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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4章 ...

  •   连玉三也没想到婚期会被定在下个月初。
      沐晓文似乎生怕玉三会变更一般,急切得令玉三起疑。
      但上天好像跟玉三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玉三决定与沐晓文结婚的第二天,他就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是那个逃跑在外的保姆已经被抓到。中间经过一些繁杂的手续,玉三的其中一间商品房和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财都被追讨回来。
      命运仿佛在向玉三昭示,这才是他要走的路,才是他要过的生活。。。他和沐晓文,注定被捆绑在一起。。。
      尽管如此,他们的婚礼也并非完全一帆风顺。一向肖想玉三做妹夫的沐炎枫真当事情一拍定案的时候,却非常严肃地表示坚决否定。
      沐炎枫已经知道玉三喜欢严烈。如若不是真心诚意,妹妹又如何会得到幸福?沐炎枫也异常反感玉三突然转变的态度,几欲伸出拳头揍他。沐炎枫发狠地揪住玉三的衣领,喝道:“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玉三当真觉得歉疚,但就沐晓文现在的状况,自己不娶她,还会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的身体上镌刻着别人的名字。。。
      就这点而言,玉三只要与沐炎枫坦诚,好友自然会百般理解,甚至替他解围。。。他相信沐炎枫知道缘由后定然不会让沐晓文继续疯狂下去。。。但玉三不想解释。他不想沐炎枫一再为妹妹辛苦地费劲心思。沐炎枫已经够累了。。。有些事用理智解决反而不比感情用事好。
      玉三知道自己迟早要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对象是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还要佯装和她相识、相爱,倒不如是他了若指掌的沐晓文。
      将女孩当作是自己的后路,非常可耻,但就像沐晓文利用他的同情心几乎威胁一般,自己偶尔自私一下又有何妨。。。
      他会好好对待这个女人。。。毕竟他对沐晓文始终怀着怜惜和歉意。。。
      曾经沐炎枫问过玉三,既然你总强调对沐晓文毫无恋情可言,又为何总是那样在意她。。。玉三想,沐晓文代表了他所希冀的另一种人生吧,任性妄为,敢爱敢恨。。。
      “小三。。。”沐晓文轻轻唤了唤发愣的玉三。女人因为十几天后就要嫁给玉三了,便主动提出搬到玉三好不容易重归名下的房子里做婚前适应。
      玉三对沐晓文点点头,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从说结婚开始,你都没怎么笑过。。。”沐晓文亲亲热热地紧挨着玉三,小心翼翼道,“很累么?”沐晓文不傻,她拥有女人都具备的敏锐。
      “是啊,要做的事情太多,”玉三淡淡地看着未来妻子,“而且小枫还是很反对。。。”
      “别理他,”沐晓文嘟哝起漂亮的嘴唇,“他根本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
      玉三闻言只微微扯了扯嘴角。。。
      “小三。。。”沐晓文撒娇地轻轻推他,“高兴点,好吗?”她柔下声,将头缓缓枕到玉三的肩膀,安静地说:“我给你唱歌好吗?”
      “可是,你五音不全。。。”玉三苦笑地说完,便被沐晓文在手臂上狠狠地扭了一下。
      “我练习了很久,你必须得听!”沐晓文沉下声,不等玉□□应,便顾自唱了起来:“
      雪下个不停
      我一个人独自站在雪地里
      走过留下一串印记
      回过头留恋却被慢慢填平
      这一次想要牢牢抓紧
      却自不量力
      为什么总感到你已经离我远去
      我是否要开始学着放弃
      不要担心只是流过眼睛的雪滴
      因为你我知道相爱原来是一种奇迹
      对不起我总是会错意
      但你的背影我可不可以一直留在心底
      爱你是否总打扰到你能不能希望你不要介意
      冬天总会渐渐过去等到再见到你一切都将没有痕迹
      ”
      慢慢哼着调不成调的曲子,沐晓文的泪水已然湿透了玉三的肩膀:“小三。。。”沐晓文凄凄抽咽:“小三,你抱我吧。。。”
      玉三一愣,欲伸去抚慰的手僵持在半空:“。。。这种事,还是到结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知为何,沐晓文突然激动地打断玉三,厉声道,“抱还是不抱!”
