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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小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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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崇吾城的小院,顾乐天因为受了伤,修养几天。
作为已被作辞的门客和门客随从,那是相当没自觉。依旧在顾家小院蹭吃蹭喝。尤其是门客的随从人员,自打顾家少主去了槐江封家老巢,木有兮简直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拉拢顾家弟子一起闹着玩。这些人最喜爱就是去听书,一边吃一边听,听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精彩故事,吃得津津有味倍香。
每逢崇吾大赛之后,总有几个丰功伟绩的人和事迹,需要大肆宣传一番。比如擂台赛的顾家少主惊世一剑,就能让说书先生们来来回回讲了好几遍。还有时愿暴揍沧衡派更是为人津津乐道,简直饱足饭后必备的菜品。而这次的天一楼又发生这么多事,更是忙坏各位看官老爷嘛,说书先生的嘴说得都快起泡了。
昨日说的是乌大家主大展神技解救众人。说书先生说得好,木有兮回来一直叨叨念,说乌大家主宛如天神降临,一闪而至天一楼前。挥挥衣袖,瞬间就带走一百人也。如此神技,那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
今日里说书先生说得是力挽狂澜时愿。话说时愿,身手平平可符文阵法却是好得很,一手隐身术不仅瞒过天下人,连守正大人也被骗过,混在人群闯入天一楼。本是可以瞒天过海,谁知楼中还藏着另一个私闯者,这人不仅四处破坏天一楼,还恶毒的摧毁灵纹符道,打算跟大伙来个鱼死网破同归要命。就在关键时刻,少年英雄时愿还是该出手就出手,挽救灵纹符道。
如何挽救灵纹符道,说书先生折扇一收,一声“符文阵法”,随后一道说辞,说得天花乱坠,精湛绝伦啊!最后说书先生拍案叫绝,“真乃奇才也!”
于是乎,时愿就多了个奇才称谓。
这一日,小伙伴们有兴高采烈去听书,顾家小院空荡荡,就剩已辞职的“前门客”躺着院子晒日光。
晒日光的日子又又又多了一天。龚大少爷的到访又又又多了一次。
打从封家归来,龚凯前前后后就来看望几次,可每一次,顾乐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显然是碰上软钉子。龚凯没辙,于是另想它法。
这一次龚大少爷拎着两坛美酒和香酥鸡,说是找时愿。这醉翁之意,很明显不在酒。不过时愿没拒绝,最近顾少主有些小气,伙食有些差,正好能打打牙祭。时愿捞起一坛仰头就是一大口。入口之时,眼睛不由一亮。
这味道,旧时之味。
找人办事的龚大少爷,自然是察言观色,他适时开口解释道:“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市面上没有。”
时愿心中有些感慨,有无奈,道了一声:“嗯,手艺不错。”
“比起我师兄酿的,还是差了些。”
时愿只顾喝酒没有应。
“这酿酒方是师兄独创的,酿酒也是我师兄教的。”
时愿依旧没有应声,只顾吃鸡,一个鸡腿下了肚才开口,说的却是:“美酒加香鸡,绝了!”
“龚大少爷,来吗…”
时愿就着香鸡美酒做了一个“请”势,龚凯笑了笑只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程、”
“顾、”
龚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言尽其意,最后只说道:“他怎样了?”
时愿咽下一口肉道:“你说顾少主啊?”
“嗯。”
“好得很,死不了。”
接着又补了一句,“就一小气吧啦的男人。”
龚凯说道:“那就好。”
某人的眼里大概真的只剩鸡和酒。
龚凯沉默一会,开口说道:“那日见顾少主的剑法精湛,又与龚家剑法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不知他师从何处?”
“龚大少爷问错人,我…”时愿顿了顿,接着道:“当门客时,就是一不受待见的门客。哪清楚顾家的私事。”
时愿皮了一下,冲着龚凯可怜的委屈的说道:“现在不是门客,连口都没得吃。”
这说辞分明就是搪塞人。你现在不当门客,可还不是赖在人家的地盘吃吃喝喝的。顾家少主又何时少了你一口饭吃。
龚凯无奈一笑,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龚大少爷又说道:“那日在钟山,时公子曾说了,灵魂术,是对人的灵魂可以进行一系列的操作,如拆剪拼装,有的人身系半魂,有的人身藏多魂。除了夺舍,灵魂还可以寄宿在他人身上。”
“呵呵,我有说过吗?”
龚大少爷给他一个“你就这么说过”的眼神。
时愿讪讪的笑道:“龚大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下记性不好。都是些陈年旧事,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龚大少爷,做人记忆力不要这么好,有些事还是忘了好,忘了好。”
时愿打马虎眼,可龚大少爷却是极为认真。
“时公子,你会忘了你家人吗?”
此话一出,时愿眼中一滞。
龚凯坚定眼神诉说曾经的话:“我曾说过,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如果他活着,我就把他带回来。如果他死了,我便把他埋了。”
时愿停下手中酒坛,深深叹了一气:“小凯,回去吧。”
小凯?
