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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七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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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七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撒进公寓,手机的闹钟准时的响起,在迷茫的梦境中兜兜转转的沈伟听见刺耳的“滴滴”声,挣扎着从梦里醒来,昨夜的酒还让他头脑昏沉,迟迟不能睁开眼睛。
一双手抚着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钻进他的怀抱,将唇覆盖在他的唇上,索求了一个早安吻。
金宝嘟囔了一句,“大叔早安。”
“早安。”沈伟费力睁开眼睛,怀里的金宝头发蓬松,脸上是招牌的阳光笑容,沈伟抱住他,半梦半醒之间,这张脸让他恍惚回到前几日让他羞愧的夜晚,心魔啊心魔,如果那个人也能像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该有多好,他回吻少年的唇,他已经被心魔所控制,心魔让两张脸孔扭曲在一起,仿佛此刻他还有机会弥补那个夜晚。
沈伟碰了碰金宝早上的生机勃勃,金宝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粗重,两人的手同时安抚着对方,沈伟想要吻金宝,金宝挺起下巴,调皮的躲着沈伟,沈伟用身体压住他,一只手将两个人一起握住,另一只手扳住金宝的后颈,金宝咬着唇,眼神虽然挑衅,可还是乖乖让沈伟擒住,回应沈伟带着掠夺性的吻。
随着激情释放过后,这半醒的梦也清醒,沈伟终于分辨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金宝是一道炙热的光,他捉摸不定,热烈又活跃,及时行乐是他的座右铭,所以他从不掩饰自己想要什么,他会直言不讳的说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不是易碎品,反倒会将人心中的防备击得粉碎。
就像是现在,在欢愉后,金宝毫不留恋的推开沈伟起身去洗澡,还不忘指挥沈伟,“大叔快去把床单换掉,都是你的汗,臭死了。”
“哪有臭味?”沈伟闻了闻身上,没有闻到金宝说的臭味。
金宝做了个鬼脸,“臭男人当然闻不到自己的臭。”
沈伟被他怼的无力反驳,只能双手投降,乖乖去换床单。
金宝要赶去上早课,沈伟也从他的公寓出发去公司上班,早高峰的车流在高架桥上缓缓向前挪,电台中主持人介绍着今早的路况,是不是穿插时下流行的音乐。
“接下来观众点播的歌曲来自邓泞,《候鸟》,这是一首抒情的歌曲啊,因为邓泞温柔的声音,所以每次听邓泞的歌都会让人烦躁的情绪得到舒缓,在今天这个拥堵的早晨,十分适合听这首歌,堵车不堵心,让我们一起来听邓泞——《候鸟》”
“如果世界动荡不堪,路人们神色慌乱,我会化作候鸟,循着你的呼吸,在黑夜中穿梭不停,只为你冲破狂风暴雨……”
他安稳的声音就像是风浪中一叶安稳的孤舟,任凭大风大浪,仍然宠辱不惊,只有沈伟知道这个人表面的强大下那颗易碎的心,他不是阳光,他是寂寞的月亮,若是就这样抛弃不管,恐怕他会被吞没在寒夜之中吧。
邓泞那一夜渴求拥抱的眼神被定格在沈伟心里,反复敲打沈伟的神经,沈伟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与邓泞切断联络,既不要让自己陷入其中,也不要再让邓泞重复回忆以往的伤害,两人都应该从过去中走出来,可他偏偏又心软。
而又偏偏高架桥上的车流迟迟不动,这静止在堵车长龙之中的时间,让沈伟原本逃避不去想的问题通通回到了大脑,邓泞眉眼中的忧愁让他也一同心碎,鬼使神差的,打开手机,寻找到他们的聊天窗口,发出一条信息。
{在忙什么?}
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应该是最好的回应了,若对方发来的是挖苦和辱骂,也都在情理之中,在沈伟这样想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回复。
{今天在写曲子。}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这次邓泞迟迟没有发来回复,应该是在忙了,车流也缓缓动了起来,沈伟也只得把手机放在一旁,将车子发动。
到达公司,抓起手机狂奔到门禁打卡,惊险的在最后一秒钟打卡成功,沈伟快步走进公司,打开手机,还是没有邓泞的回复,他沮丧的放下手机,如果他是邓泞,也不愿意再和自己相见了,那天从邓泞家里逃走的时候,邓泞强颜欢笑,眼里满是失望,沈伟现在只想自己点播一首《算什么男人》。
“沈老师早啊。”杨涛走过来和他打招呼,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沈老师昨天喝酒了?”
