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震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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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扇着一把精贵的檀木折扇，身着白色锦衣，月华下隐约可见上边纹彩淡淡，腰环玉带，发束银丝绦，装扮精华，眉眼秀如辰星，面若莲花，风姿逸丽，却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我还在暗暗吃惊，那人却一直在潇洒飘逸地扇着扇子，对我露出颠倒众生的微笑。说：“小汐汐你好啊！”
闻言，我才敛了神色，镇定心绪，试探性地问：“文昱文五公子？”
“正是。”他笑着答到。身边的翠儿嘴巴立刻大张成圆形，她刚才已经惊艳得不得了了，现在又听见“文昱”二字她更是惊讶。谁叫她一向把文昱想得很差。
文昱扇着扇子笑着向我走来，“呀，小汐汐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十年不见了，你还是认得出我。说明……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我呢？”他暧昧地对我眨眨眼。
我轻笑出声来，他那容貌，那把折扇都是天下独一无二，怎能让人轻易忘记？但我已不是当初那个顽皮的小女孩，因而也不再与他玩闹，我只是转正了话题道：“文五公子这几天为何一直跟着我呢？又为何既然一直跟着我却要制造出迷恋花柳胜地的假象来坏自己的名声呢？”
我开始觉得文昱并不简单了，不知他为何要给世人造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假象，而且他一身白衣在夜间行走，我居然看不到他丝毫，若不是这几天出于武人的敏感，隐约感觉到有气场靠近，一直留意，我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他，说明他不是太聪明就是武功太好。
“嘿，几年不见小汐汐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严肃，还整天穿着男装跑，居然还骗过这么多人，一点也不可爱，还是小时候活泼好动的好。”
我知道他在含糊其词，也不急点破，只淡笑不语。
文昱又转到翠儿身边，折扇指着她道：“这是小翠儿吧？几年不见居然也长那么大了，嘿嘿，不过你没事干嘛学你家小姐，整天穿着男装跑，多不像样！”
翠儿不服气地嘟着嘴本来还想搏两句，但一对上文昱倾国倾城的脸，她又脸红红地低下头。
我浅笑道：“文五公子几年不见，也是越发的出人意料了呢，居然也会玩韬光养晦的把戏！”我意味不明地淡笑看着他。文昱本还星光灿烂地回笑我，后来越发地被我看得尴尬，讪笑两下承认道：“嘿嘿，本公子自有道理，这柳暗花明的反而能把世界看清楚，小汐汐你正在查案，必要时还得向本公子学习啊。”
“文公子语带玄机啊！”我轻眉一挑笑道。
“我也不跟你废话，你想不想知道曹都暑是怎么死的？”他突然转为严肃，神秘莫测地看向我。
我内心一阵惊奇，疑惑地问：“文公子知道？”
“嘿嘿，想知道就跟我去晴翠阁！”
“晴翠阁又是哪方门派？”
“去了便知！”
月升中天，华晕无边，为这暗黑的天空也染上一层淡淡朦胧的光亮．两束银花直冲天际，烟花四绽，风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人流如水，灯火如星。
我望着对面雕梁画栋的楼阁，还有楼上楼下薄衫轻罩，风情万种地和男人调笑的莺莺燕燕，再仔细看一眼那朱红大匾，是“晴翠阁”没错。
我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怒火，瞪向文昱。他倒好，完全无视我的抗议，折扇一挥，便风流倜傥地领着我进去。哼，这个文昱，说带我去查案，结果领我来喝花酒。
“哟文五公子您又来了！”远远的便见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笑脸迎来，转眼见了我，双眼一亮，又拔高音量叫了声，“哟，还带来了一位俊公子，这位公子您怎么称呼？”
