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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淑卿逃脱魔爪 深夜翻墙补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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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卿早早便逃离魔爪,顺路挤进闹市,跟着人流流往蔡府。
当下正值天下太平,五谷丰登,万民乐业,城无苛税,道无饿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开封更不比他城,大街小巷车水马龙,寻常巷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商贾,男女衣着,悉如贵人。
城中原民,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好一番盛世之景象!
不多时,人流之中,淑卿早已忘却丧命之危,手执折扇,自是与众不同,闲庭信步,悠然走街。
或是东张,或是西望,不时仰头望天,偶尔低首看水。
“开封真是个好地方!且不说那山青,但说这水秀也是极好……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晃着脑袋,摇着折扇,淑卿穿行于人群之中,行至一座石桥之上,见桥下游鱼戏水,又见两岸碧柳垂钓,兴致勃勃,不觉诗兴大发,故有所感。
感怀半响,遂又沿街前行,但行处,无不大张奇目,这瞧瞧,那看看,好生欢喜……
落霞已去,夜幕降临,眼看街头巷尾各色小贩,皆陆续捣腾着吃饭家伙,似要收摊归家,淑卿却还没个落脚之处,只得加快了行进步伐。
……
蔡公者,名用之,字宗野,号东郭,京中八品参军,虽官小职卑,却博古通今,学富五车,见闻颇广,实乃治国之才。
深得真宗赏识,美其曰:“江南夫子”
蔡府不大,藏于神京却也不好找,淑卿只知沿街而行,见双狮含珠立于门,举头三尺有门神,又见房梁正中悬挂一金匾,书曰:“江南夫子”。
正是那皇帝御赐之匾额……
淑卿一悦,知那便是蔡公舅蔡用之府门所在,遂整理着装,掸掸灰尘,折扇一收,便向门前左右两兵服护卫而去。
笑脸相问,道是:“请问二位兵爷,此地可是那参军蔡用之蔡大人之府邸?”
两名兵卒,见来者是位姑娘,且气质不凡,容貌惊为天人,一颦一笑不似凡间俗物,一举一动若天仙落尘,顿生好感,温柔以待,和气答曰:“正是,敢问姑娘是来办事还是寻人?”
淑卿乃据实而说:“小女子名唤蔡雯菁,表字淑卿,乃是蔡公之亲侄女,系来投亲。”
二人一听,知来者不凡,心中一怔,一人陪候,一人通禀。
彼时,恰逢宗野端坐书房,若有所想,青丝携白绦,书衣伴丝绸,态生得端庄威严,状似晓月舞破落霞,眉浓若粗汉,眼灵如清泉,须乃刀裁,唇作笔画,真令是小儿恰作美男,老头仍为悄汉。
见夜幕将至,宗野遂起身掌灯。
须臾,房外匆匆来报:“大人!有人来访!”
宗野惊喜,望着来禀之人,心想多日未有老客来访,正是苦闷之际,却是这厮带来了好消息,遂掌灯毕,出得房门,忙问道:“哦?不知是何客人?”
来禀之人略带笑容以答曰:“来人是一位生得美貌好姑娘,自称是大人侄女,名唤蔡雯菁。”
听罢,宗野大喜,回想起不久之前,老家确有来信,乃是长姐蔡雪兰亲笔,道是:
“淑卿才貌并存,不该埋没于山野乡村,遂谴其进京,望弟收留照看。”
却说那蔡雪兰当初不顾家族反对,执拗嫁与同姓表亲蔡锡林,因难为世容,故而隐居深山,男打猎,女织布,自给自足却也活得幸福。
只是有了淑卿,两人却不想让其跟着自己埋没于深山老林,雪兰因想起当日叛离家门,百亲皆愤而弃之,唯亲弟宗野性情不羁,风雅不拘于俗,力挺雪兰为爱追逐。
是以雪兰今又将淑卿托付宗野照看……
宗野自是欣欣然也,而心中苦闷者多半与之有关,信至已过多时,久不见侄来,故有担虑。
如今人已到,宗野甚是欢心,忙夺步而出,门前相迎。
人未至,笑先行,宗野急急而出,对那多年不曾一见之侄女,示若珍宝临门。
出了大门,宗野一眼便知,眼前笼烟眉,含情目,樱颗唇,青榴裙,葵花笑者,便是多年前偶得一见的黄毛丫头。
不曾想,一别多年,丫头如今已然出落得如此水灵,宗野面庞含笑,两眼含泪:“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快快进来,让舅舅仔细瞧瞧!”
淑卿微微一笑,三两步蹦至宗野身旁,双手探出,直搂住了宗野一臂,娇滴道:“哎呀!舅舅~进京之路,山高水远,菁儿一路奔波,饥寒交迫呢!您不先为菁儿准备接风宴?”
