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给你听》Lucier

3、第 3 章

　　陵离发现自己的新同桌真的很不喜欢社交。开学一周了，他还没见过自己同桌和谁说过话。自习课和课间的时候他就埋头睡觉，大课间永远找不到人，同学们玩得最疯的体育课他也不参与，每次体育老师赵兮点完名，他就趁着老师不注意溜到操场旁的树荫下睡觉。
　　他的人生仿佛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他们有个没有老师的班级群，漆晰也不在里面。按同学们的说法是：“他整天摆着一副世界末日都不关我事的冷漠脸，谁敢去和他要联系方式啊？”
　　甚至还有人在陵离提起他这位同桌的时候问了一句：“我们班有这人？”
　　陵离倒是给他发了群邀请，但他并没有进群。
　　“班级群，你不进一下吗？”陵离问他。
　　“群里闲聊，吵。”漆晰如实回答。陵离发现他竟无法反驳。

　　漆晰本可以把这个角落发展成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奈何他的同桌叫陵离。他这位同桌时不时就和身边的朋友们提起他，一口一个漂亮同桌，现在全班都知道陵离有一个不爱说话的漂亮同桌了。
　　漆晰对此表示十分无语，有点想打人，但是又……
　　算了。
　　现在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写板书，让她的课代表秦莫领着同学们念课文。大下午的，同学们都困得不行，念课文的声音死气沉沉，让人听了更想睡了。
　　他们的语文老师，全校最凶的几位老师之一，面子还是得给。就算真的特别困，大家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半死不活地念着课文。
　　漆晰才不管那么多，直接趴在课桌上，闭眼，睡觉。
　　陵离用手肘碰了碰他，想让他别睡，奈何漆晰根本不在乎。
　　一截粉笔头落在漆晰桌面上，随之而来的是老师的声音：“角落那位，课文念到哪儿了？不许提醒，谁提醒就给我把课文抄十遍。”
　　明明她叫的是漆晰，陵离却莫名心慌。潜意识告诉他如果漆晰答不出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漆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缓缓起身，不急不徐地把同学们念的最后一个句子报出来。
　　一字不差。
　　语文老师挑了挑眉，不太相信他居然能答上来：“你同桌是不是提醒你了？”
　　“老师，”漆晰语气淡漠，“我闭上的是眼睛和嘴，不是耳朵。”
　　语文老师：“……”
　　好像……有道理。
　　“坐下，好好坐，别睡。”他都答对了，老师只能让他坐下，找不到理由惩罚他，只能瞪着人警告道。
　　漆晰勉强坐好，左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听课。陵离用余光扫了他好几眼，他的眼睛半盖着，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陵离突然就想到了班里的同学们在小群里给他取的外号。
　　叫习神。
　　习是自习课的习，神是睡神的神。全称自习课睡神，因为无论早自习还是晚自习，不管有没有老师看着，他自习课就没一次是醒着的。
　　南津二中的晚自习仅限住宿生，但高二一班按照学校看成绩分班的分班方式，作为满是学霸的精英班，几乎人人住校，理由是方便学习。所以他们班在晚自习的时候基本满人，只要没有老师就吵得不得了。
　　这么吵的晚自习，漆晰还能睡着，陵离只能说一句佩服。
　　不过这种外号同学们也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叫，一对上漆晰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这些人连话都说不出来。陵离感觉就和偷偷给老师取外号似的，都只敢在当事人看不到的地方叫。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陵离视线离开课本转向同桌，才发现漆晰虽然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喂，”陵离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伸手拍拍漆晰的脸把人叫醒，“你是树懒转世吗，这么能睡。”
　　陵离凑得有点近，导致漆晰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对方的脸。漆晰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耳朵尖有点烫。
　　他眨了眨眼，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我考拉成精。”
　　陵离：“……”
　　他本来觉得，猪可能都没他这位同桌能睡，思来想去，树懒好像是最能睡的动物了，没想到他漏了个考拉。
　　从懵逼中回过神来，陵离突然发现，漆晰一脸淡定地和他瞎扯的样子……好可、可爱？
　　他可能是中了什么毒，为什么总莫名觉得漆晰可爱啊！
　　漆晰看他愣住的样子，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样子。
　　“喂，漂亮同桌，课间就是给我们和同学拉近关系的，你总课间睡觉这不是浪费吗？”见漆晰又要趴下去睡，陵离赶紧阻止，“你平时除了睡觉还喜欢做什么？聊聊？”
　　“……”漆晰看着陵离，答案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没说出来。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说出口的是：“我乐意，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同桌课间睡觉，没人陪我聊天，我好无聊的。”陵离无辜道。
　　“哦，”漆晰一脸淡漠，“就十分钟，你无聊一下不会死。”
　　“美人你好冷漠，怪不得班上的同学都不敢和你说话，”陵离眨眨眼，伸手想去动漆晰的嘴角，“笑一个？”
　　漆晰反应很快，在陵离碰到他之前后撤躲开，看向他的眼神很无奈。
　　“你下午去哪儿了？晚上一起去食堂吗？介绍朋友给你认识？”陵离收回手，再次转移话题。他觉得其实漆晰是个特别有趣的人，就是他太藏着了，要是能打好关系绝对能收获不少惊喜。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可以了哦？”陵离见他没反应，说着又往前凑了点。
　　漆晰侧坐着，面向陵离，背后抵着墙，呼吸放得很轻。他还是没有说话，尽量维持着脸上的淡定。漆晰耳尖有点泛红，他垂着视线，不敢直视陵离。
　　“那就是可以，”陵离似乎也感受到他的不自在，拉开距离退回自己的座位上，“晚上不许再偷偷跑掉了。”
　　漆晰看他一眼，又趴回课桌上。他低着头，左手抓着手机藏在桌肚里，打字打得飞快。他给隋辰辰发消息说今晚不过去了，那边回复得很快。看来是没生意，闲着。

