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很值得》赖lays

2、人生总有许多愁

　　夜里的市井少了白日里的喧嚣，早早地沉入泌静，这里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外出的人们结束了一日的劳作十分懂得春眠不觉晓的含义。禾云到会想事情的年纪了，十岁说大不大，有条件的家庭里都找先生学本事了，穷些人家的娃子也会找个手艺师父跟着不吃家里的嚼用。通过白日里的试验，自己莫名懂得的事情竟真能拿来用处，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自学成才？想到此处他有些兴奋，摸黑在院里拿竹条当起剑挥练了起来，都说读书千遍其意自见，那他就每日挥剑千遍吧；在双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别的感官都灵敏了起来，听见咻咻的划空声，他竟能精准地扑捉到带起的剑风和院里飞起的蟑螂之间的不同，春天里讨厌的蟑螂出没了，在啪的一声中，禾云击中了一只飞虫后，收功！两只手臂酸痛的快要抬不起来，嗯！需要按摩一下，再拉伸拉伸筋脉，不然明日可会难受动不了的。忍住疼痛，禾云做了肌肉放松，同时做了各部位的筋膜拉伸，也许年纪小骨骼柔软，再者小孩子经操，劈叉下腰并没有不适，完成练习洗了脸和脚，擦过汗就回房里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厨房里出现了禾永兰忙碌的身影，阿娘回家了。平日里因为忙于生计永兰是长年在外做工的，绣庄的老板娘做生意厉害，总是不断活计，因此能呆在家的日子，一个月也就那么五六日而且还不是连着的，这次儿子女儿跟人家玩闹伤了头，她也着实心疼，回家来就惦记着做些好吃的给补补，家里平时靠着冬叔两口子帮衬着点，倒也条理分明，现下孩子们也都能照顾自己的三餐还会为家里做些事，让她感怀深慰。端出肉包子和几个素菜，打起锅里的豆浆，永兰开口喊着孩子们起床梳洗，并着叫了冬叔一家凑在一起吃早饭，因着冬叔他们还要回乡下上坟祭拜所以只能略表心意了。饭桌上一派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和吸溜喝豆浆的声音，禾云先吃完放下碗“阿娘！我们买个小炉子吧，厨房的灶台太高了我们都还够不着，我还想要一些蚕丝，我学了做绒花，想给妹妹们做个花戴着……”。“云哥儿真乖，懂得照顾妹妹！不过啥叫绒花娘不知道，房里还有些纺线剩下的丝，你拿去玩吧，等下你拿上碎银子去挑一个炉子，还有别忘了给秋先生药铺送去你的诊金，如果还有剩下的交给三妹让她收着平时买个零嘴或者针头线脑啥的”。永兰摸了摸儿子的头，冬婶也笑着看了自己家的两个儿子“我家两个呀不是分开了学手艺，哪回见面都是掐……大牛啊一点都不让着弟弟，手艺没听说精，脾气是见着涨，你看！以后多跟人家学学，过两年都该说媳妇了……”“娘～”大牛觉着不好意思了吃饱了就回房里捣鼓自己的木工了，等回乡下将它送给奶奶纺棉花肯定不起纱，自己新作的纺车师父都说有样子，这次肯定是地里下了种才回城里来的，希望奶奶看在纺车的份上不要为难爹娘，让他们自己留着些私房钱，将来好说门亲事。
　　各家忙着各家的事，永兰作为绣娘自然少不了孩子们的穿着的，虽说都说粗布衣服，但在同群孩子中总显得整齐干净，再加上认字，自家的娃还是和别家不同的，懂事不说还会为她操心家里家外，就连有些痴的大女儿也会挑水种菜，跟着冬婶走家串户添家用，除了说话不利索外人是看不出不同的，再辛苦几年就能松口气了，家里只差给儿子请先生教文章了，自己也不是不能教，就是出不了考功名的荐书，这荐书須得秀才以上的文人才得以出具，生为女子是无法取得功名的。想着夏日里的薄衫，永兰仔细裁了布，飞针走线忙了起来……
