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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破障(六) ...

  •   “皇姐,驸马何在?”

      萧辞心里知道,彻查温言已经无法回避。“驸马今天一早,已经跟着顾梁去博州了。”

      张朝不解地看了一眼萧辞,但陛下面前,他也没有多言。

      “皇姐早知今日?”萧齐问道。

      “此事既然是温相的事,又何必牵扯驸马?”萧辞寸步不让。“为何陛下不宣温阙上殿,与张大人一一核对盐亭县细节。真的假的,细问之下,总有破绽。”

      萧辞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

      萧齐看着殿中的几人,沉默了半晌,道:“来人,宣温阙上殿。”

      长喜才刚刚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听到吩咐即刻马不停蹄地去找温阙。

      不过好在温阙下朝后又去了内阁,此刻尚未走远。

      温阙进门,眼神扫过萧辞时并不在意,但是见到张朝,反而略停了一下。

      不过他只片刻便调整了过来。“臣温阙,见过陛下。”

      “爱卿来得倒是快啊。平身吧。”萧齐表情颇为平淡。

      萧齐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最后朝着张朝略一点头。

      得了萧齐的首肯,张朝当即便开始盘问温阙关于当年盐亭县的事。“微臣刚刚从盐亭县来,与当地长者交谈,还有不少人对当年温相年轻风采颇为赞赏。只是相爷来王都这些年,为何一直没有回家乡看看呢?”

      “故土物是人非,朝廷公务繁冗,两相比较,轻重立判。”

      “相爷是苦读出身,难道当年没有父老出资?就没有想着回报一二?”

      “张大人有所不知。我并非大宗,人丁稀少,一贯少受族中耆老青眼,故而走动不多。后来我在王都中多少有了些声望,也的确有人慕名而来,但是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借着亲旧之名,行投机取巧之事,不见也罢。何况我原本就不善交际,更不爱掺合这些迎来送往,所以来王都后,与家乡中人便更少走动。”

      一番说辞几乎滴水不漏,连萧辞也挑不出破绽。

      “那不知相爷年轻时,可有学过医道?”张朝继续问道。

      温阙没有直接回答。“张大人是想问千草堂的事?此事皇城司正在调查。的确,我府中有人生病,是请过他们的大夫,也从他们这里购买过药材。但是那张字条并非出自我手,皇城司查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能指证在下的铁证。有些事殿下心里清楚,是也不是?”

      温阙故意挑衅般看向萧辞。萧齐和张朝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萧辞。但是萧辞自己却觉得身上的血刷一下凉了下来。

      字条是温言伪造的,这件事只有萧辞知道,连顾梁和香蕊都没有告诉。温阙此时言之凿凿地告诉萧辞,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温言自己说的。

      温言不会背叛自己,如果告诉了温阙真相,那只能是因为他有把柄在温阙手上。但是温言已经离开京城了,即便有什么把柄,总还有应对的时间。温阙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原本萧辞还想让秋儿上殿,继续顺着用毒一事来追查,但是温阙这样一说,她突然有了犹豫。

      难道要就此放过温阙吗?

      就在现场僵持之时,长喜弓着腰贴着门边溜了过来。“启禀陛下,刚刚杨大统领说,宫门外发现了一个……人。”

      萧齐不悦地看着长喜。“这种时候,什么大不了的人?”

      长喜委屈极了。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陛下添乱,但是这个人正在宫门外发疯,身份又特殊,他不能不报。“回陛下,他不是别人,是……是伺候过先帝的裴千源,裴公公。”

      这一次不仅是萧齐,连萧辞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裴公公似乎……似乎是疯了,正闹着要进宫面圣。杨大统领已经带人控制住了,但毕竟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是否要留他一命,还请陛下发落。”

      萧齐的眼神刷地一下转向萧辞,里面是明晃晃的愤怒。

      “把他带进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萧齐咬着牙说。“此刻朕没时间理他,待朕处理完正事再去见他。”

      长喜刚要领命离开,却听见萧辞喊了一句“等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辞身上。

      “把他带进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两个禁军一左一右将人押上了殿。

      囚禁带给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裴千源跪倒在地上,整个人都瘪了下去,与之前的珠光宝气容光焕发简直判若两人。他身上似乎并无外伤,但神志明显已经不清,嘴里念叨着要出去要出去,但是到了殿上,又说不清楚到底要去哪。

      不过无妨,萧辞指着旁边的温阙问。“你可认识他是谁?”

