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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归去客来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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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遗荒漠历练之旅,凯旋归来。无疑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顾家子弟又是列队欢迎,又是搬桌搭台,恭迎少主凯旋,又恭请他们的少主大人上台吹吹嘘。顾家小弟子拍手叫好,说他最爱少主讲故事了。
若是往日里,顾家少主当真就大摇大摆走了上去,更是清咳两声,以示开始他那声情并茂滔滔不绝的表演。
只是今日不比往日,身后不仅有个乌兰,更是有个衍知君,顾乐天的脸皮立马就烫了,想着以前怎么净干这些蠢事。
“顾少主,请。”
乌兰见机少不得一阵调侃戏谑,腰身微屈,抬手恭请。顾乐天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
这般朝气活泼的儿子,完璧归赵毫发无损,顾老爷开心不得了,笑得两眼眯眯,瞄着自家儿子,还有那少年郎。听到时愿一声“乌家二公子,请”。顾老爷突然两眼斗圆,乌家?
时愿仿佛看透顾老爷的心思的说道:“对,就是顾老爷你心中的那个乌家。”
顾老爷迎了上去:“乌公子,请。”
“请!”
“顾家主。”
乌二公子客客气气的跟顾老爷打招呼。顾老爷那笑眯眯的老眼还没睁开,就看到乌家公子身后芝兰玉树的人,瞬间两眼发直,连忙恭迎出去。
“衍知君?!”
“啊,衍知君,请。”
“这边,请。”
乌家、亓家两个大人物,顾老爷只觉得蓬荜生辉,万丈光芒平地起啊!
时愿嬉戏道:“老爷,仔细口水。”
顾老爷摸了嘴角,发现被忽悠,瞪了这个门客,抱怨一声“有如此贵客到来,你也不提前说一声”。顾府的人,知道衍知君的到访,哗啦啦的全都跑出来,上至顾夫人,下至厨房里的厨娘,把前院围里三层外三层。
来了贵客,自然要盛情款待。衍知君只道是“无需麻烦,随意即可”,立马博得一个“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称誉。
时愿回来后,那真是没羞没躁的好吃懒做,最爱庭院上摇椅,遥看清风醉绿叶,浮光掠影一日闲。一日堪比一日闲。
东墙余晖映身影,时愿悠悠的说道:“还没走啊?衍知君,你这般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太好吧。”
显然某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觉悟。
亓逸不甚在意他的调侃,递给他一坛酒。
“酒?”
时愿眼睑微抬仰望眼前的人儿,这人总在逆光之处,向他而来。浮光掠影,光晕轮廓,又似在梦幻之中。时愿竟看得出神,没听到他说的,只是隐约听得的“白?酒”三字,这才回了神。他翻身起来,接过酒,打开一闻,酒香袭人仰头一饮,只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更不要说是喝。”又道是“衍知君的手艺,呀呀,没得说。”
总之是猛地一顿夸,夸酒也夸人。
“顾老爷在打听你一些事。”
酒喝一半,亓逸起了个头。
“哦。”时愿随口应道,又问:“打听啥?”
“他问你可有心悦之人?”
“没有。”时愿只顾喝酒,心想要是让亓逸烤只山鸡,美酒加烤鸡那就完美了。一口美酒下肚,又想顾老爷这糟老头,打听的是玩意啊,他问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亓逸听似风轻云淡的说道:“大概是想当媒人?”
“给我?”时愿有些小小的惊讶,大半辈子头一回听到给他当媒人的。
“嗯。”
时愿笑了一声,刚举去酒瓶又放下,突然有来趣,“那他打算介绍哪个妹子?”
亓逸眼看着他问完话,仰头又是一口,才道了一声:“顾乐天。”
“噗…”
一口美酒穿鼻出去,时愿只觉得鼻酸眼辣,泪水直流,不停咳嗽。
“咳…咳…”
“大概是想你给他家当媳妇。”亓逸大概嫌事少,又补了一句。
时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通红,过了大半天才缓过劲来了。平白无故遭了罪,他咬牙切齿:“这糟老头,想啥呢?”
这倒不能完全怪顾老爷。
醒来的顾乐天,尤其是沧遗荒漠回来之后,整天粘着时愿,跟粘屁虫似。这是顾老爷的原话。
只是顾老爷没想到。突然有一天,顾夫人忧心忡忡对他说:“儿子是不是对人家时公子有想法?”
“什么想法?”
“难不成拜师?”
顾夫人没辙,只好点拨点拨自家的丈夫。说时愿长得俊秀清丽,尤其是那双凤眼,笑时流光熠熠。
顾老爷想想,确实如此。
“结拜?金兰结义?”
顾夫人更没辙,又说时公子这次历练回来,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清傲,这种多一份则有气,少一分则无骨,浑然天成的桀骜不驯最是掠人心魂,所以…
顾老爷想想,确实如此。
所以…,然后呢?不是拜师,不是结拜,那还有啥?
