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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淑卿触景伤怀 怎料祸从天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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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此情此景,唯有吟诗一首,方可表达本小姐对这开封好风景赞美之情!”
“唉~想我倾国倾城之容貌,竟生在那贫寒之家,枉我苦读四书五经六艺,竟无法考取功名成那富贵之人……”
北宋天禧五年。
开封城外。
一位素装淡裙女子,手执一橙色带画题诗折扇。
画的是那春江新柳发芽,扁舟游子归家。
题的是那“此夜曲中文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女子正仿那书生掩面,对着一江春水和几处折柳,假作触景伤情,怀才不遇之态,好不自恋……
开封城门口,人来人往各有所忙,谁人在意这自恋女子,去往何处,来自何方?
……
无人捧场,冷风轻拂,杨柳摆手,女子尬场。
画风略显哀凉……
遂将折扇收起,藏于袖中,终于露出那所谓盛世容颜。
一身长裙,随风而舞,摇摇晃晃。
一袭青丝,似水如瀑,倾泻于背。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得两靥之愁,娇袭若有病在身,暖眸有星光闪闪,樱唇偶娇喘微微。
静时若姣花照水,动则似强柳招风,心较比干多一窍,貌胜西子又三分。
“天不生我蔡雯菁,美人万古如长夜!可恶可恨……”
“天不怜我蔡淑卿,从此人间无佳人!可悲可叹……”
此姓蔡名雯菁字淑卿者,乃开封司理参军从八品官蔡用之侄女是也。
因其才貌出众,恐在贫苦山村埋没了她去,双亲故将其轰出家门,是以投奔亲舅蔡公蔡用之来。
见父母执着,蔡淑卿遂随了双亲之愿,一人一扇,独闯开封……
“此番入开封,投靠我那八品司里参军蔡公舅,定要一展所能,助其高升,做个官家贵女!再将双亲请来,共享荣华!”
打定主意,淑卿乃继续上路,眼见开封城门就在眼前,若无意外,心之所向触手可及,遂喜上眉梢。
然。
天不遂人愿。
祸从天来,淑卿前脚方才入开封,后脚便有江湖凶徒袭来!
只见开封丈高城墙,却不能挡那来袭凶徒!
两名高来高去之人,一人飞奔逃命,一人冲杀在后,皆是轻松越过城门,飞将入城。
一干守门军卒与往来平民,无不惊恐失色,又或赞不绝口,只淑卿一人,若无其事,洋洋洒洒继续行进。
那江湖二人,奔于前者着白衣,追于后者着云青广袖袍,皆提有长剑配一面纱斗笠,看不清容貌生得如何。
二人似生死激战,且若披星戴月而来,脸色均显疲态,战意却丝毫不见退却……
白衣男子一跃丈余,轻功着实了得,云青广袖男子却也不遑多让,二人飞来腾去,忽高忽低间,剑光凛冽对砍不下百回。
掀起火花阵阵,带起无来由剑风嗖嗖……
众人呆看不过数个呼吸,遂回神,顿感性命受到威胁,于是一哄而散,各自逃命,或是归家闭门,或是依窗偷视……
就连那维持秩序约莫十来军卒者,也不敢插手其中,寻个安全角落,便要看戏。
百来行人之众,不出十息,便已散了个□□成,直至央央官道,仅剩一人独行,那人方才回首,见得危险靠近。
饶是此番凶险状况,淑卿也不慌乱逃窜,依旧风度翩翩,折扇一开,谁人也不能在其面前耍帅。
望着打得热火朝天之江湖二人,淑卿甚是欣慰,有生之年,竟可亲眼目睹说书先生口中之江湖侠客,一时兴奋,竟忘了逃生,反倒是直呼叫好。
“好!打得甚妙!”
剑鸣伴着呼声,江湖二人再战了上百回合,这边飞起,那边降下,城头打到城门,街头打上房顶。
剑气不时误伤街道屋顶,或是砍在城墙留下剑痕,二人却是平分秋色,斗得难解难分!
淑卿连连拍手叫好,殊不知自己早已是城门大街处唯一活物。
冷风过境,二人战停,忽闻白衣发声:“师弟!你我师出同门,为何苦苦相逼!天下人不懂我,可师弟你该懂得我为何去昆仑山,又为何非要得到武林秘籍!”
云青广袖者答曰:“住口!你已叛出师门,所行之事更是为武林所不齿,若不早早回头,我便奉师命清理门户!”
白衣狂笑云:“哈哈哈……师弟!你常居山门,不懂世间残忍,更不知情为何物,你我从小励志代师再战李若曦,只是……也罢,你我便留一人侍奉师傅即可!”
云青广袖男子杀意有所松动,进而轻问道:“师兄,一定要如此?”
