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给你听》Lucier

5、第 5 章

　　第二天大课间前是节英语课。老师让写作文，漆晰写得特别快，写完往桌上一趴，还没睡着就被陵离用笔戳了戳手臂。对方把卷子推到他面前：“看，你。”
　　漆晰半睁着眼，盯着卷子看了两秒：“什么？”
　　只看到陵离端正到像是打印体的字迹，作文还没写完，停在第四个段落的开头。
　　“你，考拉。”陵离在卷子边缘点了点，意示他往那儿看。
　　是一个用水笔勾出来的二次元头像。男孩子脑袋上顶着树袋熊的大耳朵，手撑着下巴，眼睛半盖着，一脸困倦，又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五官和发型完全就是照着漆晰画的，连气质都这么像。
　　“……无聊。”漆晰看着陵离给他创作的二次元形象，如此评价。
　　“嘿嘿，可爱吧？”陵离转一圈手里的笔，又在少年的树袋熊耳朵上添了两撮绒毛。
　　树袋熊少年表情冷漠，造型却毛茸茸的，让人有种抱起来应该很舒服很温暖的感觉。冷暖在他身上共存，意外的和谐。
　　漆晰下意识抬手碰了碰略微发烫的耳尖，面不改色：“写你的作文。”
　　“噗。”陵离忍不住笑了，不再闹他，把卷子拿回来继续写作文。

　　下课前尹老师把作文收上来，点算的时候看到陵离卷子上的涂鸦，一阵无语。
　　“陵离，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我们谈谈人生，”尹禾把他的那份作文抽出来，“涂鸦也不放过英语卷子是吧？来聊聊，我对你画的这玩意儿挺感兴趣的。”
　　画完忘擦的陵离：“……”
　　转念一想，他好像是用水笔画的。
　　那就算记得擦也擦不掉。
　　陵离认命叹气，起身的时候听到他明明在睡觉的同桌笑了一声。
　　十分幸灾乐祸。
　　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跟着老师出去前在漆晰头上揉了一把：“小没良心。”
　　“活该。”漆晰坐直身子，陵离看见他的嘴角明显地上扬。连一贯没有感情的双眸都染上了笑意。不过他很快又敛了笑，手撑着下巴目送陵离跟在英语老师身后离开教室。

　　陵离那群损友当然少不了嘲笑他这个环节，笑完之后也不打算等陵离，直接就准备出发去北极星吃午饭。
　　“习……漆晰同学，一起吗？”余曜大着胆子问。
　　他差点脱口而出群里给漆晰取的外号。对上漆晰冷漠的双眼后他及时改口，总感觉如果一不小心叫出那个外号他会死得很惨。
　　“不。”漆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粉色，草莓味的。他低头拆了糖纸，把糖叼在嘴里，一边回答余曜的邀请，一边拿出手机给隋辰辰发消息说他晚点过去。
　　被毫不留情拒绝的余曜看了看身边的秦莫和刘远，两人同时朝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敢继续和漆晰搭话。
　　气氛一度很冷。
　　萧潇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二话不说拉着林涵率先出教室，余曜他们无法，只能跟上去。
　　要是陵离问起就说漆晰自己拒绝的，这不能怪他们没邀请他。

　　“小曜曜你不懂，人家和你不一样，”走廊上，萧潇叉着腰，一副很懂的样子，“他要等他同桌，不像你，笑完就不在乎离哥了。”
　　“你又懂了？”余曜挑眉。
　　“当然，这是什么？”萧潇冷哼一声，没等她说下去，林涵就很给面子地接腔：“这就是爱。小曜曜，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我也是有过喜欢的人的好吧？再说了，习神又不一定是为了等离哥，或许他就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出去。”余曜不服。
　　“是啊，他总是拒绝社交，”刘远无语，“今天周五，算起来两周了，这人没参与过一次体育课，没有！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不喜欢体育课！”
　　“虽然你是体委，但你不能代表全世界。”秦莫拍拍刘远的肩，提醒。
　　“他真的太冷了，离哥到底怎么和他同住一间宿舍并且上课同桌还能活到现在没被冻死的，离谱。”余曜发出真情实感的感叹，“两周了，除了离哥以外，他就没跟其他人说过十句话以上。他连班级群都不进！这还是人吗？这他妈是冰山吧！他怕不是励志想当没人看得见的幽灵！”
　　“虽然但是，的确。”林涵也说，“我每次向他收数学作业的时候都在想这课代表爱谁谁我不当了……他眼神一扫我就不敢说话。”
　　“我想问，离哥是有什么免疫冰冻buff吗？全班就他一个人免控。哎，阳光帅哥攻x冰山美人受真的好香我的妈耶，我嗑疯了。”萧潇就算吐槽也抑制不住自己的cp脑，“任凭世间喧嚣我也不会忘记角落里安静的你，我想与世隔绝只有你是例外，妈的，不嗑不是人，从他们第一天的自我介绍起我就沉迷了，太绝了这对。”
　　“我就说你俩这几天怎么看到他俩就奇奇怪怪的，合着你们这就嗑起来了。”秦莫无奈扶额，这简直就是腐眼看人基好吗？明明人家只是非常单纯的同桌情谊！

