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知君安》娓娓一遇

3、第三章 来使

　　思归一路逃回府中，宁母立马迎上来：“归儿回来了，哎呀今儿灯市人那个多的，没逛一会儿咱母女俩就走散了！”双目熠熠，仿佛期待着女儿说些什么。
　　思归不着痕迹地拂去宁母拉扯着自己的手：“娘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在灯市多逛会儿？”
　　“娘这不是找不着你嘛！快跟娘说说，方才在灯市做什么了？”
　　思归心想果然：“容我想想……先去吃了糖葫芦，然后去吃了糖人，之后包了几个芸豆卷吃……最后去首饰摊逛了逛。”
　　宁母笑成了一朵花：“怎么一直在吃吃吃？聊了啥不？”
　　“没聊几句，不过他说我穿这件衣裳不好看。”
　　宁母面容立马僵住：“啊？”
　　“我有些累了娘，去准备着歇下了。”思归又逃回房中。

　　翌日早晨，思归正用着膳，小厮来报说，有位公子给二小姐送了东西来。
　　“什么东西？”宁母搁下筷子。思归看过去，小厮手里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红木盒，像是给姑娘家装首饰的。
　　“哪位公子？”思归问道。
　　“来人也是个小厮，只说是位公子，不肯说更多了。”
　　宁母面露惑色，正要开口问话，只听思归起身道：“我吃好了。”言罢从小厮手中取走盒子，径直回了房中。
　　一打开，便见盒中静静躺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思归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左看右看，确证是昨夜跟首饰摊老板娘争辩过的那一支。
　　再一瞧，珠钗之外，另有一把镂空雕花梳篦，看起来跟珠钗是凑成一对的。
　　思归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昨夜，不只她一人被那老板娘说昏了头～

　　春夏相交的五月，一望无际的草木葱茏，最是农忙时节。
　　一连多日的大晴日，令凌安城中闷热无比。正当慵懒气息渐渐填满街头巷尾的每一处旮旯时，一个天外来闻如一道春雷，惊得草木勃发、万物生长。
　　“听说了吗？羽朔使臣已经到凌安了！”
　　“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要打仗吗？”
　　“我一开始便不信！再说了，真要打起来，羽朔怎能敌的过我大奕？”
　　“我怎么听闻羽朔人一月前便进奕国境内了，怎么现在才至凌安？”
　　可惜茶楼如此热闹，思归却半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正一人紧闭门窗躲在闺房揣手生闷气，正当妙龄的少女桃花面上好了新妆，可惜脸上苦着，嘴角耷拉着蹦出几个咬牙切齿的话音：“说了不去，就不去！”
　　宁母紧攥手帕在房门外气得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听话！今日可是皇家宫宴，容你有个一席之地便是皇恩浩荡了，还有任你想不去便不去的道理？！”
　　“去也可以，”思归揣着手半转了个身，“但为何要我跟沈吟明同行？”
　　“我的亲姥姥！沈家那小子对你什么心思，你可别跟为娘的说你半点不知道？这回可不是娘赶鸭子上架啊，你俩个同行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沈家小子昨儿个亲自找上门来跟我说的，娘见他说得言辞恳切，便应下了，你难道想叫娘这个做长辈的自己打自己脸？！”
　　思归听到姓沈的就来气：“你自己甘愿给的脸面，为何要我委曲求全？”
　　宁母指着紧闭的房门哆嗦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只留下一阵带着骂咧的渐远足音。
　　房门“吱吖”一声，被压在门前的一张玫瑰椅挡得欲开未开。思归睁眼望过去，原是贴身丫鬟晴哥儿，便摁下杂乱心绪，过去将门打开。
　　“小姐，今儿个真不去了？这样好的机缘，小姐错过了可惜得很。”晴哥儿自地上端起一盆水进屋，盆缘上搁着一方面帕，乃是思归吩咐了取来净脸的。
　　思归心绪不宁，一时嘴快道：“你怎么也学起我娘的话腔？”
　　晴哥儿将在水中浸过的面帕拧干，悄摸摸打量着思归的神色，忽然低低一笑。
　　思归奇怪道：“你笑什么？”晴哥儿不语，只慢悠悠将手中的面帕再浸水、拧干、摊开在掌心，就要举起佯作要替思归拭面：“小姐可思量清楚了，奴婢这儿擦拭一番，小姐便当真赶不及赴宴了哦～”
　　思归正犹疑不决，经她这样一提，禁不住手比脑快一把将面帕打开：“等等等等！”
　　晴哥儿手上本就不稳，只见那面帕顷刻间飞了出去，又“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也不知在半空中打了旋儿没。思归目光直直地看着蜷在地上的帕子，晴哥儿知她看见了什么，乖乖默了声。
　　思归直勾勾看着面帕上半开的一角兰花，好半晌才道：“你说今日能不能见着他？”
　　晴哥儿握住她的手：“小姐，该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