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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惜别公舅逗留 江湖路远难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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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卿应允,兮风乃退,自窗而来及窗而去……
两人约定于城边桥头碰面,当晚淑卿噩梦与美梦纠缠自不必说。
……
次日,喜鹊报晓,淑卿乃醒,面容憔悴,却是含笑,又复回笼觉,小憩了片刻。
至晨曦,罗雀杂鸟,八哥鹦鹉,各自争鸣,宗野遂着装起身,又出得房门,先是扫望众鸟,伸个懒腰甚是舒心。
他自然不得知晓,昨晚子时,府中有人进出随意,更料想不到,侄女历经杀身之险,九死一生!
当然,淑卿自不必告知于他,令其枉自忧心,权当没有发生,一切依旧。
舒心片刻,宗野招来两名丫鬟,令前去唤醒淑卿,已至早饭时辰,当洗漱进饭矣。
丫鬟二人,皆着粉裙,一者名曰香子,一者名唤秋子,二人朴素打扮,样貌倒也生得俊俏,手脚麻利,机灵聪慧。
宗野酷爱结交文人志士,每每有客来访,或谈论些豪情壮志,或探讨些家国忧愁,二人随侍左右,耳濡目染,故而辩识得些许文字,也懂得些家国大义,不似一般家奴。
宗野平易近人,府中一干仆役下人,皆视作家人关爱有加,府中众人亦视其为家中长辈,从来尊敬爱戴,一府上下,倒也其乐融融。
只终究有所缺憾,宗野之妻早年染病而逝,未及留下一儿半女,宗野钟情于妻,至今未再取妻妾,只可怜了他孤寂无伴,直叫人心酸心疼。
如今倒好,宗野之侄女来府相陪,也难怪得他露出久违之开怀畅笑。
见宗野甚是高兴,丫鬟二人也打心底觉着开心。
颦颦一笑,二人遂去了偏门唤醒淑卿。
淑卿补了回笼觉,浑身舒坦,昨夜一干惊吓烂事,尽丢脑后,眼下起身,懒懒舒展着腰肢,身材苗条似柳枝垂绕,躯体丰盈若樱花绽放。
好在四下无人,否则恐将难以自持而行那不轨之事。
须臾,香子端水带脸帕,秋子持妆镜台并一梳子。妆镜台内放有些许胭脂水粉并红花首饰等,虽不显贵,但一应俱全。
香子放下脸盆,将脸帕递与淑卿,淑卿以帕沾水,润湿脸庞持续约莫三个呼吸,想是对那水温极其满意。
洗漱毕,淑卿端坐于妆镜台前,二女左右服侍,一人梳头,一人陪话。
见镜中淑卿容貌实在美若天仙,香子乃俏皮而言:“小姐好似那神妃仙子,不似我等这般人间俗物,真是羡煞人也。”
淑卿不觉一笑,竟不知能从丫鬟口中听出些文辞雅句,因问道:“你这丫头好生机灵,说话也文绉绉不似一般下人,怎会到府做了下人?”
秋子安静梳着淑卿如瀑秀发,香子再笑答曰:“嘻嘻……小姐谬赞,我二人不过沾得老爷些光,府中本就常有书香四溢,耳濡目染加之老爷对我等照顾有加,方才识得些许文字,知晓一些道理。”
听其所言,淑卿越发觉得这丫头聪慧过人,暗自夸赞间,秋子亦出声道:“小姐兴许不知,这妆镜台乃是夫人以前喜用之物,老爷一直留作念想,睹物思人,此番给了小姐使用,可见老爷对小姐之疼爱。”
淑卿幸幸一笑,竟不知这妆镜台还有非凡意义。
当即理红妆毕,淑卿便与二人说了些闲话,得知二人名唤秋子与香子。
从二人口中,淑卿探得些许消息,知公舅乃是痴情之人,常与孤寂作伴,真真是可怜。
再想起自己即将离舅而去,令其再度陷入孤寂,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心底暗自较劲:府中上下,亲如一家,其乐融融,祥和一片。我又怎忍心让江湖贼子将这和谐破坏!虽是不忍留下公舅一人独自孤寂,但别无他法,非走不可……
无端思绪涌上心头,淑卿沉溺其中显得呆滞,香子与秋子连呼三声方才有所回应。
淑卿忽地牵起两人小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二人尚不着头脑之际,淑卿乃柔声道:“香子、秋子,你二人聪慧过人,又受公舅亲恩,今日我便请禀公舅,与你二人结成姊妹,你们做甚感想?”
二人受宠若惊,相视一眼,默而无言。
淑卿乃果决道:“你二人不说话,权当是默认。”
二人乃齐声答曰:“全凭小姐做主,能与小姐以姊妹相称,乃是我二人之荣幸!”
淑卿乃笑而随和道:“甚好,既如此,切莫再唤我作小姐,我看你二人年纪稍小于我,便唤我一声姐姐来听。”
二人喜上眉梢道:“姐姐!”