　　还在教室里的漆晰并不知道自己在同学们的嘴里被形容成了什么样子。他靠着椅背，舌尖百无聊赖地转着嘴里的糖果，低头打字问隋辰辰今天午饭吃什么。对方和他聊了一会儿就说有客人来了，漆晰猜是自己的同学到了，也就不打扰隋辰辰工作，随手翻开一本白色封皮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写满了散乱的句子，像是没编排好的歌词。
　　漆晰找到句子排列得比较整齐的一页，环顾四周，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去吃饭了。
　　没人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松了口气，转着笔小声哼唱着本子里写的歌词，断断续续的，时不时停下来改两句。漆晰唱得很小声，但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还是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漆晰下意识闭麦，抬头一看，陵离正扒着门，边喘气边往教室里探头。
　　看到漆晰还没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从教室前门一口气窜到后排角落，拉开漆晰前桌的椅子坐下，抱着椅背面向漆晰。
　　“好嘛，只有考拉一个人等我吃午饭？这些朋友不要也罢，啧。”陵离注意到漆晰手上拿着笔记本，另一只手还抓着笔，“你在写什么？”
　　“作业。”漆晰把本子合上，面不改色地扯谎。
　　“你就瞎说吧，你哪份作业不是上课的时候就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写完了。”陵离也不继续逼问，起身站在桌边，“走吧，吃饭去。”
　　漆晰拿好东西，也站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享用午餐，教学楼的走廊空无一人。漆晰跟在陵离身后，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出神。
　　陵离的脚步声听起来很轻快，比起漆晰自己的略大一些，鞋底和地面热情地碰撞着，充满少年的活力和朝气。漆晰的脚步声很轻，并不是很明显。他步伐缓慢，像是漫不经心地在散步。两种脚步声交织着，形成一种奇妙的旋律，在漆晰耳边打转。
　　陵离突然驻足，转身，并没有专心走路的漆晰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少年独特的气息把漆晰抱了个满怀。漆晰身子僵了僵，还未抬头就听见陵离在他耳边笑了。
　　“想什么呢，走路都不好好走。”陵离在漆晰脑袋上揉了一把，很快就放开他，“哎，被你这么一投怀送抱我都忘了我本来想说什么了。”
　　“……”漆晰冷哼一声，抬手碰了碰耳朵。
　　“想起来了，”陵离转身继续走着，漆晰跟上去，和他并肩走，“我是想问，你刚刚是在等我吧？”
　　他眨眨眼，偏头看漆晰，又问一遍：“是吧？”
　　“……不是。”漆晰无情否认。
　　只是不想和那些人一起去北极星而已。让他们知道自己和隋辰辰的关系的话，他们肯定又要问这问那的。漆晰向来不喜欢别人知道太多和自己相关的事，别人太了解他会让他很不自在。
　　不过如果是陵离的话……好像也没关系？
　　……虽然不跟余曜他们走的确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等陵离一起去就是了。
　　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就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对，就是这样。

　　“这样啊……”陵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还是等我了。我原本以为你都不会愿意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谁知道你每次午休都躲哪儿去了。”
　　“北极星。”漆晰说。
　　“什么？”陵离没反应过来。漆晰说话的方式有点特别，有时候喜欢吞字，不认真联系上下文容易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午休去的地方。”漆晰难得解释。
　　陵离疑惑地“啊”了一声，总觉得漆晰和咖啡馆这种地方有点违和。他有点怀疑，漆晰是在说他平时午休去的地方还是在说他们今天要去的。
　　他听见漆晰叹了口气。
　　“老板，朋友，我去蹭饭。”
　　陵离好奇地打量身边的少年，他还真没想到漆晰会有校外的朋友。毕竟这人连校内的朋友好像都没有……自己……勉强，应该，可以算一个？
　　“朋友？”漆晰停下脚步，双手环胸靠在校门口的柱子上，语气询问地看向陵离。对方从好奇到困惑的样子漆晰尽收眼底，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陵离也停下来看他：“我算吗？”
　　漆晰脸上再次浮现转瞬即逝的笑容，语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