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给你听》Lucier

4、第 4 章

　　“漂亮同桌？醒醒，下课啦。”陵离拍拍漆晰的头，没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漆晰下意识抓住陵离放在他头上的手，勉强睁开眼睛。
　　漆晰也没想到他发个呆还能就这么睡着了。
　　他抓得有点紧，隐约能感受到少年跳动的脉搏。
　　漆晰抬眼看他，总觉得心跳渐渐和他的脉搏同步，回过神之后才想起要放开他。陵离没说什么，只是朝漆晰眯着眼睛笑。
　　“走吧，大家都在等你。”陵离说着，往窗外望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被朋友抛下。
　　漆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三位男生边聊天边等人，还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扎着马尾，另一个是短发。她们凑得很近，在说悄悄话，眼神时不时扫过他和陵离。
　　总觉得她们在谈论什么奇怪的话题。
　　漆晰眨眨眼，站起来，被陵离搭着肩半推着和那群同学一起到食堂去。

　　食堂的菜单和上个学期别无二致，漆晰没跟其他人一起去打饭，倒是多花点钱买了份糖醋排骨盖饭。他不喜欢在学校食堂吃饭，这里几乎每道菜里都带他不爱吃的东西。每次吃饭他总要先花很长时间把不吃的东西挑出来才能安心食用。
　　漆晰先占了个座位，陵离他们打完饭，来到他身旁坐下。漆晰坐在角落，陵离在他边上坐下，他们对面是两位女生。那个叫刘远的体委坐在马尾女孩边上，举着筷子却没吃东西，反而不断打量漆晰。
　　“干嘛呢，”陵离在他面前挥手，“饭不吃了？”
　　“你不如问问他？”刘远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漆晰。
　　陵离转过头，发现自家同桌也没在吃，而是在专心地从糖醋排骨的酱料里把切得很细的姜丝和葱花一点一点挑出来。盘子边缘绿色和黄色堆了一小叠，漆晰把最后一条姜丝挑出来，终于感受到某人的注视。
　　他抬头，眼神询问。
　　“你……”陵离欲言又止。
　　“没见过？”漆晰冷着一张脸问。
　　陵离视线在漆晰那张冷脸和盘子里被挑出来的食物之间来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理直气壮……毫不违和？
　　冰山美人还挑食这点是陵离完全没想到的。他甚至看对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都快以为他不会有味觉了。
　　漆晰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啊！
　　“……没什么。”陵离轻咳一声，低头扒饭，没一会儿又重新抬头：“看不出来你还挑食呢？”
　　“有意见忍着。”漆晰小声嘀咕。
　　“什么？”陵离没听清，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再说一遍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一顿饭吃得特别安静，静得近乎诡异。也许是因为漆晰在，他这个人很神奇，只要你不注意他，他可以跟空气一样透明，可只要你一旦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的气场就非常强烈，强到令人无法忽视。
　　寂静、冷漠，让身边的人都不太敢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陵离作为唯一一个不受近乎凝固的气氛影响的人，在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每次吃饭不是都特能叭叭吗？”
　　“啊……啊，说话啊，对，说话，交朋友不就是要从聊天开始吗？”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余曜像是被按下什么开关，醒过来了，“离哥的漂亮同桌，你好啊我叫余曜，是我们班班长，就坐在离哥前桌，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漆晰抬头看他，面无表情，眼神慵懒又淡漠。他“哦”了一声，隔了一会儿提醒道：“我叫漆晰。”
　　其实“离哥的漂亮同桌”这几个字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漆晰听到这几个字就有点不太好意思。
　　主要还是“离哥的”这三个字。
　　听起来像自己是陵离的专属物品似的。
　　漆晰表面上冷静，耳尖却不自觉染上一层绯红，还有点烫。

　　“哦……是什么意思？”余曜没太明白，小心翼翼地问。
　　“记住了。”
　　陵离那几位朋友各自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完了大家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气氛一度很尴尬。漆晰想起身回教室睡觉，陵离眼疾手快把人拽回来，揽着他的肩不让他走。
　　“又想回去睡觉？不可以。”陵离坐在漆晰右边，伸长手臂绕过他的背搭上他的左肩，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
　　逃离失败的漆晰：“……”
　　两人靠得很近，漆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气味，大概是传说中喜欢的人身上的谜之香气。他被那种气味环绕着，身体不自在地僵了僵。
　　漆晰其实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他下意识想躲开，但对方揽得有点紧，像是深怕他会再次试图逃跑，他自己又有点留恋那人身上的温度和气味。
　　陷入纠结。
　　当漆晰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时他那股强烈冰冷的气场像是消失了，他又变得毫无存在感。身边的那群人已经聊起了天，陵离依然没有放手，揽着他的动作十分自然。他现在靠着陵离，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总觉得重心不稳，坐得很不舒服。
　　漆晰无声叹口气，最后用手肘碰了碰陵离的腰：“让我坐好。”
　　陵离这才想起来要放手。漆晰正了正坐姿，无所事事地撑着头听他们说话，并不打算发言。

　　“我听说学校外边那条街这学期开了家新的咖啡馆来着，好像叫……北极星？玥玥她们上周刚开张的时候去了一次，说东西味道不错，老板也很帅，”萧潇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量，像是准备说鬼故事，“就是服务员冷漠了些，她说她都不敢正视那位服务员。”
　　“这种服务员真的有人会请吗？这家店成功引起我的好奇心了。”余曜挑眉，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一趟？”
　　漆·冷漠的服务员本人·晰：“……”
　　漆晰眨眨眼，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拿出手机给隋辰辰发消息。