　　禾云拿了娘给的四钱银子出了门，东街的草市卖的就是坛坛罐罐，花了三十文挑了个可以煮两三个人吃菜的炉子和几包色粉做染用，他往秋郎中的铺子走去“秋先生安好！小子的诊金劳您善心，今日给你送来，这小罐茶叶是家母谢您的！请务必收下……”他到底还是拿了二两茶叶去试试看，虽然知道制好茶要醒半个月以上再冲泡为佳，但现今还没听说过泡茶，人们饮茶都是有些富裕的人家煮了喝的，就如二牛跟他采的茶，他家就是晒干了准备卖给大户人家煮茶汤的，而且不比糖便宜。“哦！你娘还懂煮茶？那我得尝尝……诊金就免了吧，以后有好东西记得我就行，环哥儿！拿着碳来我和云小子煮茶喝。”秋郎中唤来药童搬上炉子和茶具烧了水和禾云闲聊了起来，今日里病人少，多是抓了药回去煎的，当水快开时禾云用热水洗了头遍茶叶倒掉汤水，刚好水开了再倒水入茶壶盖上盖，一阵茶香弥漫，“哦～！这是什么讲究？不是煮汤，竟是烫泡……这茶……好茶！好好好！你家哪里得来的贵物？这茶可不便宜吧？承蒙你禾家看得起，竟舍得如此送我厚谢……如果方便可否分我半斤，我……出银两跟你买，我师兄的上峰好茶！这茶极品！送礼正合适！你问问你娘十两银如何？”秋郎中有些兴奋，难得遇到好物，上次在县衙喝过一次好茶，不如这次醇香也没有如此清明透亮，据说是县令陈大人花了十五两从桃林观的道长那里分来的。“秋先生客气了！我家没喝茶，半斤茶叶哪里就要十两银了，倒是小子想借你的医书研读，还会向您请教，这银两就万万不收的”。禾云有些惊讶茶的价值，但是他有自己的目的，这年月一场伤风感冒都能要人性命的，自己以后就算读书也可以学些岐黄之术“欸～！银子你要收下，茶叶你等会儿送来算是帮了我的忙，医书你先拿上两本《药典》和《医经》，有不懂就来问我，环哥儿，在柜台拿十两银给云小子包起来！……银子收好！我等你的茶！”禾云觉得这纯粹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自己的茶居然如此有价值，要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他都想再去采茶制来卖了，阿娘一年也就挣十来两银吧！嗯要稳住，自家弱小就算真的赚钱，也怕保不住，他带着书本和炉子回了家，分好半斤多茶叶，拿罐装好又送去药铺。
　　没告诉阿娘茶叶的事，所以银子也自己收着藏好，想着做头花，可以用银来做骨，这样精巧的东西就该贵重些，做什么花好呢？红梅吧，银骨钗红绒花瓣可以用黄铜丝做蕊。先来一波工具，在李铁匠的铺子里打了器具，两个铜衮碾和轴承，李铁匠听说有钱赚，放下祭祖的事交给儿子去完成，虽然不懂什么轴承，钉孔啥的，但是禾云画出图样，照着图的尺寸打出物什还是可以的，就是在铁板上钻出大小不一的锋利小孔还是着实花了一番力气，所以等工具齐全了，清明都过去几天了。将木炭放在炉子里点燃，拿上几枚铜钱放在上面，又拉上大牛哥帮忙做的风箱加剧融化速度到铜钱化成红色成为软的一块时，禾云钳出铜块用铁锤敲打将它打成薄薄的一片，然后放入衮碾压成纸张型的薄片，用直尺压住刀子顺速划过，一条条铜丝就出来了，最后将铜丝穿过模具，一头用虎钳咬紧拉过铜丝立马变成头发丝那般细了。用同样的法子将银块制成不同粗细的银针，后面就是将蚕丝染成想要的颜色了；用细的银丝固定蚕丝成排，再用木块将它搓揉拧成一股，两头弯曲收在一起，然后用热铁片熨烫压制成花瓣形最后将铜丝剪成小段从中间扎成捆，折成两半散开形成花蕊，将花瓣围着花蕊依次扎好最后嵌入银针将筷子粗的银针打成了簪尾，衔接的地方认真的包了银并且刻了花纹，一根精致的红梅银簪就制成了。接着用同样的拉丝方法制了两副盘丝的银质虾耳坠和同款红梅簪，不说肯定没人想到这些出自一个十岁童儿之手，银子只用了□□钱，但这手艺拿到世面上肯定值个几两的。
