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长（自攻自受）》鸿鹄的云英

5、第05章

　　虽然高祖将先帝外的八个儿子都分封藩王，各自拥有自己的藩地，但是每个藩地的地理位置和兵力部署不同，各个藩王对朝廷的威胁也各不相同。前世原身“宫皊”（后面统一用“宫皊”表示原身）刚开始时就将各个藩王都削藩了一遍，引起了各个藩王的警惕性，他们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削藩不成，反而让藩王们结成了联盟。最后还是蒙渤等一众老将军出马将实力比较强的几个藩国打败才将削藩政策进行了下来。

　　可惜的是几位老将军年纪大了，前些年打天下留下的暗伤也多，加之打的是高祖的众王子王孙，长期长途跋涉、马上征战，洪毅、卢敬之老将军在回程路上病逝，剩下的几位老将军的身体都遗留下来不少问题，导致晟朝的兵力大不如前。“宫皊”驾崩后继位的宗亲宫颙又是昏庸无能，朝廷也由“宫皊”治理下的清明逐渐变成荒诞腐败，民不聊生已见端倪。

　　宫皊在军事战略明显有着无法弥补的短板，尽管这些日子加上前世读的兵书并不算少，但是天赋这个东西还是不能太过强求。但宫皊对于政治的敏感性还是很敏锐的。他因缘接受了“宫皊”的身体，接手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可以实现除报仇外的平生夙愿，占据着这样的恩情，加上前世“宫皊”对自己有几分知遇之恩，所以宫皊非常自觉地接受了他的义务，潜意识里也希望能做的更好来报答“宫皊”。现在却在面对皇室自相残杀的局面下有些退却了。

　　在他作为“钟行筠”的日子里来说，家风家训让他恪守的守则规范无一不是按照世俗君子要求的，从启蒙教育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这些守则规范里，加上家庭和睦，他人生遭受的最大恶意就是前世最后的朋友背叛构陷。

　　看着江山殿里的地图，他的理智里知道，无论阴谋或者阳谋，都应把这些藩王拿下，目前藩王尚未成长为庞然大物，能与朝廷抗衡前解决他们，不然等到后面，天下定然又会重燃战火，要么是藩王割据、四分五裂，要么朝藩两方持久拉锯，无论怎么样最后都是全国范围的局势动荡，百姓为做错了什么，要为他们的争权夺利付出不该他们承受的代价。

　　明白这些，并不能让宫皊更好受，反而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按照自己的设定一步步走下去。

　　因思虑过重，宫皊又病了一场，钟行筠听闻皇帝病倒的消息也有几分担忧，他作为翰林学子无诏不能进宫，担忧的同时心底也对宫皊同情多了几分，作为九五至尊的皇帝，因为各种原因，连朋友都不能及时去探望。不过他也理解宫皊的难处。

　　“现在天气不错，陛下可要到花园里走走。”钟行筠手谈几局后提议道。

　　此时御花园正是春意盎然之时，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宫皊道。

　　“看来陛下忙于政务倒是没有时间欣赏身旁风景了，怎么比臣还要惊讶呢。”钟行筠不由笑道，“大晟得此明君，真真百姓之福。”

　　宫皊明白他是借机调侃，也不恼，只是不接他的茬，“上次你求孤办的事，现在孤可是办的不错，钟卿记得这是欠我第一个人情。”

　　“第一个？陛下的意思是我还会欠很多个人情？”钟行筠知道是前段时间因洪水原因提出春耕备耕抢种的事，当时他跟宫皊还远没有现在熟识，当时琢磨出宫皊大概是想重用他们这些科举选拔上来的士子，初初与宫皊喝了一次茶后大胆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想宫皊只是听了个开头，就应了下来，之后自己在农业的耕作方式和耕作技术上刚提出一些构想，他就从小到大提出更多，比他的更完善些，让钟行筠十分佩服，内心引为知己，实在是能碰到与自己志愿相通的十分难得。

　　“日后筠就仰仗陛下了。”钟行筠轻笑道。

　　走了一段，宫皊听他聊了一些日常趣事，心情放松了许多，突然听到钟行筠问道：“陛下有心事？”

　　看着钟行筠认真的表情，想到自己，宫皊突然涌出一股倾诉的冲动，“孤确实有些事想不通。”

　　“孤想不通，这件事要如何做才能做到问心无愧。”宫皊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有些事难以两全，就算陛下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一定不会认为陛下能够放过自己，他们掌握权力也不会让他们放弃放手一搏的机会。”

　　“藩王们对于陛下来说是宗亲，陛下会愧疚难过是正常的，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可以，相信陛下也不会走出这一步。”钟行筠没有再安慰宫皊，因为道理对于他这样聪明的人来说，怎么安慰都是苍白，轻声道：“哀民生之多艰，陛下能够理解百姓们的苦难，这是百姓之福，陛下应该替他们高兴才是。”

　　钟行筠的话里的诚挚让宫皊心里好受不少，这些话换个人来说或许就没有这样的效果，因为他需要从荒芜独行世界中找到一个人真正的理解和支持，毕竟在他潜意识里，钟行筠才是可信的，前世的背叛让他的心态发生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状态。

　　即使是最后帮助了自己的陆思益，自己今生也没有办法交予信任。

　　“这花好好地，你把它们采下来做什么？”

　　“陛下近来多思多虑，臣采的这些花放一起有宁心安神的功效，想着对助眠会有些效果。”钟行筠不好意思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与寝宫里点的香也不会沖撞，陛下放心。”

　　宫皊听了这话，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你这样臣来臣去我听着有些别扭，不如我们私下就以你、我相称了。”

　　“如何使得，礼不可废。”钟行筠道。

　　看这态度也不似使不得的意思，宫皊一拍板：“就这么定了，孤一向金口玉言，我的话就是礼。”

　　回去的时候宫皊让人找了个花瓶过来，钟行筠颇有艺术感地将花做成插花摆在案上，花团锦簇，有几分热闹繁华的悦人眼目。

　　吉祥见宫皊对于钟行筠类似登堂入室般的行为颇为纵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又愁掉了几根头发。可陛下的事轮不到奴才们管，只能暗自叹气惆怅了。

　　京中不少人有意无意之间与钟行筠结交，给他递交请帖。钟行筠还受宠若惊一段时间，不过想到与陛下的距离，也明白那些人大概看在皇帝面上发出的交好信号。不过官员间的结党被管控的很严，自己目前没有明确官职，对于这种情况来说仍然于理不合，不想留人话柄与将来宫皊为难，便一一推了。

　　钟行筠家庭环境单纯，不懂的太多弯弯绕绕，对于他人的拉拢行为居之自若，没有放在心上。而宫皊半路出家当的皇帝，但是前世的经历和皇帝背后的参谋，就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众人分明是拿钟行筠作为未来的天子宠臣来看待了，这种臣子要么前途无量、官途坦荡，要么站的高摔得粉身碎骨，走的近还会引天子猜忌，并不会真心结交，只求有个面子情，示个好将来既不得罪可进可退。

　　不过宫皊也没有点明这些，钟行筠是心眼简单不是没心眼，做事很有分寸，比如关于进宫时的事他守口如瓶，即使旁人旁敲侧击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在翰林院的这些时间他学到很多，进步飞快。翰林院不同于其他地方，他的老师是天子、宰相、太傅等人，培养的也是未来宰相等一类人才。

　　日后经过历练钟行筠一定能成长为一方人物。他了解自己，相信自己，所以宫皊才会如此放心将一些话说给他听，也不会去干预他的选择。而他从来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宫皊与有荣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