这人好似也曾这般叫他。
龚凯追问道:“你叫我什么?”
时愿说道:“叫什么,已经不重要。”
龚凯却是激动说道:“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世上除了我娘,和我师兄,就没有人,也没人敢这么叫我的。你…”
龚凯看着时愿:“你为什么会这么叫我,你…”
“龚大少爷。”
时愿打住龚凯,那一刻多了有些厉色,多到两人都有了些迟疑。时愿压着升起的戾气,而龚凯则是看着他。
“往事不可追也。有些事你追不起,就让它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愿一言不发,只待风过云淡,头也不回的走了,才走了两步回头顺走酒坛,只留一句“龚大少爷,你最近来的有些勤了。”
时愿出门溜达,迎面碰上一个汉子,小伙子点头道歉就走。
“站住。”
小伙子被擒住手臂,手心还拽着一个乾坤袋。时愿定眼一看,那不是自己的袋子吗。
原来是一小偷啊。
好心人把抢过乾坤袋,还给时愿,“公子,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时愿接过袋子,谢道:“嗯嗯,多谢少侠仗义相助。”
萍水相逢不过一场,好心人莞尔一笑,擦肩而过。
还没走出这条街,时愿的袋子成抢手货。被抢了袋子,时愿也不追。倒是一傍的小贩提醒一句“公子,你荷包被抢了。”
“哦,反正里面也没钱。”时愿回了这么一句,然后继续溜达。
所以最后他会被堵在某个巷里也是正常不过。四五人半包围着他,其中一个就是方才的小偷,正恶狠狠的瞪着人。只是时愿压根就没记住这人的脸。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
时愿很坦诚,可人家偏不信。
“把隐…银子交出来。反正,就你身上的东西。”
这人舌头似乎不太好使。
“我要是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法?”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上!”
几个人团团围住时愿,正当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那本是困在中间的人,突然间就凭空消失了。就是那种无声无息悄然的消失。这是大变活人嘛!
“人呢?”
“人呢?”
活见鬼了?
莫说巷子里几人,就是那些遮遮掩掩的作壁观望的人也是吃惊不少,一时间也忘了藏着点,纷纷露出马脚。
虽说露不露马脚,时愿大致也能知道这些人藏身处,不过现场看这些人的反应,也是挺有趣的。
时愿离开现场,拐角遇到裴小公子。这倒是巧成书!裴小公子说相请不如偶遇,要请喝酒。时愿连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裴徽带着走。
到了城郊野外,除了山清水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故事发生的地方。
“裴小公子,你这是请我喝西北风嘛?”
“急什么。”
裴徽笑着挽起衣袖,卷起裤脚,踏入江水。没一会儿就逮了两条鱼。杀鱼起火,这架势娴熟不能再娴熟。
时愿问道:“你会做饭?”
裴徽回道:“我十岁之前吃的都是残羹冷炙,想吃口热饭就得自己动手,你说我会不会!”
时愿说道:“是吗?我就没学不会。”
所以说,有些事还是讲天赋的。
火起烟升,鱼入锅慢慢炖,酒入喉细细品,即是山风徐徐来,就让流水悠悠去吧。
万丈红尘三杯酒,两人饮了半天酒,才开口说话。
“要不要来裴家,当我的门客。”
许是酒饮,这时的裴徽鹰眼没了往日的犀利,多了一丝平和亲近。
时愿坏笑道:“你就不怕我坏了裴家。”
裴徽回道:“求之不得。”
这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口气,即是看着他,也让人不知道真假。
“跟你,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说,我要当大王呢?”
时愿的桃花眼稍稍一挑,便是数不尽的风流韵味。裴徽往前一凑,眼里的流光承上了这抹俊俏。
“不如当裴夫人!”
魅惑之声从何起,山风渐欲迷人眼,酒不醉人人自醉。
“裴小公子,要不要这么拼?”
“如果那人是你,也未尝不可。”
艹,这兔崽子够狠的。时愿当场就给他一个“呕”字。惹得裴徽一脸黑,“真是不解风情。”
煞风景的某人,丝毫没有反省,再开口说道,“裴小公子,你又是偶遇的,又是喝酒烧饭的,就想要个压寨夫人?”
裴徽心中多少有些不爽,收起心思又复往日的模样,眼中余光厉得跟把刀似的,扎在某人身上,“隐身术?”
“裴家的雨燕!”
一个刀来,一个剑去。
一个直说,一个明了。
就看成与不成。
裴徽思索片刻,便道:“成交。”
两人举杯对饮一笑而过,且看风止风起过林间。待到离去时,裴徽还是忍不住又是一问,“时愿,你真的不考虑?”
时愿眼睑微微耷下,不知为何,那句“害人害己”又响起。他思考片刻,由衷的道了一声,“不了…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