　　禾明、禾英两姐妹收到礼物很高兴，女子也许都爱首饰吧！还有一根红梅簪留着送阿娘，阿娘向来素净，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唯一一副头面在买下这间院子时当出去了，或许自己的束修也不用愁了。这十多天除了制首饰，练功并没有落下，每日晨时还能读上几章医书，姐妹也各自有自己的事，天气也回暖了感觉日子长了不少，禾云的身体变得灵活了不少，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是反应十分敏捷，几乎只要有飞虫飞过，手中的竹剑都能例无虚发，听力也到达一种微妙的境界，对！是境界，这种奇妙的身体反应力让他能仔细体会自己每处的不同，他能预判如果自己对这种感觉能够精准把握住，自己肯定会有一个质的提升，现在身体也结实了不少一人多高的院墙，也是随意就能翻过。“哥哥！我的银簪能卖了换钱吗？西街的林夫子家的春香姐姐想要三两银换我的红梅簪……说是做工精湛戴在我头上去做粗活简直就是埋没了，我想……哥哥将来要寻先生指教学问的，林夫子学问听说不错……”禾英回来就拉着禾云说道，明白她要说的话，但是红梅簪是特意为他们姐妹打造的，况且这埋汰人的语气让人很不喜“春香？是那个和张家秀才公定亲的那个？……嗯，要是她再问起，你就说这是娘的陪嫁不好卖与别人，她如果喜欢，阿娘还有年轻媳妇戴的牡丹、月季簪，也有镶玉缠丝银镯，都是精品，是娘从大地方买来留作嫁妆的，件数少倒是可以分些与她，花簪吗要五两银一件，镯子二十两银一副，这些头面这小县城可是没有的。”看看有点好东西就引来别人嫉妒，这还是女儿家的首饰，看来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拿出来好！
　　果然，赶了两天费了三两多银块，做出几件头花和银镯，虽然换来三十多两银票，但禾云觉得这样很不踏实，要是别人知道其中的利润，肯定会觊觎的，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在经过两个月的勤奋练习，禾云修出了气劲，每次出剑都带出虎虎生风的气势，在一次挥剑断开院里的石条后，禾云觉得自己需要一本可以长久练习的剑诀了，刚好医书也熟练记住了，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该去问问怎么实践操作了，还有可以看看能不能打一柄剑。
　　带上医书正准备出门，秋郎中却来访“云小子！你在家就好，不知道上次的茶叶还有没有，我师兄急需要，价钱好说……”禾云有些错愕，看来还是留不住了，谁让自己也是有求于人呢！“当然可以，只是剩下的不多了，价钱你看着就好，先生来的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望您能提点一二，您先坐，我去给你煮茶”。禾云进屋搬出了茶叶罐子，又搬来炉子烧水泡茶，同时边请教一些不懂的药理……“云小子，不错！这些连环哥儿都还不曾学习，你倒是都能问到点子上，药物的运用其实还是要多实践才能把握的，你虽说还不能替人诊病医治，但是可以找些牲畜练练手，其他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医者大都靠着旁人没有的经验的，当然你若是有意我可向师兄推荐你，若是……怕耽误功名，现下你已经学成了，书本的知识就这么些，我的治病之方只能作为参考……话说你的茶叶全给了我，我予你四十银如何？”禾云感概这几个月挣的比阿娘几年都多，是不是可以去城郊买几亩地来个耕读传家，自从练剑脑子就灵光不少，自己真的要好好想想，做这些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么，再说城里人多，自己做些事确实有些放不开手脚，郊外单家独户的离着远，自己又强壮起来了，只要不惹人注意也不担心安全，阿娘赚钱辛苦不如在家做些清减的活计，这院子还可以租出去，等阿娘回来跟她认真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