这侄女之灵性,宗野早有所知,如今再看,一点没变,倒也合乎宗野不羁之性情,即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也不怕让人笑话。”
淑卿遂看了一眼一旁偷笑之人,正是那守门二兵,淑卿脸蛋微红,知是失了矜持,然并不以为然,携着宗野便进了里屋。
大院内,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过府穿堂,道旁有一紫檀架子大理石质大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五间厅,厅后就是后面正房大院。正面三间上房,皆雕梁画栋。
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尽显文人雅致之气。
淑卿看了皆是赞不绝口:“京城果然与山野不同,菁儿算是开了眼界,舅舅府上真是书香四溢,实乃雅致高阁!”
宗野欣慰一笑,曰:“呵呵呵……早听你娘夸你才貌并有,如今看来确实是文辞雅句,倒不愧为我书香世家。”
是时,宗野着人办了宴席,举府同庆为淑卿接风洗尘,饭毕夜已深,宗野回了书房,早早命几名丫鬟,打扫出了一间上房,供淑卿居住。
淑卿于房内看罢,锦锣绸缎大红枕,绣花绒被罗账床,甚是满意。
谴了下人去歇息,淑卿独自于庭院散步,时而观望池中荷花,时而逗弄房梁罗雀。
月挂于空,影射池塘中,池中蛙鸣,草中曲响,淑卿遂又诗兴大发:“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甚是应景!”
淑卿又寻了个清凉地坐下,望月沉思,回想白日那飞来横祸,心有余悸,却是对那舍身相助之人念念不忘。
“可惜走得急了些,不及问那侠士姓名……”
暗自神伤间,水中倒影,突有不和谐之物飞闪而过,抬头一望,竟是一道白衣人影!
惊诧间,那白衣人影却若不堪重负,于高空之中坠落,不知落于何地,但知一大致方向。
思之再三,好奇难忍,兴致一起,神鬼难挡,淑卿遂翻墙出府,颇似顽猴。
继而朝白衣人影坠落方向悄然而去,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行至一死胡同。
陡然望见一白衣人倒于血泊之中,身旁掉落一剑!
淑卿大惊,认出正是那白日无端要取其性命之江湖中人,拔腿而逃,不出几步又顿下身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善念一起,缓缓回身,几番确认那人已然昏死,遂又向其靠近,行至其旁,因恐其惊醒又起杀心,故而拾起地上利剑,以作防身。
血泊之中,那人身怀数十道剑痕,血已干凝,该是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淑卿鼓起勇气,蹲伏下身,略作忐忑,继而一手探出,挑开其遮面白纱,置于其鼻息处,窥探是否还有生气可寻。
就在这时,一云青广袖人影,浑身带伤,手持长剑,从天而降,正巧看到眼前一幕,故而大呼出声。
“住手!”
淑卿惊吓一跳,回首探望来者何人?
不巧那白衣人也被呼声惊醒,尚存半口气,一手抓住淑卿之左臂,一手掐住其脖颈。
白衣人欲用淑卿为护身之符,要挟来人,换取脱身。
谁曾想,淑卿被突如其来之惊吓刺激神经,加之被人掐住咽喉,为求活命,本能举起右手利剑,背身而刺!
啊!
一声闷哼,白衣人已被利剑入体五寸有余,恰巧不巧,正中心脏!
白衣人口吐鲜血,面纱后眼角含恨,大为不甘,却只能向后倒地,一命呜呼!
淑卿惊吓过度,瘫坐在地,悔恨之泪水横流,几欲晕厥,模糊间看那云青广袖人影慢慢靠近。
求生欲望令得淑卿清醒,唯恐眼睛一闭,便无再睁之日!
云青广袖男子逼近,淑卿拔起白衣人体内利剑,随身提防。
然。
云青广袖男子并未理会于她,只缓缓靠近白衣人,耐人寻味望了一眼,有叹悲之神情。
“呵呵……师兄一代宗师剑客,竟命丧于弱女之手,可悲可笑。”
叹毕已是红了眼眶,遂蹲下身,于白衣人怀中取出一蓝皮书卷。
起身在月下对着书皮观摩,略作纠结,思虑再三,最后将书丢向了淑卿,并作一番讲解:
“唉~虽然极其不甘,可江湖规矩如此,你杀死白常风,这盟主秘技便是归你所有……”
淑卿不知其所言,起身欲奔逃,不出三步便被叫住!
“站住!东西拿走!莫要叫我坏了规矩……”
男子投来冷语,催淑卿将那所谓盟主秘技带走。
淑卿不懂何故,但只得听话,遂回身拾起地上书卷,再做打算。
然而此刻,月光下几十号人影急掠而来,眼前一幕乃是:
淑卿一手持剑,一手拿书,神情恍惚。
而那白常风则倒于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