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给你听》Lucier

6、第 6 章

　　漆晰推开北极星店门的时候挂在门边的风铃响了一声。本在吧台叼着糖发呆的隋辰辰抬头，看到漆晰和他身后跟着的男孩子时对他们露出一个坏笑。
　　“下午好啊。”隋辰辰捏着塑料棒把嘴里的糖拿出来，朝他们晃了晃。
　　陵离先是观望一圈，发现他那群没良心的朋友已经吃饱离开了，最后目光定格在红发酷哥身上。少年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衬衫外面套着纯色的围裙，眉眼生的很有攻击性，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更像是……邪魅？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的话，陵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孔雀。
　　还是那种特别张扬，无时无刻开着屏散发魅力的孔雀。
　　跟漆晰的给人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

　　漆晰没有理会那个少年，领着陵离走到他的专属小角落落座。隋辰辰很快给他们端上食物，顺手拉了张椅子在他们边上坐下。双人座的桌子很小，摆满食物之后几乎就没有空位了。
　　隋辰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靠上椅背。他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陵离身上，看得陵离浑身不自在。
　　“咳。”陵离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漆晰很默契地同时在桌子底下伸脚踹隋辰辰。
　　“咳！不好意思，”隋辰辰终于收回视线，随后朝陵离露出一个从容的笑，但总感觉他的笑看起来意味深长，“怎么说呢，我就是好奇，毕竟你是我们家小漆除了我以外16年来第一个关系这么好的朋友……操，你踩我？”
　　“注意措辞。”漆晰提醒，端起杯子喝了口草莓奶昔。
　　“行行行，总之，这家伙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他交过除我以外的朋友，当然要好好款待是不是？”隋辰辰把椅子往陵离身边挪了点，以防漆晰又突然踩他，“你好，我叫隋辰，是漆晰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那么见外。”
　　“纠正一下，是损友，隋、辰、辰。”漆晰喝掉最后一口奶昔，拿起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说了多少次叫隋辰，隋辰！”隋辰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身份证上可不这么写。”
　　陵离看着他们的互动，笑出声。
　　“陵离，”陵离笑着，眼神往漆晰身上瞥，“他同桌。”
　　漆晰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冷漠和疏离，天生带着距离感，像雾一样，就飘在你眼前，你却总觉得他离你很远。陵离倒也没想到他的朋友这么热情，而且好像很自来熟的样子。隋辰……或者隋辰辰，不知道随便吧，反正他在的时候那个冰冷雾气般的少年居然逐渐沾染上人间的烟火气。
　　有趣的现象。
　　还有就是，漆晰他朋友做饭挺好吃的，怪不得他总来蹭饭。
　　陵离嚼着嘴里的肉丸子，心情复杂。
　　这个被矮围栏隔绝起来的座位像是漆晰的小世界，无论是隋辰还是漆晰坐在这里都很理所当然。陵离自己仿佛无意之间闯入漆晰的世界，而且还很快地、没有任何阻碍地就被接纳了。
　　怎么说，按漆晰的性格，如果有人贸然闯入他的世界，他肯定会冷着脸赶人吧？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想什么？”漆晰已经把自己那份食物吃完，无所事事地晃着吊椅。
　　陵离回神，看向漆晰，突然笑了。漆晰不明所以，脚尖抵住地面让吊椅停止摇晃，面无表情和陵离对视。
　　没两秒他又别过视线，摸了摸微微泛红的耳尖。
　　陵离笑出了声。
　　“美人，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吧？”
　　漆晰不说话了，倒是隋辰辰在旁边特别夸张地“哟”了一声。
　　“嗷！你又踹我！”隋辰辰突然低喊着跳开，椅子被拖拽着在瓷砖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扔下椅子跨过围栏：“啧，不打扰你俩了，我去吧台坐着。”
　　刚走两步，隋辰辰又回过身，一手搭着陵离的肩一手拿出手机：“帅哥介意加个联系方式吗？”
　　“都是朋友，当然不介意，”陵离利落地扫了隋辰辰递过来的二维码，加了他的微信好友，“对了，这顿饭多少钱，我直接转给你吧？”
　　“哎不用不用，就当请你的见面礼。”隋辰辰连忙摆手，“我们家小漆性格可能不太好，还要你多多照顾。”
　　“隋辰辰，”漆晰长出一口气，“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初见孩子对象的老母亲。”
　　“……”隋辰辰咬牙切齿地假笑着，“打扰了，我走了，百、年、好、合。”
　　漆晰扯出一抹冷笑，对隋辰辰竖起中指。隋辰辰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表示一下他这份祝福是真心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人面对面发着呆，对有什么能聊的话题毫无头绪。
　　陵离看着面前的人，总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他心里并不介意隋辰辰刚刚说的“百年好合”，这令他很意外，毕竟作为一个真的gay，以前被拿来和其他男生开这种玩笑他多少会有点介意。
　　对面那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意思，好像明明很尴尬却还强装淡定似的。
　　就感觉……感觉像那天萧潇在他面前嗑他们cp时他会莫名不好意思一样。
　　太奇怪了，他们明明只是朋友，最多最多也就是室友。
　　这种突然升起的微妙气氛是怎么回事。