沈伟点点头,“少喝了两杯,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喝酒宿醉之后眼睛就会红的像兔子眼睛,喂、你和谁喝的?”
“还能有谁,金宝呗。”
提起金宝的名字,杨涛眼睛一亮,“他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
“他说起我没有?”杨涛一脸期待。
沈伟切了一声,说:“说你干嘛?莫名其妙。”
“哎、哎呀,沈老师,下次喝酒叫上我吧。”
“叫你?蹭酒、蹭吃去?”
杨涛讨好的说,“别啊,下次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得嘞,下次吃和牛。”
杨涛立刻一脸苦兮兮,“沈老师别这样啊,距离开工资还有好久呢。”
“金宝想吃和牛,又不是我想吃。”沈伟笑着说。
杨涛的脸色红了红,嘀咕着:“那我下次问问他。”
“果然想让你请客还是要提金宝。”沈伟对着他笑了笑,杨涛的小心思他看在眼里,从不说破。
因为杨涛对金宝有好感这件事算是三人间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戳破的秘密,沈伟不想戳破是因为他曾经想要和金宝交往,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因为这层关系他不想让好朋友以为自己是情敌,不过随着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变长,他确定金宝说不会和任何人交往是认真的,这两年金宝真的没有和除了沈伟之外的人有过关系,那么杨涛的好感自然也会成为无疾而终,沈伟也就对这事无所谓了。
金宝不会和任何人交往,当然也包括杨涛,他不可能接受杨涛的感情,于是装作完全不知道杨涛的好感。
杨涛不会戳破这个秘密,因为他能感觉出沈伟和金宝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虽然沈伟和金宝从没有说过他们私下的事情,但两个人举手投足间的亲密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二人从不承认交往,这样一层关系在,杨涛就永远不可能逾越。
三人间微妙的秘密也让他们之间达成了平衡和默契,谁也不提爱情,永远无法摧毁的、坚固的三角形友谊。
在和杨涛说话的时候,沈伟忍不住一遍遍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收到回复,手机锁屏亮了又熄灭,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被杨涛看在眼里,再加上最近他的状态实在昏昏沉沉,让作为好朋友的杨涛不免担心。
“沈老师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沈伟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抽离,明明不在状态,却嘴硬着说:“我最近挺好的啊。”
“你的皮肤这么黑都能看见你的黑眼圈,还说没问题?还是不是朋友了?这都不愿意和我说吗?”杨涛说着锤了他一拳。
沈伟挠了挠头,“最近总是睡不醒,感觉浑身乏力。”
“沈老师!”杨涛严肃的和他说:“这是肾虚啊,你这个年龄真的很容易肾虚。”
“啊……是肾虚?”沈伟想了想自己早晨的时候还一展雄风来着,算了,这个年纪补一补身体总归是好的,随手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一件鹿茸溶液。
现代科技确实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不到三十分钟,沈伟就用吸管小口小口喝着鹿茸溶液,这个味道实在算不上好,不过这种苦涩中带着酸的味道让人有种很健康的错觉。
沈伟一边喝一边叹气,如果邓泞再不回复,他真的快要崩溃了,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钟,他左思右想,决定再豁出去一次。
拨通邓泞的电话,一声声“嘟”让他越来越紧张,邓泞会不会连电话都不想接了,沈伟咬住大拇指指尖,让心脏不安跳动的自己冷静一点。
终于,邓泞接通了电话。
“咳咳、喂?”
