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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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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不可失,趁着萧赡把注意力放在书上时,公玉棠悄无声息跑出了书房,穿过低矮的草丛,突然身子一轻,又被人抱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丫鬟,一边拍打她身上的泥土,一边轻声责备自己顽皮,公玉棠从她手中挣脱,又来了个拿着毛球的小丫鬟不断逗她。
始于本能,公玉棠控制不住的随着毛球左右摇晃,憨憨的模样引得小丫鬟咯咯直笑,心中愈发绝望。
她总算理解为何她家的猫时常不耐烦,原本只想安静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直到小丫鬟们被人叫走,她才得以逃脱。
她围着院子转了好久,明白以这只猫的体型决计是跳不过围墙的,只能沿着墙根寻找可钻出的狗洞。
从狭窄的洞口艰难钻出后,原本雪白相间的皮毛灰扑扑一片,俨然似街上无主的流浪猫,公玉棠本能使劲抖了抖毛,打起精神向着东边的方向跑去。
做猫的好处就是好藏身,也能穿过各种人身穿不过的洞口,走近路节省了好多时间,终于公玉府气派的朱红大门出现在她眼前。
公玉棠两眼泪汪汪的注视着前方的朱红大门,一步步走向平日自己经过的台阶。
爹、娘、哥哥,棠儿回来了!
平日对自己低头哈腰的门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细长的棍棒,似乎自己再往前走一步,手中的棍棒就要迎面而来。
公玉棠恼怒,威胁喵呜一声,转了个身跑了。
哼,你给本小姐等着。
公玉府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她最熟悉不过,她直接钻过通往后院的狗洞,不禁再次感叹萧家的小气,就连狗洞都比她公玉府的小。
踏过熟悉的一草一木,公玉棠直奔她的咏棠院,拖着肥肥的身体越跑越快。
“哎呦,哪儿来的野猫?”
是母亲身边的芳儿和萍儿,公玉棠遇见故人,激动得喵喵叫。
“好脏,赶紧赶走,夫人本就心情烦躁,现在最看不得这些脏东西。”
听她们这样说,公玉棠忙不迭跑出老远,在湖边的假山处躲避好久,直到四下无人,她才悄悄溜出。
最终费力爬上她院中高大的海棠树,伏趴在茂密的枝桠间,在高处望着在自己院中进进出出的人。
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脸孔,无一不是提着医药箱,明显是给自己看诊的郎中。
有的从房中出来后,两三结伴低声讨论,但从他们神色中看出,自己身体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时树下急匆匆走过三个身影,公玉棠眼睛湿润了,是三个哥哥。大哥公玉璋神情黯淡,默默走在前面,二哥公玉轩嗓门最大,抓住一个要走的郎中,焦急寻问她的病情。
看到郎中摇头,一向最为稳重的大哥突然抓住郎中衣襟,红着眼睛大骂庸医,连二哥都震惊了。
几个郎中狼狈躲避,场面一度鸡飞狗跳。
公玉轩不得不出手阻止,无奈示意郎中回去。
公玉璋和公玉轩胸膛剧烈起伏,三人中最冷静的属三哥公玉瑾。
这时内室传出无助悲泣,肯定是母亲听见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哭泣。
公玉棠干着急,却不能靠近,看到亲人如此悲痛,她也心痛如绞。
公玉轩赶紧拉着公玉璋走进内室,想要安慰母亲。
三郎公玉瑾没跟上脚步,独自一人留在屋外,慢慢踱步到海棠树下,抚摸着树干神情莫测。
半晌,白净的脸庞上竟浮现一丝古怪的似笑非笑,低声叹道:“小妹啊小妹,你不要怪我...”
公玉棠懵了,三哥这是何意?
难道三哥觉得当日是他和她同去的,结果她出了事,他就把罪责都揽了过去?
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怎么能怪他呢,她还没那么是非不分,要怪也要怪萧赡嘛。
索性公玉瑾只在海棠树下停留了片刻,随后大步走进了内室。
人都走了,还在树上的公玉棠听不到任何消息,眼看天色将黑,公玉棠决定等到夜晚再潜入内室。
天边晚霞消散,皎白的月亮悄悄爬上枝头,下人们来来回回,将走廊悬挂的灯笼点亮。
这只肥猫没挨过饿,此时腹中咕咕作响,公玉棠禁不住,抓来几片叶子塞进三角嘴,干涩的苦味蔓延,干呕吐出,吐着舌头直哈气。
这个时辰,厨房已经准备好精美的膳食,她跑到母亲房中蹭吃蹭喝,有八宝鸭、板栗鸡、百合酥、玫瑰豆腐......
吸溜~
*
父亲和哥哥们走了出来,父亲挺直的腰背看着有些伛偻了,三个哥哥默默跟在后面。
她听到父亲吩咐下人端来饭菜,嘱咐芳儿劝母亲用饭,在门外定定看了一会,才慢慢踱出院子。
公玉棠耐着性子又等过一阵,等黑暗彻底笼罩大地,她慢慢从树上滑下。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公玉棠支撑不住,秃噜秃噜滚下来,大脸盘子率先着地。
丢死人了!