　　“你平时午休就来这里坐着？不无聊？”陵离实在受不了那个安静的氛围，再那么下去他的思绪肯定会往奇怪的地方跑，干脆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漆晰一只脚搭着吊椅的边缘，另一只脚抵着地面，控制吊椅小幅度晃动。听见陵离说话，他抬头看向他：“不会有人请的服务员。”
　　陵离想起那天朋友们对这家店的初印象，笑了。
　　是漆晰干得出来的事情。
　　“那你今天不工作吗？”
　　“罢工。”漆晰眨眨眼，又补了一句：“反正没工资。”
　　原来是免费帮忙。
　　陵离往隋辰辰那里瞥了一眼，以他和漆晰的关系，免费帮忙和不会嫌弃这种员工态度也不是不可能。
　　话题再次终结，陵离闲着没事，拿出手机看看刚刚加上的好友。隋辰辰的微信昵称叫隋辰，后边跟了个戴墨镜的表情，像是想表现自己很酷。
　　“所以他，”陵离指了指隋辰辰，“到底叫隋辰还是隋辰辰？”
　　“隋辰辰。”漆晰抱着靠枕发呆，毫无感情地回答。半晌，他又问：“纠结这个？”
　　“不可以吗？我好奇。”陵离一脸无辜。
　　漆晰闭上眼：“……哦。”
　　他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问陵离这个问题。可能人家只是简单的想给新朋友设个备注。总之，就是有点不爽。
　　窝在吊椅里的人抱着靠枕闭眼假寐，阳光透过落地窗和玻璃吊椅照到他身上，像一幅安静温柔的画。但是画里的人嘴角紧抿着，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吃醋啦？”陵离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放心吧，不会把你好朋友拐跑的，真的只是好奇。”
　　“……哦。”漆晰答得心不在焉。他心里想的是，你不会被他拐跑就好。
　　陵离默默翻起了隋辰辰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很简单，是由三种元素构成的：游戏战绩、自拍，还有各种吐槽。
　　而且不难看出他游戏打得是有点菜……好吧，是很菜。传说中的又菜又爱玩就是他这个样子的吧。
　　陵离草草划过他的朋友圈，并没有点进图片仔细看。
　　其实如果他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有个他很熟悉的ID在隋辰辰的战绩里出现得特别频繁。
　　刷过之后他看了眼时间，临近上课，现在他们走过去可能都来不及，得跑。漆晰还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漂亮同桌？美人？醒醒，上课要迟到了！”陵离慌慌张张地收起手机，起身去拍漆晰的脸颊。
　　漆晰在陵离的手碰到自己的脸前抓住他，缓缓睁开眼睛，一脸淡定。
　　“隋辰辰，走了。”他推开陵离，跨过矮围栏走到门口。陵离还愣在原地，两秒后回过神，屁颠屁颠地跑到漆晰身边。
　　“拜拜！欢迎陵离下次来玩啊！”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隋辰辰搅拌着手里刚泡好的咖啡，朝两人挥手。
　　漆晰听到后面那句，没忍住又朝隋辰辰竖了竖中指。陵离赶紧把他的手按下去，拉着他往学校的方向狂奔。
　　留下隋辰辰在吧台处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笑得很欣慰。

　　一路跑回教室，从后门窜进去时正好赶上上课铃响的瞬间。陵离一个时常在运动场上跑跑跳跳的都有点喘，漆晰更不可能好。他扶着椅子弯腰直喘。
　　“……好牵吗？”漆晰呼吸平复了些，抬起左手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撩上去，喘着气问。就算现在状态好像有点狼狈，他的语调还是那么冷漠。
　　陵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拉着漆晰的右手腕一路跑回来的。他触电般放开漆晰的手，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咳了声。漆晰没再说什么，活动活动手腕，拉开椅子坐下。
　　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往陵离桌上一拍。
　　“哎，我说什么，他俩一起回来了，我赢了。”萧潇站在陵离桌边，手抵着陵离的桌面，身体前倾着朝余曜和刘远笑得一脸得意。
　　“两杯奶茶。”林涵搭着萧潇的肩，朝两个男孩子伸手比了个二。
　　秦莫坐在他自己的桌子上，抱着双臂看戏。刚刚他们四个打赌陵离和漆晰会不会一起回来，两位女生押会，男生们押不会。秦莫不太想参与这种无聊的赌局，决定在一旁看戏。
　　“等会儿？你们拿我会不会和漂亮同桌一起回来打赌？无不无聊啊？”陵离听完一圈大概也知道他们在赌什么，顿时感到十分无语，“人家比你们有良心多了，好歹他还等我一起去吃午饭，我去到的时候你们人都跑没了。”
　　“那不是在那呆坐着很无聊嘛，就去逛逛街咯。”秦莫耸耸肩，解释。
　　“呸，那是你们觉得无聊。”萧潇反驳。
　　“是是是，有帅哥看你俩当然不无聊，盯着人店长的眼神，啧啧啧，怎么不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呢？”余曜吐槽。
　　“不过没看到玥玥她们说的奇葩服务员啊，是不是他不做了？北极星不是才开店不久吗？不会真被炒了吧？”林涵摸着下巴作思考状，疑惑道。
　　陵离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早就趴下去睡觉的漆晰一眼。
　　你们当然见不到，人家等我一起吃饭了。
　　漆晰没有要发话的意思，陵离也就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他们还在讨论，最后是老师进班开始上课打断的话题。陵离趁着老师在写板书，偷偷拿出手机，给星海发了条信息。

　　离鸢：突然发现，我的漂亮同桌坐在玻璃吊椅里真的好像水晶球里的娃娃。
　　星海很快给他回复：？
　　离鸢：嘿嘿，下次偷拍一张他的照片给你看看。
　　星海：……
　　离鸢：[猫猫比心.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