      心理上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玉三甚至不知道自己剥掉衣服后,对着同样赤裸的对方是否会有感觉:“文儿。。。”他难堪地看了沐晓文一眼。。。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往后千万不要后悔!”沐晓文含着泪水直视玉三时,却被玉三为难地避开,“你千万别后悔。。。”沐晓文啜泣地再度强调。。。
      玉三蹙了蹙眉头,不知道沐晓文所谓的“最后的机会”究竟想表达什么。。。他只晓得现在如果再和沐晓文单独相处下去,便实在无法招架对方突如其来的花样。起身借口要换掉被眼泪湿润的衣服,玉三逃难回房间,忐忑地打开衣橱,心不在焉地翻找衣服。
      随便牵出一件外套穿上,玉三习惯性地摸索着上衣口袋,突然发现口袋中竟放着一样皱巴巴的东西。玉三心中奇怪地掏出物件一看,赫然发现是一封被洗衣机搅过的信件!那信上的署名淡淡地隐没,但依稀可以辨认是严烈。。。
      玉三记得这衣服是在父亲出车祸那天新穿上的,到三天守灵结束后,自己顺手将它丢进洗衣机中翻滚。也就是说,这信是当天严烈在医院抱着自己时偷偷放入口袋的。
      玉三皱着眉头,心中浮起疑惑。。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努力将黏在一起的纸张拿出来。但无力回天,信纸早已成了一团浆糊。别说内容,连残字都模糊一片。。。
      盯着这封莫名的信发了许久的愣,直到沐晓文敲门叫嚷,玉三才晃过神来。。。他和严烈已经毫无瓜葛,自己临走前的表白将“朋友”两字也一并毁灭。。。到如今还想要什么样的期待。。。
      就如沐炎枫所说,回应,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总能把‘放弃’逼回最初的位置。。。如若功亏一篑,从头开始学着戒掉严烈,又叫他如何甘心就这样平平稳稳地与沐晓文婚姻。。。
      所以,玉三选择视而不见。。。这封信是诀别抑或转机,他都承受不起。。。现在的他只想重头开始。。。
      。。。
      将喜帖逐一分门别类。玉三特意将严家的两张,单独挑出来放置在一起。。。一张属于严边渡,还有一张是不自量力给严老的。。。无论如何,玉三都打算亲自去临江别墅一趟,不管严老是否赏脸,他都希望将自己结婚的消息与老人分享。
      避开沐晓文的视线,偷偷上了通往临江别墅的公交车。到站后,玉三被年轻的管家迎进,辗转到花园时,看到老人家正百无聊赖地摆弄那盆被遗弃的南洋杉。
      “严老。。。”玉三挂着浅浅的笑容,走到严老跟前,“严老,我要结婚了,来送喜帖。”
      “是么?”严老抬眼的样子让玉三不由自主想起严烈,“你小子动作很快。”当打开喜帖看到沐晓文的名字时,严老淡淡地补了一句。
      “那您会来吗?”玉三侧着头看着老人,缓缓地问。
      “不会。”严老非常直接,“这场婚礼,我本没有立场去,你觉得呢?”
      玉三愣了愣,旋即苦笑。
      “但我会送一份大礼给你。”严老脸上突然跃上一丝不明的笑容,“你不要推拒,我理应感谢你,给我省去了如此多的麻烦。”
      玉三一震。。。从准备结婚的伊始、沐晓文总古怪的态度和情绪、到现在严老含糊其辞的话语,都令玉三愈发不安。他不知周围的人在打什么哑谜,为何自己明明深陷其中却困顿无知。。。玉三从不习惯过问沐晓文和别人分手的原因。因为即便他不好奇,沐晓文也总是会特意约她出来进行长久的诉苦和批判。就如同玉三同样没有深究她和严烈分手缘由一样,玉三以为自己能等到一个自然而然出现的答案,但现在的他却愕然发现,只要自己不去追究,就没有人会将此事拿上台面。。。
      玉三在心中挣扎,在沉沉吁了口气后,还是勉勉强强开口向老人家询问了严烈的近况。
      严老停顿了许久许久,当玉三几乎认为老人家彻底漠视他时,他却突然开口道:“严烈已经出国。”
      玉三一时惊讶,默默地念道:“出国?。。。出国。。。为什么。。。”他抬起头,蹙眉看着严老。。。
      老人家突然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认为呢?”
