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色釉，信手绾红尘

23、琴音咏叹心中事

　　顾岚听她语气淡然里隐含慷慨，不觉精神为之一振，他凝眉略作沉思，转身寻出几本书来，逐一向桃叶介绍到：“〈战争论〉，〈货币论〉，〈生物进化论〉，〈资本论〉和〈西方简史〉这几本从不同方向阐述了西方社会的一些根本思想和社会发展的基本原则，都是些译本，以后外文有些基础了可以尝试着读原版，毕竟文化不同，很多意境和内涵在翻译的过程中流失了。你若读这些累了，就过来选一些其他方面的书换着看看，多看看康有为，孙中山等人的著作也是很好的 ，可以更加了解中国民主化进程。中外诗歌，散文你喜欢的也多拿些，日本人的俳句也很能体现她们这个民族的特点，作为敌人和对手，我们最好也多了解一些。”桃叶见顾岚如此知心，不由得，从心里泛起一股暖流，而她此刻静静绽放的笑容，如同镶着金边的云朵一般，温软而圣洁，让一向严肃淡漠的顾岚也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哥哥，你一口气给桃叶妹妹挑了这么多书，难道要累死她不成？你们两个难不成是书虫转世？这都6点了，竟都不知道饿！晚饭应该已经做好了，我们去叫宇文桐起来，一起去楼下用晚餐吧！”顾岚怜爱的揉了揉顾盼的小脑袋，任她一边一个挎着，一起去叫宇文桐。宇文桐经过一番休息，更显得神清骨俊，含笑向顾家兄妹致谢，见桃叶鬓发略乱，便伸手替她捋好。 “你休息好了吗？ ”桃叶和宇文桐异口同声地问对方，又不约而同得相视而笑。顾岚见他二人相处如此亲密自然，忽觉有几分怅然，顾盼见在眼里了，悄悄用胳膊捅他，眼睛转的活泼泼的，比划出一个加油的手势来，换来顾岚会心的一笑。四个人谈笑着下楼，一起用了晚餐，由于选的是西餐，宇文桐冲兄妹二人微微一笑，道了声：“抱歉！”便十分自然的将桃叶的餐盘拿过来，把自己盘中的蔬菜沙拉悉数拨给桃叶，又仔细替桃叶把小牛肉上的辣椒和洋葱挑到一旁，这才还过去，从容的吃起来。用完餐，桃叶分给每人一小块雕的莲花一般的点心，顾岚和顾盼吃着只觉唇齿生香，回味悠远，却实在尝不出是什么来，不禁好奇得问桃叶，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吃的是“桂香木樨普洱茶叶饼”，惹得顾盼又是一阵赞叹，一味夸桃叶心思巧妙，志趣高古，宇文桐却是深知此物由来的，不由假装扼腕痛心，冲桃叶频频摇首，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桃叶幼年时扑蝶摧花，焚书煮画，但凡美丽芳菲之物，皆必先入口而后快，又好挽藤披萝，结英插羽，偶尔竟引得珍禽异兽相随共戏，活脱脱一个天不拘，地不管的小精灵，现在虽然不似儿时那样淘气，却也是灵气四溢，吃穿用度只不肯与时人相近，宇文桐愈想愈觉可笑，一下竟笑出声来，见桃叶虽身姿端丽，却拧眉翘嘴，眼含威慑，愈发抑制不住，干脆放声大笑，顾盼顾岚不明就里，见他俩一个假意懊恼，一个肆意欢笑，不由觉得十分有趣，旋即相顾拊掌而笑，桃叶一下绷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四个年轻人顿时笑作一团。顾盼笑着笑着，心里感慨纷生，随即用纱绢拭了拭略湿润的眼角，抿着唇依旧笑着，缓步翩然走到钢琴前，极流畅舒雅得弹奏起来。顾岚听着，却是《乱世佳人》里颇有名气的那首《到这残酷的战争结束时》，不禁从玄关里取出意大利克瑞莫纳的大提琴，以含情低语般的音色脉脉相合，顾盼将一双含笑盈泪的眼在三人脸上稍作停留，将如莹目光滴落在水波一样流动的键盘上，轻轻合着曲子唱出声来，顾岚琴声如酒，顾盼嗓音如熏，桃叶和宇文桐细细品味着歌词声色，不过人生如梦，岁月如歌，皆是深沉低婉，华丽幽怅，伴着兄妹二人的演奏，不觉渐入佳境，一个扶头浅吟，一个击节低唱。
　　半夜时分，宇文桐恍惚听见金戈铁马之声，披衣坐起，见月凉如水，林黛如烟，一派清辉之间隐约传来铿锵有力的《破阵曲》，宇文桐凝神听着，只觉肃杀清绝，仿若秋声，忽而杀气翻涌，鸟语骤噤，四野孤寂；忽而两军对峙，战鼓齐擂，山河如怒。宇文桐抽箫提步，随着琴声一径相寻，见桃叶素衣散发，抱琴石上，背影淡泊如茶，勾，挑，糅，抹之间有俯仰天地之姿，琴声瞬息之间，风云变幻莫测。桃叶弹着弹着，忽然听到铮铮然的琴声里缓缓融入一脉脉温润之音，仿佛甘泉流淌，在白骨累累的战场上孕育出丝丝生机来。桃叶心知是宇文桐，听其箫声潋潋，隐含禅意，感其情谊，不由星眸回转，报以初绽幽莲般的一枚浅笑。宇文桐清姿如玉，笑容漫溢，将外衣脱下盖在桃叶身上，极温柔得说：“你身子骨弱，也不知道珍惜，怎么就这么淘气，”又怜爱的替她将头上的露水拂去，俯下身子，与她平视，温柔得笑着，单举手掌，说：“桃叶，相信我，我会永远保护你，一切都会好的。”桃叶含笑凝视着宇文桐灼热的双眼，久久不语，然后轻轻地，将脸枕在他沾满寒露的手心里。宇文桐静静地，用指尖反复勾勒着桃叶娴雅韶逸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