三人笑谈言欢,好个姐妹情深:
你一言,我一语。
你一言,言说从小就是姊妹缺。
我一语,语曰至大不得兄弟爱。
欢颜笑语姊妹鸟,谈笑风生趣味多。
恰似暖莺戏水鱼,宛若成双树鸳鸯。
你掩面来我娇羞,我取笑来你幽默。
推推嚷嚷亲闺蜜,拉拉扯扯金兰义。
……
不多时,附中一小厮前来催饭,三人遂挽手并出,前往饭桌厅堂。
……
饭毕,宗野心情极好,因问淑卿:“菁儿,你娘再三叮嘱,说是要我盯紧了你,生怕你倚仗聪慧而生出祸端,如今看来,你娘是杞人忧天,菁儿如此乖巧,倒是令舅舅省心啊。”
淑卿恭听着,自觉惭愧,羞红了半边脸。
若是让舅舅知晓自己不但惹出了祸事,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想必他断不会出此赞语。
淑卿笑而不答,倒是香子与秋子一人一句:“姐姐不仅生得一副好容貌,而且还生得一副好心肠,可乖巧了,断不会令老爷忧心。”
“是啊,姐姐不愧是书香门第,没有给老爷丢人。”
听二人美言,宗野越发高兴,在细细咀嚼二人美言时,却听得一个不解之称谓——姐姐。
因问道:“你二人唤菁儿姐姐?”
二人静默,淑卿回神,遂将心中所想说与宗野,宗野听毕,更是喜不胜收,捋着长须大笑曰:“哈哈哈!甚好!甚好!老夫膝下无儿女,本欲将两人收做义女,只是唯恐唐突了二人,故久久不能出口,你们倒好,私下就帮老夫都安排好了,深得我心!哈哈哈……”
四人大喜,秋子与香子更是当场跪地,笑呼道:“秋儿、香儿拜见义父!”
一声义父,叫得宗野心都酥了,忙扶起二人:“哎~好!好,好啊!乖女儿,快快起来!”
二女一人搀着一臂,将宗野拽至花园赏花,父慈女孝,其乐融融。
淑卿跟随一旁若有所思。
是该下决心了……
及正午时分,淑卿早已悄悄把一切收拾妥当,待小厮前来催饭时,便拿了包裹而去。
见了宗野,未语泪先流,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宗野心都碎了,因问道:“菁儿,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无故落泪?”
淑卿望着宗野,强忍泪水并将眼角泪水拭去,哽咽道:“来时母亲患病在床,父亲又常在山中狩猎,今见舅舅收得两位好女儿,遂想起家中父母。特来辞别舅舅,赶回山中侍奉二老,然舅舅亲恩,着实难舍,也是自己眼泪不争气……”
宗野听毕,不觉老眼之中,泪花也是打起了转转,宠溺道:“菁儿孝感动天,你娘既有病在身,你自当随侍左右,舅舅得见你一面,已是宽慰!回去吧孩子,照顾好你娘……”
俄顷,宗野命人取出些衣物盘缠交于淑卿,淑卿拜别,秋儿与香儿自是眼中有泪。
宗野含泪挥别,侧身不忍直视,淑卿三步一回头行至大门处,方才狠下心来毅然而去!
宗野举目遥望,不见其身影,随即老泪纵横。
秋儿与香儿遂将其搀扶进房中歇息……
淑卿父母,当是身体康健,且是颇为硬朗,其父常年狩猎,算半个会武之人,其母虽主针线绣花,却也曾舞刀弄剑,身体自然不会娇弱。
淑卿自知唯有以此谎言,方才能够令舅舅安心。
……
走在街头,淑卿眼泪渐干,加快步伐往城边桥头赶去,想必那人也等得着急了。
一刻钟,淑卿行至桥头,人群之中一眼辩识出那人,倒不是因他身材修长,容貌出众,而是烈阳当空,他却头顶斗笠,面垂白纱,更握有一银白佩剑,一袭云青广袖袍自是不难辨认。
至于兮风,则是因为淑卿容貌不凡,气质出众方才一眼认出她来,不待淑卿有所言语,兮风便眼神焦急,急掠而来。
江湖中人,哪管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把牵住淑卿之手,就朝桥头另一边大步而去。
淑卿尚在迷雾中有些不知所措,奈何他力道勇猛,只得先随他而去。
兮风眼神凝冽,不时环顾四周,更不由加快了脚步。
淑卿难以跟上,玉手被拉扯得有些痛感传来,遂发言道:“何故要这般赶路!”
兮风轻声道:“别说话,别回头,跟我走!”
淑卿不悦,甩开手来,怒道“放手!你弄疼我了!”
兮风望其手腕一眼,有些红印,自觉理亏,欲说些话以表歉意。
然。
身后桥底下,河岸柳树旁,混乱人群中,来势汹汹者十数人!
“站住!交出秘籍!”
一人带头冲锋,十数人一拥而上,拔刀动剑武枪弄棍而来,多以斗笠面纱遮面,不知其何人。
百姓见此阵仗乱作一团,纷纷逃窜,本与百姓无关,故而没有遭受为难。
而淑卿则就不同,他们分明冲她而来,想是其得获武林秘籍之消息传遍,故而引来祸端。
淑卿脸色吓得苍白,不觉又紧紧抓住兮风手臂。
兮风知来者不善,若是正面冲突,恐将伤及无辜,故而提起淑卿双臂就望背上一挂,脚蹬地面,腾空而起,跳至屋檐上,再蹬屋檐,朝西北而去!
十数人也不似一般混混,锲而不舍紧随其后。
淑卿伏于兮风阔背之上,顿感温暖,再透过遮面白纱窥得兮风美颜,虽遭祸而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