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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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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凡谷镇却不似其他城镇那样安静,夜市的喧嚣更甚白天。习云十分好奇镇中夜晚的奇特景象,不顾频频喊累的上官汀如何使赖,一个劲地把她带出客栈想讨她开心。
凡谷镇的夜市有着暗涌的狂野,这里的女子可以在夜晚出来行走游玩,丝毫不会遭到议论。看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穿街走巷,上官汀也觉有趣,“哇,这里的民风好开放呀。”当习云看到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时,他就后悔带上官汀出来了,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喜欢的人也像那些女子一样让男人大饱眼福。
“汀儿,你看看就好了,可千万别学坏了。”
“是谁硬拉着我出来的,现在后悔了?”上官汀好笑地看向他。
习云牵起她的手,道:“我今晚带你出来可是有好东西给你看的。” “什么好东西啊?”上官汀不解。
“走,跟我来。”
随着习云来到凡谷镇西边的一处湖畔,此刻月色撩人,湖光潋滟,就如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周遭宁静得他们已如置身画中。上官汀东张西望,想知道习云口中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习云见她心急的模样,更加得意了,轻吹了声口哨,上官汀正想问他在干什么,突然,一只通体纯黑的雕从树上疾速俯冲而下,稳稳地立在习云的肩上。见到这只像王者一样的雕,上官汀又惊又喜,问:“你打哪来的呀?”习云笑得更深了,“它呀,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追风,是我前几天救下的,只是谁知道它就赖着我不肯走了。”随即,习云对着追风介绍起上官汀:“追风追风,她呢,叫上官汀,是我最喜欢的人哦,不,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要娶的人,你给我记好了。”追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巧地飞到上官汀的身边似是在对她打招呼。
听到习云赤裸裸的表白,上官汀一阵羞涩,脸也开始红得不象话,一边逗着追风一边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呀?”
“喂喂喂,今天你可是抱了我的,怎么,你不想负责吗?”习云打定主意要尽快确定汀儿对自己的感情,免得夜长梦多,毕竟还有个玄宁隔在他们之间。
上官汀语塞着不知如何是好,见着她这副样子,习云着急地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喃喃道:“汀儿,我只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你,可是你好笨,怎么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呢,你对每个人似乎都很用心,对我从来都是和对别人一样,有时候真想敲醒你。所以啊,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你这个用五十两银子买来的随从呢?”听着他有些稚气的告白,上官汀微笑着推开他,就在习云一头雾水外加惶惶恐恐时,上官汀笑道:“你啊,一开始就假扮老爷爷骗了我全部的家当,还厚脸皮地要跟在我身边,虽然你死皮赖脸,又生了一张桃花脸。”顿了片刻,上官汀收起笑脸,“可是......总能有办法使我开心,在你身边,我没有一丝烦恼,我已经习惯了你每天不知疲倦的声音,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吧。”
四目相对,没有轰轰烈烈的相拥,没有激情似火的亲吻,惟听得习云难得正经的声音,“汀儿,我爱的永远只是你,如果让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不愿意。”习云的眼神立即黯淡下去,却又听到上官汀带着笑意道:“习云,我说我想娶你,你愿意吗?”
这句话仿佛定心丸般让习云浑身一震,黯淡的眼神转瞬明亮起来,大声地宣誓:“我当然愿意,只要汀儿肯娶我,我习云必定坐着八抬花轿下嫁。”
以天为鉴,两个一路携手走来的人彼此许着一生的承诺,只为牵连生生世世,永不放手。
翌日,当玄宁醒来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在他身边熟睡的元元不见了踪影,心不由一紧,匆忙跑出破庙,往四周寻找她的身影。
“师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一大早失踪的元元并非被挟持,而是收到了毒王谷的信号,赶到破庙外的树林与师姐会合。
“元元,你离开谷中已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不回去?”说话的女子长发披肩,只一支竹簪子简单地挽起一个发髻,脸色略显苍白,声音也有些微弱,却带着戏谑的语调,虽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却也是毒王谷谷主重仰苓比较看重的弟子,十指纤纤,下毒的功夫却早让江湖中人惟恐避之不及,人称其为“水妖姬”。
“师父生气了?”众多弟子中,就属元元最怕重仰苓,他只要一个瞪眼,就能把元元的魂魄吓去三分。“水妖姬”颜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知道师父会生气,干嘛还赖在那个男人身边不回去,若是让师父知道你喜欢上男人,看你不被他老人家宰了。”元元红着脸辩解:“师姐,人家没有喜欢他啦。”“你还狡辩,喜欢就是喜欢,师父他的谷规也该改改了,这算什么嘛,又不是出家人。”看似柔弱的颜冰也是谷中最叛逆、最无视礼教的女子,她一直不理解师父为什么会订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师姐......”