“他姓柳，你就叫他柳公子吧。” 文昱左拥右抱迎娇笑迎上来的几位女子，一边照应道：“人家是第一次来，张妈妈你可要好生伺候。”
“那是，来我们晴翠阁的公子从来都是快快乐乐地来，恋恋不舍地走，还从来没有不满意的，两位共子就放心吧。”这话说得极暧昧，我听了十分不舒服，脸色不由得转冷下来。
“杜鹃，牡丹，白兰，还不快上来伺候人家柳公子！”老鸨给身后那三个妖艳的女人使了个眼色，三朵花娇唤一声“柳公子”便笑语盈盈暗香来，那浓重的香气喷得我直过敏，我神色更冷，想都没想，便暗使内力，“锵”地一声竖起半截白晃晃的风啸剑。
那三朵花楞住了，老鸨也愣住了，张大嘴巴，眸光闪烁，眼神复杂，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倒是一边玩得正乐的文昱出来打圆场，他瞪着我道：“柳弟你这是干啥呢，会吓着人家姑娘家的。”
我冷哼一声不理他。他又笑嘻嘻地转向老鸨，“张妈妈，他第一次来，可能有点紧张，您别介意啊。”老鸨忙顺着台阶下，赔笑道：“那是那是，奴家也不是小气之人。”说完便挥退那三朵花，这回老鸨同那些姑娘都围向文昱，倒是没人理我了．
楼里觥筹交错，莺歌燕语，甚是热闹。我总觉得空气有点异样，似有一道灼灼的东西向我烧来 ，我敏感地一抬头，便撞上一双凛冽如寒冰，犀利如鹰的眼眸，我暗按惊讶，但还来不及多想，只听见”唰”的一声竹帘落下，便生生阻断了我的视线，我仍望着二楼上那扇紧掩的窗子，只觉得方才那一瞬，那双眼睛好生熟悉。
正想着，却听见文昱的说话声，“张妈妈，尘烟姑娘呢，今儿个，我可是特地带了柳公子来听她的曲子的。”
“尘烟姑娘啊……这……”老鸨似乎犹豫。
“怎么了？”
“今晚有位贵客包了尘烟的场子。”她眼神闪烁。
“什么，尘烟的场子本公子不是预定了吗？”
“可人家出的价钱是您的三倍！”她心虚地轻轻举了举三根手指头。显然是见利忘义，不守信用的角色。
“呀嗬，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跟本公子抢姑娘。”文昱说完便松开姑娘们忿忿地冲上楼去。在外人面前，他还真表现成一位娇纵蛮横的纨绔子弟。
“呀，文五公子，使不得呀，使不得呀……”老鸨见状，忙提着裙角急追上去。
我本来只想冷眼旁观，但当看到文昱奔向的是那个紧掩窗子的房间后，心中一动，便也快步跟着追上去。
老鸨拦不住文昱，他大力推开房门走进去，可没两下子便倒退出来了，同时脖子上还架着两把白晃晃的刀子。我见他被两个侍卫模样的人逼退出来，心中一惊，忙紧握风啸剑，凝神警惕。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文昱却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容还真是灿烂耀眼，弄得大家都一愣，不明所以。他忽然“唰”地一声潇洒打开折扇，便有一股馨香弥漫开来。文昱扇啊扇，对那两个侍卫笑嘻嘻地说：“感情你们是不认得这东西？”
那把折扇，由千年檀木制成，上刻有唐代大画家吴道子的山水画和大书法家颜真卿的真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那是外国使臣进贡给皇上的，皇上极其喜欢，一直随身携带，爱不释手。但后来有一次张贵妃病笃，众太医均束手无策，却让文昱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江湖偏方给治好了。皇上大悦，欲以百物赏赐文昱，而文昱却向皇上讨要那把扇子。皇上欣然允之，同时还许予他除面见皇帝外，对任何百官贵胄均可免参拜之礼的权利，而百官贵胄也不得对他无礼。如此恩宠，可为谓荣耀至极。
两个侍卫见到折扇早已惊吓，但只是面面相觑，仍犹豫着，不知该做何反应。
许久，忽然听到屋内有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
两个侍卫立刻放开文昱。文昱笑得得意，忽然抬手用折扇敲了两个侍卫的脑袋一下，像是戏谑又像是认真地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两个侍卫立刻吓得扑通跪地求饶。文昱也不理他们，挥着扇子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我也尾随其后。
