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行》一时一

61、番外（一）

　　李子为总爱穿白鞋，白跑鞋，白布鞋，白板鞋……
　　原因没有别的，就因为她喜欢这种单色调。衣服裤子可以是彩色的，但鞋子，越简单越好，黑白最好，舒适百搭最好。
　　所以，她第一次见张凡生的时候就是一双白球鞋，很干净。让人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倒不是因为价格，仅仅是因为它们太干净了。
　　“李老师，等会儿麻烦你帮忙通知一下女生宿舍，集合的时候要带上自己的衣服和盆。”
　　午休起来李子为收到这样一条消息，发件人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李子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带盆和衣服，但还是像条件反射那样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下午的太阳真的很大，八月的阳光在屋内看着都觉得能被烤熟了，李子为眯着眼睛看着窗户外的天空，什么都没想，只觉得热，晒，闷。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到时间该喊小朋友们起床了。
　　她轻轻地走到她们的床边，用手拍了拍她们的背，虚着声音道，“起床啦。”
　　小孩子们性子都很好，没有起床气。被叫一回之后都转头用手揉着眼睛，在还模糊的视线中试图找到叫她们起床的人。
　　李子为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位，“教官说等下大家要带上自己的盆和衣服噢。”
　　她用哄孩子的语气通知了这项任务，在集合的时候又检查了一遍，看来都放在心上了，都完成得很好。
　　集合都是在李子为和小朋友住的那间宿舍外面。
　　张凡生按照惯例集合之前都要检查每个宿舍的卫生。李子为原本站在她们宿舍门口，看到他要进来专门侧了个身。
　　他检查的时候，她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她对她们的卫生没有很自信。
　　因为起床整理的时间太短了，一个宿舍的人又很多，只有一个洗漱台，集合之前能全部洗完都已经算好的了，所以，她都没来得及检查，全靠小女生的自觉。
　　但，毕竟都是小孩子，走到里头，有种水漫金山的感觉，洗漱台下全是积水。
　　跟在后头的李子为根本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他会因为眼前的景象罚她跑5公里似的。毕竟，她觉得主要责任在她。
　　前面的男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些沉默不语的，但训练的时候一点也不带含糊的。列队没列整齐就站在太阳下站好了再去吃饭，站姿不对就一直手贴裤缝站着直到不乱动了才能休息，不会打报告就一直练练到记住为止。这些，她都是亲眼见实过的。
　　但这次，出乎她的意料。
　　男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旁边的拖把拿来把水吸走，再到外面拧干再吸，这样几次之后才算完了。
　　李子为看见他的动作，她也没好意思站着，她找到扫把和簸箕打算和他一起铲水。
　　“李老师先出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这里应该是堵上了，水多，别把你身上弄湿了。”他轻轻拉了一把李子为，把她往外带了带。
　　李子为听他说完，刚想回些什么，但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应了声，“嗯。”
　　她看着男人熟练的动作，把水都弄出去之后又蹲下用工具通了通下水道。房间里余下的水终于都被吸了下去。
　　他站起来洗了个手，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去集合，带着队伍要做下午的训练。
　　李子为只好跟着。
　　半路，有个小男孩儿突然掉了队，李子为感觉不对，立马上前，刚想开口问问情况，男生就捂着嘴吐了出来。
　　李子为马上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男生，让男孩儿走到路边上，轻轻地给他拍了拍背。
　　旁边路过的小孩子都皱着眉看着小男孩儿，然后“自觉”地离得远了些。
　　李子为给男孩儿递了瓶水，合计着他可能是有些中暑了，她从包里把伞掏出来，给那孩子撑着，一直陪着他，等到他感觉好了些才带他归了队。
　　等他们到了队伍，李子为才明白，原来今天下午的训练目的是想让他们学会自己洗衣服。
　　一个个小迷彩一排一排地蹲着，用自己小小的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很像一回事儿。
　　他们俩刚到队伍里，李子为还关注着刚刚那个男孩子的一举一动，观察男孩儿还有没有不适。
　　突然被跑过来接水的小朋友溅了一身泥。小朋友做事总是毛燥了些，李子为只是低头看了眼，偏偏这泥还是黑色的……
　　但她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看了一眼，低下身扯出包里的一张纸巾擦了擦。
　　但黑点陷入了鞋网里，已经擦不掉了，她只是把上面的固体给用纸包走了，印记还在，而且好像越擦越深。她也就干脆不管它了。
　　她抬起头，继续一脸平静地看着刚刚那个男孩儿。
　　“……你把老师的鞋弄脏了是不是应该跟老师说声对不起？”
　　李子为才缓过神来，只听见他最后一句，然后刚刚跑过去的男孩儿乖乖走到她的面前，抱着他的小红盆子，低着头，手扣着，“老师，对不起。”
　　李子为蹲下去，看着小孩儿的眼睛，“没事儿的，老师回去洗一下就可以了。下次要小心噢。”
　　小男孩儿立马点点头，目光投向旁边的男人。
　　李子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男人点点头。小孩儿像得到许可似的赶紧跑回了队伍中。
　　“起立，都洗完了吧？集合！”男人一出声就是命令。
　　即使有一句问句，却好像也没有想要别人回答的意思，李子为心想，是不是所有的教官都是这样？
　　她跟着队伍到她们晾衣服的地方。
　　“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把衣服晾上去。”
　　李子为到了地方，听到他下的命令，眼角瞟到晾衣绳上有些熟悉的衣服才想起来自己换洗的衣服也在那儿晾着，包括内衣内裤。
　　她顾不得队伍里的动作和那个下命令的人直接走到她晾衣服的地方，想把衣服拿回去晾着，但她转念一想，宿舍里根本没有可以晾衣服的地方，而且，就这么拎过去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只好进退两难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摆弄着自己的衣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后面的衣服。
　　但她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行为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身后露出的衣服的一角，他便转了身，抬起手臂，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
　　李子为见他转了身，立马跑去帮那些还没晾好的小朋友。
　　两分钟，刚刚好。
　　等他再转身，她已经站在了集合好的队伍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