“啊、啊!邓泞!”沈伟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紧张到语塞的他反倒像是对方打来电话,他不知道怎么应答一样。
还是邓泞先提出了问题,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和嘶哑,“沈伟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着你没有回复消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邓泞又咳了几声,“抱歉,我这几天有一些感冒,刚刚睡着了,没看到你的消息。”
“该说抱歉的是我!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沈伟在邓泞看不见的地方站的笔直,恨不得给邓泞九十度鞠躬说抱歉。
“没关系的,我也差不多快醒了。”
“那个……”沈伟忐忑的说,“你是自己一个在家吗?”
“嗯对……”
沈伟急切的问道,“你有没有输液或者吃药?”
“已经吃了药,现在没什么了。”
“可是你的声音听着可不太好,我可以去看看你吗?”
电话那头迟疑了,沈伟马上接着说,“让我去看看吧,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好吧……”邓泞妥协了。
果断的挂断电话,沈伟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胡乱套在身上,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办公室。
邓泞的公寓距离公司不算太远,沈伟在路上买了适合病人吃的粥和面食,一刻不停赶到了邓泞家里,让开门的邓泞一脸惊讶。
“你来的好快啊,路上不堵车吗?”邓泞问道。
“因为怕堵车,我是坐地铁过来的,快喝粥吧,还热着呢。”沈伟贴心的为邓泞摆好餐具,打开一个一个外卖盒子,摆了满满一桌。
“我记得你喜欢吃鱼,就买了鱼片粥,可又想到病人好像对腥的食物忌口,所以买了白粥和八宝粥,还有包子你喜欢吃粤式的叉烧包还是北方的猪肉大葱包子?我都买了,小菜有清淡的烫菜心,还有卤味拼盘、蒸排骨,这样又补充维生素,又补充蛋白质,恢复的会更快……”
沈伟还在噼里啪啦说着一大堆让邓泞好好养生休息的话,邓泞坐在他的对面,虽然还很虚弱,可嘴角忍不住挂上笑容。
前几日的夜里,沈伟落荒而逃后,邓泞在卫生间冲了很久的凉水澡,身体上感受到的冷比不上心里的冷,洗完澡,不盖被子躺在床上,初秋的天气夜里已经有些冷,这样睡了一夜后,果然第二天高烧到三十九度。
邓泞把还沾着医用胶带的手搭在桌子上,果然沈伟立刻注意到了。
“你还在输液吗?”
邓泞点了点头,“医生早晨的时候帮我输了液,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看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是先吃饭吧!”
邓泞转了转手腕,“我真是太没用了,输液扎了几针手背就青了,现在动起来还有点疼,我想等疼痛的感觉没有了再吃。”
沈伟急切的说:“这可不行,本来就虚弱,如果饿到了会更糟糕,我来喂你,吃八宝粥可以吗?还是白粥?”
邓泞看了看几碗粥,说:“鱼片粥吧,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能得到照顾邓泞的机会,沈伟一脸喜悦,十分认真的端起碗,用勺子搅动还冒着热气的粥,小心翼翼喂给邓泞。
邓泞乖乖的吃着粥,一扫洗冷水澡时的叛逆,此刻温顺的像一只乖巧的家猫,他的眼睛里包含着波动的心情,小心的问沈伟,“我们可以忘掉过去的所有不愉快,重新开始吗?”
此刻就算让沈伟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更何况这样简单的要求,他坚定的说:“当然可以,我非常非常愿意!”
邓泞发自内心的笑出来,用融化冰川一样的笑容形容太老套,这种笑就像是春天花园中盛开的第一朵花,冰冷夜晚中的一簇火,直达人心中的一束光,沈伟被这笑容安抚了不安的心情,他现在确定了,他和邓泞这次真的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哪怕这种可能是重新成为朋友,但为了这笑容,他愿意赴汤蹈火。
【已记不起我也有权利爱人,谁人曾照顾过我的感受,待我温柔吻过我伤口,能得到的安慰是失恋者得救后】
——《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