“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震王殿下，幸会幸会！”文昱只是略略对他作了个平揖，并不参拜，亲王宰相他尚不参拜更何况区区一个郡王，虽然这个郡王来头不小。
我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桌边悠闲品茶的男子，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他就是那日在竹林中碰见的男子，想不到他会是当今权倾朝野的震王殿下。
压下心惊，我上前一步，也只是欠身揖拜了一下，“拜见震王。”他现在是便服，又是在宫外，且我非朝堂之人，所以此时也不必行跪拜之礼。
他只是轻轻地做了个“免礼”的动作，我便起来，又暗暗打量他。此时他一身藏青色罩纱锻袍，光亮的发髻上别一顶简单的珠玉金冠，清简而不失风雅贵气，俊容上虽仍清冷疏离，但比起竹林那日倒少了一丝戾气和霸道。瞧着他修长英俊的眉眼，再加上他今天颇为宁静的装扮，我才发觉其实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震王垂眸静静地拿杯盖拨着茶叶，浅呷品茗，并不理我们，许久，才放下茶杯，这才抬起贵眼看我们，眸光平和，但深处的淡漠疏离却没法掩饰。他看了看文昱，复又看向我，神色宁静平和，仿佛第一次见我一般，我也平静地回视他，他不动我也不动。然后他又转向文昱，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疏离模糊的微笑，“文五公子，你也来听曲？”
“正是，还恳请王爷赏个脸，让我和柳兄弟也听一段尘烟姑娘的小曲。”
震王又拿起茶杯浅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放下，动作优雅从容，不紧不慢，之后才抬起右手优雅地对我们说道：“坐！”
“多谢王爷！”文昱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就坐下了，我也跟着坐下。
这时有侍女送上新的茶壶杯盏，伺候一番后才退下。文昱只略呷了一口茶便大赞：“哇，这可是上好的武夷大红袍啊，味淳甘冽，馥郁芳香，果真是茶中状元，好茶！”又呷了一口，“我来这里那么多次都没喝到过这么好的茶，想不到王爷你第一次来，就受如此盛待，唉！”他摇摇头。
我也静静地品了一口茶，味淡清新，馨香雅然，这不是西湖龙井吗？为何我的茶跟他们的不同？我略带着疑惑品着茶，渐渐才想通。是了，我现在假扮的是二哥柳言，二哥自几年前中了毒伤了肝之后便不能再吃饮浓烈的东西，而这甘冽的大红袍自然包括在内，只是不知是何人送的茶，竟能知道如此底细，又竟能如此细心。我不露声色，暂且把疑惑压下去。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娇柔动听的声音，“几位公子，小女子尘烟有礼了。”
抬眸一看，却见对面纱帘垂隔的房间内出现了一道白衣翩翩如仙的婀娜纤丽的倩影。即使看不清容貌，单看这隐约身姿也知道帘内定是位容貌气质具佳的美人。
文昱摆摆手道：“哎呀，小烟儿呀，咱们都是熟客了又何必多礼呢，给你这样的美人来拜我们我们还真舍不得呢，是吧，震王？”他忽然转头向震王笑嘻嘻。
震王只嘴角微挑，垂眸似笑非笑了一下，然后转眼看向我，仍是那般淡雅如兰的浅浅笑意，可却也高贵得疏离。之后他转头看向垂帘，平和道：“尘烟姑娘就免礼了吧。”
尘烟姑娘似乎嫣然笑了一下，又微微一福道：”谢王爷和两位公子。”之后才轻移莲步，缓缓入坐。调了一下琴案上的古琴，未成曲调先有情，然后她又温柔问道，”几位公子，今天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贺明朝》”几乎同时，文昱和震王一起说道，一个清冷一个热情，但声音却出奇地一致。我讶然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默契。
而纱帘对面的尘烟姑娘似乎也微讶地朝这边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震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