白衣言:“呵呵……师弟,你我剑道虽已臻化境,然而当初师傅一招惜败于李若曦,之后便将风卷残云剑一百零八式拆分为残风三十六剑和卷云七十二剑,分别传于我二人,然,那武林盟主李若曦武功之高,实属武林之顶峰,玄龙掌本不敌风卷残云剑,偏他李若曦有那太阴玄学功相助,师傅才惜败一招,抱憾终生!你我身为弟子,如何能忍!”
云青广袖男子略作沉思淡淡云:“我自知他是强悍,但我会光明正大与之一战,即便不敌也无憾,断不会行那苟且之事!”
白衣男子大笑:“哈哈哈!好啊!说得好啊,师傅总说我行事不如师弟磊落,却不曾想过这世界又何曾磊落过?罢了,事已至此,我有一言烦请师弟在意。”
云青广袖男子恭请道:“师兄但说无妨。”
白衣男子遂言曰:“无论我白常风做过多少苟且之事,皆无愧于心,只唯独辜负一人心疚难忍,如若我今身死,但请师弟有朝一日上得昆仑山,替我带话,对那素衣白裙名唤熙雪之女子转达歉意,并告知于她:‘此生有撼,如有来生,必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云青广袖男子不知其中种种,但愿为其传话,故而点头一一应允,继而,春风拂面,叙旧已毕。
哈哈哈!……
淑卿自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白衣手中剑: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闲云野鹤逐风浪,风霜高洁为野客。
云青广袖手中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人世不知情,饱尝风霜作寒客。
且说那野客与寒客二剑,端的也是武林之名剑,视二人飘逸身姿,亦不是泛泛之辈。
伴随白衣男子仰天长笑声,二人再次冲上,又缠斗一番,剑气伴随剑鸣,四散开来,掀起剑风阵阵,四周炸响声声!
久战难分,白衣男子从那城头一跃而下,逼近淑卿,云青广袖男子紧随其后。
淑卿眼瞳之中,寒冷剑光闪动,直直而来,吓得她连连后退,却不慎跌倒!
生死关头,唯有眼睛一闭,听天由命……
然!
剑至身前,却只听得一声‘铛’响,两剑于其身前连续碰撞十数下,像是命运交响曲,淑卿心随其动,偶一睁眼,求生欲方才攀升。
“杀人啦!”
极速爬起身来,脚底抹油,顺势开溜,朝那无人问津之巷口胡同奔去。
然而,白衣男子似乎不愿放她离去,夺命之剑,紧随身后而来,淑卿只顾埋头狂奔,哪管得身后利剑近身。
云青广袖男子生得一副好心肠,不愿放任白衣男子乱杀无辜,故而时时挺身而出,为淑卿挡掉夺命之剑。
那白衣男子深知师弟颇具盛名,断然会为心善所累,故以眼前女子为引,逼其转攻为守,或能将其斩伤,或能逃脱追击!
云青广袖男子也是热心,知是圈套,也往里跳,当下转攻为守,还要分心照看那陌生之人。
果不其然,几个呼吸间,本是势均力敌之二人,白衣男子逐渐稳占上风,在那女子即将没入一个拐口之际,终是在云青广袖男子左手划了一剑。
云青广袖男子左臂顿时血流不止,他却不以为然,三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狠招,将白衣男子逼退几丈,令得淑卿得以逃命。
而后,二人对视,战意汹涌,风吹街冷,已近黄昏……
二度厮杀,招招毙命!二人不再有任何保留,所以落得个两败俱伤。
或是手脚冒血,或是胸背留痕……
剑光飞舞间血洒街道城墙,繁华开封不免浮现惨状!
晚风萧瑟,飞尘滚滚,气氛冷清,两人已筋疲力尽,各自喘息,仍不忘眼神对峙。
身上满是剑伤,内伤,早去了半条性命!
静默良久……
风吹叶起,叶落为信!
二人欲再拼命,此刻城门将将遮住落日,却又飞将而来几十号人。
皆是高来高去头戴斗笠,面垂黑纱,手中各有利剑,或是刀枪棍棒等武器者,不问可知,亦是江湖中人。
且都是奔着二人而来……
二人见状,知此战不可再为,白衣男子先行一步,使出最后内力,一脚踏在城墙,择东方高飞而去。
云青广袖男子欲将跟上,背后长枪却已至跟前。
“哪里走?吃某一枪!”
云青广袖男子提剑格挡,再转赠一剑劈下,身后之人双手举枪抵挡,男子便趁机跳起,双脚踏于枪身,猛一后蹬,借力腾飞而去!
举枪之人,被蹬退十数米,逼得身后另外几人不得不躲闪开来,并纷纷给予他一句‘赞美’之语。
“废物!”
……
举枪之人有些气愤,却无人可发泄,只得长枪剁地,令得青石板炸开一处石花。
几十号人不作停留,继续追去。
亡命之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