　　晰：感谢我。
　　晰：我的同学听说你家咖啡馆服务员特冷漠，对你家咖啡馆来兴趣了。
　　基佬紫：就算没有这一点他们也总会因为别的东西感兴趣的吧！
　　基佬紫：比如食物的味道和我的颜值什么的！
　　晰：……爱信不信。
　　“和谁聊天呢？”陵离发现漆晰又在自己玩手机，偏头问道。漆晰反应很快，按下电源键锁屏，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怎么样，明天下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北极星？”陵离也不在意，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在听他们说话，又问了一遍。
　　漆晰抬头，余曜秦莫和刘远三位男生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潇林涵两个女生盯着他和陵离，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他别过头看陵离，发现这人眼里也闪着期待。
　　要怎么说呢，就算他不和他们一起过去他自己也是要过去的。
　　能免费蹭午饭为什么不去。
　　漆晰家里虽然有钱，但父母怕他不务正业跑出去玩，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其实不多，去隋辰辰那儿蹭吃他就能多攒点钱发新歌了。
　　而且隋辰辰知道他不爱吃什么，做他的那份饭时会尽量少放，不用他慢慢挑。
　　“随便。”漆晰最终敷衍道。
　　“那就说好了，明天午饭上北极星吃。”陵离拍拍他的头，一会儿又转头问萧潇：“那里卖正餐吧？”
　　漆晰面无表情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扒拉下来。
　　萧潇倒吸一口气，抓着林涵的手晃，两秒后才回答陵离的问题：“有！”
　　林涵轻咳一声，握住萧潇躁动不安的手，试图让她冷静。可她脸上怪异的笑也有点憋不住，只好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干嘛呢你俩，奇奇怪怪的。”秦莫看着她们两个，不解。
　　“没、没什么。”林涵抿着唇，朝他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嗯？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八卦？”余曜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分享分享？”
　　“没有没有，跟你无关，不是八卦。”萧潇把余曜越过刘远凑过来的头推开，毫不留情地拒绝分享。
　　“很不对劲。”秦莫推了推眼镜，像是想要从两个女孩子身上看出什么。
　　很显然，他失败了。
　　她们好像就只是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女孩子们的心思。就算和她们已经当了两三年“兄弟”也不行。

　　吃过晚饭，他们踩着点进的教室，班级里聚了好几个小组，有正经讨论作业的也有闲聊玩桌游的。确定今晚又是一节没有老师盯着的自习课，萧潇林涵和刘远拉着自己的椅子凑到陵离课桌边上，前面的余曜和秦莫也转过身来。小小的课桌上摆了几份试卷，几人装作讨论作业的样子，又开始聊起了天。
　　漆晰耳朵里塞着耳机，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特别好心地把自己的桌子腾出来给他们放作业本。
　　“漂亮同桌，我很好奇，你几乎天天都睡得比我早，为什么来到教室还要睡，有这么困吗？”陵离挑开漆晰的一只耳机，被他抬手一抓抓住手指。
　　漆晰把他的手推回去，眼睛都不睁：“考拉一天要睡20小时。”
　　说完他把耳机塞回耳朵里，继续补觉。
　　陵离：“……”
　　萧潇藏在桌子下的手猛拍林涵的手背。对方反手拽住她的手，萧潇能从林涵抓住她的力度感受到她也很激动。
　　“太好嗑了我的天！”萧潇忍不住小声尖叫。
　　林涵紧抿着唇努力憋笑，掐了一把她的手背，提醒她正主还在旁边，别舞得太狂。萧潇反应过来，艰难地敛了笑。刘远看着身边两位女生，不明所以。
　　“奇奇怪怪。”他说。
　　“我总觉得她俩有什么小秘密瞒着我们。”余曜摸摸下巴，眼神狐疑。
　　“我也觉得。”秦莫埋头写语文阅读题，头也没抬就附和。
　　陵离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们在激动什么。
　　“八卦委员，是时候履行你的职责了，去吧。”秦莫手肘撞了撞余曜。
　　“我晚饭的时候不就问过了吗，她们不告诉我。”余曜委屈。
　　“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萧潇咳了声，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看学校贴吧了吗，听说这学期高一来了个高富帅学弟，贴吧有人在猜他能不能在下届评选打败离哥荣获校草称号。”
　　“这称号不要也罢，没意义，我知道自己帅就够了。”陵离从书包里翻出今天的作业，无所谓地说。
　　“啧啧啧，自信。”余曜朝他晃了晃大拇指。
　　“反正我男神和我同桌都觉得我帅，我已经满足了。”他摊开作业本，脸上笑容洋溢。
　　“噫——”余曜和刘远做出嫌弃的表情，秦莫在边上冷哼一声。
　　“嘶——麻麻我是不是又嗑到了——”萧潇捂着胸口，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
　　“我也……嗑到了……”林涵激动得语无伦次，捂着嘴要笑不笑的。
　　“这不能怪我啊这是正主按头嗑啊我的天！陵晰必须是真的！”萧潇压低声量，小声逼逼。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到这里，陵离终于知道她俩在激动什么，伸脚踹了踹萧潇的椅子，脸上的表情越发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尴尬，反正就是……感觉不太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