　　漆晰的账号名字很简单，就一个“晰”字，头像是一片星空，仔细一看中间是小熊座，他自己拍的。隋辰辰给他设的备注叫“少女粉”，礼尚往来，漆晰给隋辰辰的备注是“基佬紫”。对面那人的头像是他的自拍，浅紫色的头发，是去年暑假那段时间拍的。
　　倒是很符合这个备注。
　　对于自家发小自从初中毕业后就半年换一次发色的行为漆晰表示还好他长得帅人也不黑，不然他染的这些非主流发色简直车祸现场。

　　基佬紫：你终于要开始接受学校食堂的摧残了吗？[/震惊]
　　晰：被绑架了。
　　晰：要不你来救救我？
　　基佬紫：盲猜是离鸢，不救。
　　基佬紫：你要告白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基佬紫：我给你做小蛋糕送他。
　　晰：[给老子爬.jpg]

　　隋辰辰回了个坏笑的表情，漆晰没再理他。
　　上课铃已经响了，但老师还没到教室。开学一周，同学们该混熟的都混熟了，教室里现在吵得不行。大概是老师进班后会说在办公室都能听得到声音的那种吵闹。
　　有的人嘴上说着同桌睡觉不陪他聊天很无聊，现在却和两位前桌聊得起劲。
　　漆晰从臂弯里抬头，不声不响地看着身边的人。
　　他喜欢这个人快一年了。
　　这人在现实中的样子和他想象的其实没什么出入。
　　阳光，有点皮，还很话痨。他有事总会想到自己，喜欢拉着自己说些有的没的，每天都很快乐的样子。
　　……真是吵死了。
　　漆晰叹气，把视线转回正前方。

　　英语老师尹禾正好进班，她的视线往讲台下一扫，同学们瞬间坐好，教室里终于静了下来。
　　“聊完了？聊完我们就开始上课。”她笑得很和善，点算之后把手里的卷子发下去。
　　同学们翻着手里新到手的英语试卷，集体发出哀嚎。尹禾还在讲解，漆晰已经开始埋头做试卷，陵离刚开始动笔身边这人就已经写完了大半。漆晰把卷子最后一部分的翻译题写完，扔下笔又往桌上趴。
　　他没睡觉，低着头偷偷在桌肚里刷手机。漆晰点开工作用的微信号，回复完墨云向他确认录音时间的信息之后点开和离鸢的聊天框。
　　漆晰打了一句话，还没发出去，微微抬头看了眼身边在忙的同桌，又把那句话删掉。
　　因为不知道要聊什么，所以漆晰很少找人闲聊。一般上都是对方先找他他才会陪着聊下去，更多时候是在当一个聆听者。他不太会聊天，经常都是那个话题终结者。
　　漆晰会主动给对方发废话的人只有两个。
　　隋辰辰和离鸢。
　　一个是就算瞎几把互怼都能把天聊下去，另一个是就算他再能终结话题对方都能找到新的话题聊。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离鸢的热情，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离鸢很清楚漆晰不会聊天，也不曾勉强他大段大段地回复什么，让漆晰觉得和他交流很舒服。
　　他时不时还会关心自己。
　　漆晰也不知道自己对离鸢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不知不觉地陷进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喜欢他。
　　虽然他有时候是有点烦人，但漆晰的的确确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