      玉三愣了愣,缓缓摇头,他甚至连问严烈仅仅到国外旅游还是会长期居住的勇气都没有。。。玉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狼狈了。。。
      最后礼貌地向严老道别,玉三恍恍惚惚地从花园一条林荫小道离开。彳亍在石子路上,玉三突然迎面撞见一个中年贵妇。雍容华贵的女人只轻轻睇了玉三一眼,突然目光一闪,眼神像一把把尖刀发狠地丢了过来。
      玉三应激地往后退缩一步,看着对面浑身散发敌意的妇人,期期艾艾:“您。。。是。。。”玉三完全被妇人那双泛着寒意的美丽瞳孔夺取了眼光,脑中灵光一闪,竟和严烈冷冷的双眸重叠:“您是。。。严烈的妈妈?”
      妇人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让答案呼之欲出。
      “伯母。。。您好。。。”玉三勉强挤出点笑容给对方,因为严母乍看并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出于礼貌也定然要唤她一句。
      “伯母?”严母冷冷一笑,“你在叫谁呢,我跟你不熟。那么喜欢套近乎,果然是个势利眼!”
      玉三一愣,心下一阵凉风吹过。严老一向平易近人,而严烈虽冷漠却从不傲慢,以致玉三一直认为严母必定温文尔雅,却没想到她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刻薄。玉三蹙了蹙眉头,默默侧身想绕道离开。却不料,严母咬着牙愤恨地朝着玉三的背影讽了一句“真像一只丧家之犬!”。玉三宛如被闪电击中,矗立着无法动弹。。。
      他当真从未见过严母。。。这样的女人身在大家族之中,即便原本是个市井之徒也会耳濡目染一些大家风范吧,但现在的严母像九流三教的泼妇,莫名地喜欢当街咬人!
      玉三缓缓回过身,直视严母。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竟敢瞪着我!”严母双眉一蹙,恶语相向。
      玉三扯了扯嘴角,果然三缄其口得来的会是骂语。。。沐炎枫曾经说,那是一种体贴。。。但体贴是一种极其隐晦的情感,还时而与懦弱混淆不清。。。严烈在临江别墅的午宴上就曾严厉地斥责他脸皮太薄,凡事都先考虑后果,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当时的玉三虽然恼怒,也知道严烈并没有说错。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只从理智上考虑,理智只将事情的结果区分成利弊,却总忽视了心中最深的感受,尤其是对尊严,尤其是对感情。。。玉三不想总是委屈自己,所以他预备开口反击!
      但严母还是捷足先登了。她突然提了提声音,再度破口骂道:“真不知道是哪种贱人会教出你这种不阴不阳的狗杂种!”
      玉三一震,脑中紧绷的神经断然崩裂!这个世上除了他没人可以评价甚而辱没养他育他的父母!本想舞文弄墨以“瑟兮僩兮,赫兮喧兮”的风尚好好嘲弄一下眼前极端无礼的妇人,但现在看来,咬文嚼字在疯妇面前反而成了自取其辱!
      玉三冷冽一笑,道:“严夫人,知道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
      严母一愣,激怒道:“贱货!你这个贱货的嘴才是狗嘴!要不是你,我的烈儿怎么会和我作对!又怎么会把我欧洲的产业。。。”
      “住嘴!”一声厉喝!严老被年轻的管家搀扶着,拄着拐杖徐徐而来。他微微将视线停顿在浑身散着寒意的玉三身上半刻,而后冷漠地转移到癫狂的年轻妻子身上:“你究竟疯够了没有!需要我把原来的话重新提醒你一遍吗?”