      裴千源摇摇头。

      “不认识不要紧,我提醒你一下,十三年前的大雪天,城外乱葬岗,一具女尸,你可记起来什么了?”

      宫门外,人来人往间,沈青如依然带着斗笠,眼睁睁地看着禁军押着裴千源入了宫。

      “此人是谁?”他问车里的温言。

      “你居然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他?”

      温言笑了一声。“不,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他确实已经是个没什么人认识的人。”

      “禁军居然留下了他的命,没有当场杀了他。为什么?”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温言的语气甚至有一丝轻佻。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这一切的转变都是从他跟萧辞说了什么开始。他或许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因为太不起眼,无人提防,所以低估了他对整个大局的影响。”

      “你是说,他会帮到萧辞?”

      温言打开了车门。“沈青如,你真的想帮我父亲吗?”

      沈青如警惕地看着温言。

      “如今能让萧辞收手的,只有我。你信不信?除非我亲自出面,否则谁也劝不了萧辞。”

      “如今相爷和公主都在陛下面前,你如何有机会说服她?”

      “在萧辞此刻的心里,我已经跟着顾梁走了,就算是被你们拿捏了什么弱点,到了博州,你们又能奈我何?但是如果我本人出现在她面前,那就不一样了。我是实打实被捏在你们手里的,哪都去不了。只有这样,她才不敢动弹。”

      文德殿内,裴千源念念叨叨地重复着萧辞说的几个字。“十三年前,大雪天,那天真冷。我在城外乱葬岗,发现了一具女尸……她是……?”

      裴千源有些想不起来了。

      “对,一具女尸,她是什么人来着?”萧辞蹲在他旁边,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她是……温、夫、人。”三个字一出,张朝和萧齐是疑惑,但温阙却是暴跳如雷。

      “胡说!这是长公主殿下故意误导。”

      萧辞不理温阙,继续问道:“你如何证明她是温夫人?”

      “她身上有一块碎掉的玉佩,写着‘温’字,是温大人的笔迹。殿下,我对你有用,你是不是能不关着我了?”裴千源仰着头,瞪着眼睛问萧辞。

      “殿下不会真要用这个疯子的话,作为什么证据吧?”温阙的脸色难看到极致。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萧辞会留下裴千源。

      “人证,或许是有点问题。但是物证,却无法造假。”萧辞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呈给了萧齐。“这里面,是一块碎掉的玉佩,是裴千源当年从温夫人身上找到的。他一直藏在西山别院中。当时臣将他带回府中之前,特意将这块玉佩取了出来。臣在府中,曾经将这块玉佩复原,拼出来的,确实是个‘温’字,而且看字迹,还是温相来京城前的习惯,可见的确是温相亲笔无疑。”

      “殿下想说什么?”

      “温相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妻子?”

      “你胡说什么?!”温阙突然暴怒。

      与人针锋相对,对萧辞已经是司空见惯。“根据裴千源交代,当年温夫人被发现时,全身都是伤。她是被人活活打死不是吗?”

      “你没有证据!”

      “我是证据!我就是证据!那个女人是被人打死的……女人哈哈哈。”裴千源疯疯癫癫地哈哈大笑。“温家的下人把她搬过来丢在乱葬岗的。她身上的伤明显全是被人打的……全身都是……我搬动她的时候,她甚至吐了一口血出来,哈哈哈。”

      裴千源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疯癫大笑,夹杂着一些暧昧不明的声音,萧齐厌恶的皱眉,张朝自然也听懂了其中的问题。

      萧辞反手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老太监被打地眼前发蒙,这才闭了嘴。

      萧辞冷笑一声。“温阙,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抵赖就没意思了。”

      她心里突然有些可惜,如果裴千源还没疯就好了。裴千源疯了,他说的话可信度就会大大下降,而当年温夫人的那笔旧账,即便真的翻出来,除了难堪,也很难再有什么进一步的证据。

      可是无论裴千源疯或不疯,他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温阙朝着萧齐一抱拳,正色道:“陛下,无中生有,此乃污蔑。当年臣的妻子在来京城的路上生了重病,所以不久就离世了,仅此而已,并无打杀一说。长公主若非要以此污蔑臣,也请拿出些头脑清醒的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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