐后脚就一蹦三尺高，扑到祁湛身上：“发大财了！！！”
　　祁湛抿唇，这没出息的。

　　姜隐考虑过，他好歹是皇子妃，必然不可能光明正大从商，这种卖专利的方法倒也可行，但他觉得技术入股更能长久。
　　这一晚上他都辗转反侧思考怎么谈，祁湛实在忍得不耐烦，装作翻身，一把把人圈在怀里，不让他动弹了。
　　姜隐想了这么久，精神早就涣散了，一停下来，眼皮就耷拉了，怕祁湛冻着，他还努力把自己缩进了对方怀里，让两人间没有钻风的余地。
　　祁湛看着怀中呼吸均匀的人，片刻竟也闭上了眼。
　　等到三更都不见祁湛出来的侍卫：从此君王不加班。

　　第二日姜隐便和易忠仁谈了这事，他技术入股，每卖出一块糖，他抽两成利，还要求易忠仁按他的设计包装产品。
　　他想过了，饴糖、姜和水果都好说，最主要的就是鱼胶粉和白砂糖，鱼胶粉只有他会做也不是大事，这白砂糖就麻烦了，得进口，成本一下就高了不少，那定价便不会低，平平无奇的糖果子定高价，买的人不会多，销路就很难打开，他要做的一是品尝制，二是在包装上设计出他的特色。
　　他决定不论是姜糖还是嚼嚼糖都用一样的包装——因着初次吃软糖的人都不知道要嚼，就取了个朴素的名字。这样便能知道这是同一系列的——姜糖的纸上写个姜字圈起来，嚼嚼糖的纸上写了嚼字圈起来。
　　易忠仁感恩戴德地和他敲定了，说过两天便拟好文书来签字公证，再带一些技术人员来学习鱼胶粉怎么做，嚼嚼糖和姜糖怎么做。
　　姜隐提出了每个员工只负责学鱼胶粉生产的一步骤，制作嚼嚼糖的只负责熬糖，以此保护专利。易忠仁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说好。
　　祁湛在一旁嚼着糖眯了眯眼，这个人，竟也有些智慧。

　　待易忠仁走后，姜隐拉着祁湛说悄悄话：“他的名字可真好玩，易忠仁，意中人，哈哈哈哈！”
　　祁湛沉默，他手下第一大商户易勤，字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