      中年贵妇一颤,恨恨道:“像这种害人的贱种,你还对他和颜悦色。就是因为有这个贱人,烈儿竟然。。。”严母戛然而止,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停下漫涨的情绪,熄了熄怒火,又道,“我真想不通。。。他不过是个碌碌无闻的杂种。。。”
      “在嘲笑别人之前,也先审度一下资格。”严老见玉三又含着怒意要开口,便淡淡地插了一句。
      “资格?难道我没资格笑这种平平无奇、又喜欢无耻地勾搭男。。。”收到严老警告的眼神,严母一下将话又吞回去,愤然盯了玉三一会儿,突然改口,“对。。。对,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耻笑他!”严母莫名得意地大笑起来:“古人有句话叫笑贫不笑娼。。。哈哈。。。我怎么会嘲笑鸭呢。。。哈哈。。。”
      严老看玉三从极端的愤怒转而平静的沉思,便立刻侧首让管家将愚蠢的妻子带下:“小子。”严老喊了沉默的玉三一声。
      玉三愣了愣,一抬眼对上严老深邃的瞳孔,脱口而出:“您是否对我撒谎?在下雪的那天。。。”
      严老的眼神古井无波,只淡然开口:“撒谎?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小辈谎言?而且我已经老了。。。那种需要付出更多的脑力去弥补的语言艺术,对我老人家而言实在太费精力了。。。”严老淡淡勾了勾嘴角,在玉三严肃的目光下缓慢离开。。。
      。。。
      当玉三疲乏地回到家中,徐徐推门进屋时,惊讶地看到沐晓文空前穿着素色的围裙在厨房忙碌。。。
      玉三一愣,觉得沐晓文似乎当真有些改变。。。
      的的确确踏实了许多吧。。。但这种踏实对习惯了花哨做派的沐晓文又能有多久的坚持。。。
      “文儿。。。”玉三轻轻地喊她,“文儿。。。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女孩温婉地转过头看向未来的丈夫,给了他一个幸福洋溢的鼓励式的笑靥。
      玉三挣扎地顿了顿,还是开了口:“。。。我们推迟一下婚期吧。。。”
      沐晓文闻言一颤,还算平静地问:“要推迟多久。。。”
      “。。。”玉三不确切自己心中想要什么。。。他无法回答,他只能缄默。。。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沐晓文眼中闪着泪光。。。
      “你的底限呢?”玉三轻轻地问,“你的底线是多久。。。”
      沐晓文放下手中的锅铲,侧过身正面迎向他时已经泪流满面:“两个月,我说我的底限是两个月,你会怎样?”
      “那就等三个月吧。。。”玉三残忍地说,“三个月后,我们结婚。。。”
      玉三话音刚落,沐晓文便啜泣着扔下糊掉的菜跑出厨房。她将房间的门重重一关,躲在里面嘤嘤哭泣。。。
      玉三无力追在她身后,他已经厌倦了劝慰沐晓文的戏码。事实上,从临江别墅回来,他脑中只余下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找出被洗衣机搅烂的那封信,死死攥在手中,脑中千回百转严母的疾言厉色与躲躲闪闪。。。
      果然,回应,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总能把‘放弃’可笑地逼回最初的位置。。。
      玉三知道,自己的放弃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就像沐炎枫总相信莫少游就站在下一个路口一样,玉三总觉得,只要足够耐心,侧头张望时总会发现严烈就站在那里、对他微笑。。。——他当真愿意花足够长的时间去验证一个微乎其微出现的答案。。。可沐晓文始终站在他们之间,像一道无法越过的坎。。。
      “小三,你抱我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玉三依稀还记得那天沐晓文如是说到。。。
      什么叫“最后一次机会”。。。那究竟为何称之为“机会”。。。
      如若当真是“机会”,那么古往今来所谓的机会或契机都向来是需要好好把握的。。。
      玉三将目光缓缓放在沐晓文紧闭的房间。
      他一步一步,心怀忐忑着极缓地走去。。。
      终究还是扭开了手把,推门进去时,玉三看到女孩软瘫在床上孤孤单单地流泪。。。
      “文儿。。。”玉三幽幽喊她,“文儿,你所说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还愿意给我吗?”玉三咬字十分清晰,而他每说一个字都让氛围极尽僵持。。。
      女孩缓缓将埋在枕头中的脑袋抬起。。。她绝望地看着玉三。。。很久很久。。。最终眼眶还是载不动打转的泪珠。。。——她为此如此悲恸。。。
      “文儿。。。”玉三看着沐晓文,也许这一辈子他都没有如此深情地看过她。。。
      女孩同样回望玉三,然后抬手,坚决地拭去软弱的眼泪。。。切身的困苦永远都比勉励与鼓掌要深刻。。。她绝然一笑,极快地靠近玉三,然后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是她第一次吻他,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沐晓文解开衣裳,微笑着赤身裸体站在玉三面前。。。
      这是玉三第二次看到女孩的胴体。。。
      这一次,玉三扫视过她的身体后,转身离开。。。踏出房间时,看着依旧矗立不动的可怜女孩,玉三突然说了一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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