“元元,要是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可千万不要放弃呀,毕竟......佳偶难寻。”颜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个外表懦弱的师妹是她从小看大的,只有颜冰知道元元骨子里的固执与坚强,她也打心眼地喜欢她,早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自然也希望她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可是师父那里......”元元还是有些担心。
“傻瓜,有师姐帮你罩着,你就大大方方地把如意郎君抓在身边就好。”
元元正要答谢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元元,你在哪?元元......”颜冰微微一笑,轻巧地跃上树梢,道:“元元,你的情郎来找你了,师姐不打扰了。”被她戏弄的元元一脸娇涩,正要反驳,却哪里还见颜冰的身影。
赶来的玄宁焦急地拉住她的手,有点生气地问:“你上哪去了,害我担心得紧。”元元感受着他手中传来的温度,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没上哪去啊,是师姐来找我,我才跟她到这的。”
玄宁打量着她,有丝不安,于是不依不挠地又问:“那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是不是要让你回去?”一听到回去,元元的头立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师姐待我很好的,她没让我回去。”玄宁似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要出去记得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知道吗?”元元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玄宁见她这般傻乎乎的,心中不由一动,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破庙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元元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若能一辈子这样守护着他也就足够了。
自习云与上官汀互诉衷肠的那晚后,两人的关系就变了,整日形影不离,俨然一对小夫妻。观赏过凡谷镇的各处风景后,上官汀决定要马不停蹄地奔向啸北宫,毕竟在镇中有习云贴心的陪伴,竟忘了自己此行的任务。
放弃了舒服的马车,两人以马代步,跨坐在马上的习云好心提醒:“汀儿,我知道一条捷径可以尽快到啸北宫。”“真的?那你带路。”对他无丝毫怀疑的上官汀一闻有今路便心急地催促习云往捷径而去,也因此忽略了一些她本该注意到的蛛丝马迹......
然而,途中忽然而至的一大群人让飞驰的马儿受惊地竭力嘶鸣,控制不住的上官汀眼看就要摔下马,身后的习云眼疾手快地跃起,飞身上前接住就要着地的上官汀,担心地问:“汀儿,你没受伤吧?”上官汀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就被那十几个不速之客中的一人打断,“万恶帮在此,你们两个还不束手就擒?”习云扶着上官汀,不悦道:“笑话,我们为什么要束手就擒?这条路又不是你们万恶帮的。”自称万恶帮的人均戴着狰狞的鬼面具,但方才说话的男子却十分引人注目,刀疤纵横的脸也不打算用什么遮盖一下,仿佛很乐意将自己残缺的面容用来吓人。
“就凭我是万恶帮帮主尹莫日,你们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们押到帮中好好‘招待’。”刀疤男尹莫日仗势欺人,根本不把习云和上官汀放在眼里。本不想妥协的习云看了看上官汀,心忖若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必定会累及汀儿,只有退而求其次,也许还能逃出来。万恶帮众人迅速将两人围起,手忙脚乱地绑了二人,以免生乱。
而一直没机会做声的上官汀发现习云似乎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要出什么馊主意去戏弄这些恶徒了,但因为要赶去啸北宫,让她不得不收起平日的玩心,急着找空档去提醒一下那个把重要事情抛到脑后的人。
“为什么刚才你没有反抗?”被一同绑在柱子上的上官汀不明白地质问他。“他们那么多人,若是我出手自然能自保,可我身边还有你呀,傻瓜,我可不能让他们伤到你,到了这里或许还能找到机会逃出去。”上官汀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习云如此保护她,她还这样不识抬举,正想着说什么来稍稍弥补一下,尹莫日就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他看了一眼习云,便吩咐手下道:“来人,把这个男的带到里面,我要亲自审问。”
审问?上官汀不禁疑惑了,他们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对方也不是官差,哪来审问之说,气得她不顾形象嚷到:“丑八怪,你要带习云到哪去,你要敢动他,我就把你们这什么万恶帮的人全毒死。”听着她的痛骂,习云心头感动地一塌糊涂,安慰道:“汀儿,没事,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奇怪的是尹莫日竟对上官汀恶毒的话语不为所动,似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坐针毡的上官汀等了快大半柱香还没看到习云回来,而方才带走习云的尹莫日却一脸冷漠走出来,道:“姑娘,那位公子很不知好歹,只能软禁他了,不过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了你们。”上官汀早料到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什么条件?”