强打起精神抖了抖毛,打算从门缝溜进去。
不知怎么的,四只小短腿就是迈不进去,与此同时,公玉棠隐约听到有人喊大福的名字。
但四下无人,公玉棠顿时炸了毛。
这声音回响在她脑海中,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她,她只知道该回去了。
公玉棠与这股力量拉扯,此时回去,她这一天白干了。
可是脑海中一声声呼唤越发响亮,叫魂似的,这股力量愈发强劲。
公玉棠满脸不甘,只能与自己的房门渐行渐远。
太诡异了,怎么像牵线风筝一样,飞高一些就有人扯回去。
本来自己离魂就够离奇了,没想到还有更离奇的。
公玉棠不得不原路返回,方才那一声声大福是萧赡叫的,难道只要叫她,她就会乖乖回去?
早知道叫魂这么有用,她应该想方设法也要给爹娘传消息。
从西城到东城距离不近,和来时不同,可能是被控制的原因,她现在跑起来有如神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回去。
来回两趟的路程明显超出了这只养尊处优的猫的体力,加上一天都没吃东西,公玉棠一回到萧家,四肢酸痛,趴在地上气若悬丝。
一股特殊的类似檀香的香气飘来,公玉棠只在萧赡的身上闻过,她昂着头,恨恨瞪着这厮,都是因为他!
但猫咪表情天生如此,至少萧赡没看出她的愤恨,只略带嫌弃的眼神打量她,“大福,你一天跑去哪儿了,还弄得这么脏?”
哼,公玉棠转身,拿屁股对着他。
萧赡发笑,“气性这样大,不就是没陪你玩么,至于离家出走?”
嫌弃归嫌弃,萧赡还是抱起了她,说去给她洗澡。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萧赡给她洗澡,她还要脸不要?
大福平日也不喜欢洗澡,对于公玉棠的挣扎,萧赡只熟门熟路掐住了她的七寸,立时动弹不得。
屈辱的闭着眼,任由萧赡的手摸遍全身,如果不是有浓密的皮毛挡着,公玉棠此刻就是只煮熟的虾。
她不甘,瞅准时机使劲甩了他一身水,谁知这厮也不生气,耐心给她洗完擦干,拿棉薄被裹着,将她放到一旁。
接着修长的手指自顾解开绳结,单薄的寝衣随意丢在屏风上,袒露出精壮的胸膛。
因为太突然,非礼勿视的道理她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他解开亵裤,公玉棠才后知后觉,拿爪子捂住了眼。
他脱得太快,只一瞬间也够公玉棠看的了。
肥短的爪子捂着眼,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萧赡这个猫奴又双笑了。
他一把抱起肥猫,举着与她对视,“我们大福长大了,都知道害臊了。”
公玉棠难得低头羞赧,不敢不敢,没你长得大呢。
从浴房出来,小厮上前主动将猫接过,萧赡吩咐小厮给她吃些东西,抱到猫窝睡觉。
公玉棠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万分瞧不上简陋的猫窝,心中暗暗撇嘴,本小姐才不要睡小破窝,本小姐要睡大床。
小厮刚刚将她放下,公玉棠灵活窜出,直奔萧赡内室的大床,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小厮跟着她跑到内室,连连给萧赡告罪,怪自己没有看好大福。
他知道公子爱洁,就是再喜欢大福,也没有睡在一起的道理。
公玉棠弓着身子,不断向想要抱走她的小厮威胁哈气,小厮不敢硬来,急得满头大汗。
“算了,就让它在这睡吧。”
小厮这才如释重负,匆忙退出内室。
公玉棠满意,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挑剔,这床太硬,被子太薄,颜色太丑。
知道萧赡从小爱洁,所有物件喜欢井井有条,她偏要钻来跑去,故意将整洁的床铺搞得乱七八糟,一边疯跑一边挑衅时不时看他两眼。
萧赡拎起她的脖子毛,皱着眉道:“再不乖,就把你卖掉。”
公玉棠才不信呢,猫奴的话怎能当真。
骂她听不懂,打也舍不得,萧赡只好放下手中的书,将肥猫牢牢按在被子里,熄了灯躺下,撸着她光滑的毛,“乖乖,快睡觉。”
这声乖乖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如果可以,她当场呕出来。
熄了灯,四处静悄悄的,只余萧赡均匀的呼吸声。
公玉棠睡不着,想到今日家中惨淡的情景,和她没有达成的目的,越想越气,张口喵呜一声,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他一口。
萧赡叹息:“唉,你怎么和她一样顽皮...”
*
翌日清晨,萧赡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反复嘱咐了小厮三遍,一定将大福的牙齿磨一磨。
打呼、磨牙、咬人,一样都不少。
萧赡回头望了眼床上的一小块鼓包,心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