“我们帮主身染重病,你若能救得了他,我们一定放你和那位公子下山。”
沉思了片刻,上官汀道:“可以,但我要先见到习云,以确保他没有被你们这些恶人折磨。”好个机灵的姑娘,尹莫日没有作声,却让人为其松绑。站起身的上官汀不解地问:“你怎知我能救得了你们帮主?”尹莫日愣了片刻,转身道:“你以为我们万恶帮不会调查你们吗,再说‘千面神医’也不是什么神秘之人,我帮兄弟就有你曾经的病人。”听到他的解释,上官汀的眉拧得更紧了,“果然,滥施善心不是什么好事,既然知道我是你帮兄弟的救命恩人,竟还如此待我们,真是万恶之地的人,忘恩负义!”尹莫日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对一旁的手下道:“带上官姑娘到房间里休息,再弄些吃的去。”“不,我要见习云。”“你要见他就得先给帮主看病。”说罢,头也不回地迈出大堂。
担心尹莫日临时变卦,上官汀不敢多耽误一分钟,便要求万恶帮的人将她带到帮主的卧房。房中,一股很浓郁的药味四处蔓延,上官汀略微皱了皱细眉,走近床边,匆匆瞥了一眼,便抓起床上之人的手按住其脉搏,得知他的症状后,上官汀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自知与习云应该很快就可以下山了。
听到上官汀未曾休息就为帮主治病的尹莫日匆忙赶到帮主的卧房,却见上官汀已经收拾好药箱,正要离开,尹莫日一个人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道:“上官姑娘,帮主怎样了?到底是什么病?”上官汀挣脱开他的手,冷声道:“请自重。”“对不起。”
“你们帮主不是染上什么病,而是中了西域的一种名唤‘沉香’的毒,中毒者会呈现昏迷之象,却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大问题,虽然解药难配,但正好我以前见过,所以只要一天时间我就能让你们帮主醒来。”见尹莫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上官汀只好提醒他:“你答应我可以见到习云的。”
“我带你去。”这次,尹莫日竟没有多加刁难。
能见到习云,上官汀有些兴奋地急着往门外走去,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眼见就要摔倒,尹莫日却伸出援手,将她扶住,上官汀转头正要道谢,也在这时近看才发现了尹莫日脸上的端倪,她下意识地推开尹莫日,道:“谢了,麻烦你带我去见习云。”
坐在桌边无聊到以玩茶杯为乐的习云忽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倏地站起身,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跃入他的怀中,“汀儿?”习云见到了才不见半天的上官汀,高兴地将她紧拥在怀里,而尹莫日也识趣地为他们关上门,离去。
习云松开双臂,宠溺地望着向他撒娇的人,笑问:“姓尹的没有为难你吧?”上官汀得意道:“我乃一代名医,他敢吗?再说,他们的帮主还要我救呢。”“淘气。”习云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上官汀拨开他的手,说出了自己发现的怪事,“习云,我总觉得尹莫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发现他脸上的刀疤似乎是易容上去的。”只顾着自己分析,上官汀没发现自己的一番话让原本笑容满面的习云一下子沉了脸色,问:“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汀儿?”“你忘了我的名号叫什么了么?‘千面神医’的医术并不是最厉害的,易容术才是我的绝技,我可以为任何人改容换面。”
“可是,我都没有见过......”习云心里隐约感到有丝不畅快,汀儿竟还有这样的事没告之他,难道他还不算她最亲的人吗?
“我之所以没用过,是因为我担心一旦将这样的绝技走漏,江湖上要找我的人就会数不胜数,而且,易容是一件很累人的活,面容是父母给的,我们无权去改变的,不告诉你,是我的私心,这世间的人很习惯将能易容的大夫看成邪魔鬼怪,我......”习云按了按她的脑袋,温柔道:“笨汀儿,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只是我的汀儿呀,以后不准有这些念头。”上官汀会心一笑,她知道习云对她总是如此特别,而她也倾心于这种特别。
“习云,明天待我为帮主解了毒,我们就走好不好?”
“好!”即使心里有着一个不能表露的秘密,习云还是不愿她为这些小事烦恼,惟有答应她。
然而,五更天刚到,习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一开,便见上官汀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快穿上衣服,我们现在就走。”“可是,你不是说要为帮主解毒的吗?”习云疑惑着。
“笨啊,我一晚没睡,已经配好解药放在卧房里了,而且写了封信给尹莫日,不会有事的,反倒是我们,我总觉得尹莫日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决定趁现在天还没亮就走。”
“好,我去拿东西。”习云急忙转身走进房内拿衣物,心想着就快要被这丫头折腾疯了,明明没有那么严重的,哎,真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为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没有人发现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往山下溜去。站在山门边的尹莫日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从他身后走来的人轻声笑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尹莫日撕下人皮面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清微,我觉得还是让习云自求多福吧,上官汀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面具下,赫然是另一个人,半边似是被火灼伤的脸,在夜色下更另人惊恐,但他身后的女子却牵住他的手,盯着远方,道:“绍大哥,能遇见他们也算我们的福气吧。”男子勾起一抹浅笑,拥有他们这样的朋友到底是福气还是太倒霉,他大概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