“夫人想说什么?”顾老爷只有直接撂摊子了。
顾夫人指着自己丈夫,只道是个呆子。顾老爷只觉得冤得很。顾夫人只好直接挑明,儿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顾老爷想想,确实如此。
呃,这还得了。他家九代单传,可不能断了香火。
可顾老爷又想想:这时愿嘛,相貌俊美、身手不凡、更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可谓是样样都好。哪是往日里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这样的人儿…
呃,顾老爷拧了大腿,不,不,他想啥呢?他家可是九代单传,九代单传。
可惜啊,可惜…这时公子要是女的,那该多好啊!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之合嘛!或是他有个妹子也不错。
对!时公子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事情这般想,可总不能开口就说,我瞧你不错,想你当儿媳妇,可惜你不是个女的。就是想问问你还个姐姐妹妹的?咋俩结个亲家。
顾老爷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衍知君跟时愿据说是老相识,多少肯定知道点,而衍知君又是“平易近人”的,不如跟着他打探打探。
顾老爷为了打探消息,可是没下功夫,诚邀衍知君见见他家这位门客设的练阵。衍知君到了训练场,顾家子弟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卖力。正月十五元宵节,街头耍杂技都没这么认命。顾老爷对时愿一顿夸,还说起数历山的结界。更是天花乱坠的描述一通。最后笔锋急转才问起这事。即便是衍知君,也被顾老爷的脑回路杀得个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道“时愿是家中独子”。
顾老爷拍着大腿直道“可惜啊,可惜啊!”
跟衍知君打探他的私人问题,这怎么看都比直接问他,来得更荒缪。只能说顾老爷的脑子,当真是好回路。
顾老爷的脑回路好使也不止这一次。前段日子,趁他们历练在外,给他们报名参加崇吾大赛。待到他们历练平安归来,还一个劲说自己有先见之明。这次去参赛铁定能拿个好名次回来。顾老爷说得信誓旦旦,仿佛大奖就在囊中,嘴上念叨“得你如此门客,自当是蓬荜生辉啊!”
“他家九代单传,就不怕断子绝孙。再说顾乐天这小子的姿色…”时愿顿了顿,脑子里不由地浮现顾乐天的模样,他不禁的摇摇头:“还是差了点。怎么也得衍知君这般秀色可餐。”
时愿仰头望去,笑染眉头颜色俏。亓逸低头凝视,清眉淡笑睑心思。他俯身低下,抄过时愿手中的酒坛,仰头开饮。
“喂喂,少喝点。那是我的。”
时愿纵身跳起,抢过酒坛,“就剩这点!”
亓逸说道:“想喝找我。”
说完转身就走。
“去哪?”
“烤山鸡。”
时愿将剩下那口,一饮而尽。扔下酒坛,追了上去。
“我怎么觉得你越发小气。”
越发小气的衍知君,稍后的烤山鸡一不小心又放错佐料。时愿兴冲冲大快朵颐,一口下去麻掉半张嘴。只好一手拿着鸡,一手扇扇风凉凉那麻辣的嘴唇。一边扇,一边吐槽:“堂堂的衍知君不仅小气,还腹黑。”
腹黑的衍知君,悠然自得的喝起自酿的美酒。时愿伸手去夺,却夺了个寂寞。他一手拿着鸡,一手跟衍知君拼抢,没拆几招就败了下来。所谓吃人嘴短,时愿话头一转不停夸:这鸡烤香,烤得脆,烤得香香脆脆,美味至极。衍知君的手艺好,心更好,人非常好。
亓逸本就是打趣他,酒自然是给的。时愿一口烤鸡一口酒,最后喝掉三坛酒,醉醺醺扒拉着亓逸,非要他背回去。
“别闹了。”
“不…我就要你背。”
时愿懒在亓逸的背后,死活也不肯松手,就像粘牙的糖怎么也甩不掉,亓逸只好从了他。
“上来。”
时愿很听话,立马攀上亓逸结实的后背,顺便把脸埋在他的身后。这结实的后背,总叫人安心,就像小时候腻在爹娘的怀中,没有了小鬼缠身、没有灵魂不安,只有一片温暖。即使他后来忘了他们长得什么模样,可那丝温暖深深藏在心里,就是落下种子在他心田发了芽。
亓逸背着时愿回到顾家。巧的是,今日在训练场,乌兰和顾乐天这两人也不知哪个地方没怼上,两两相看两相厌,对着顾家的练阵一阵狂练,你能坚持一刻钟,我便是要多你一秒,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竟一同闯进练阵,一番折腾,竟把阵法给轰碎了。这下你看我,我看你。只好等着两位大神回来挽救,结果等来的,某人美滋滋的趴在衍知君的背后呼呼大睡。众人看着这架势也不好说,只好等第二天。
第二天,时愿呼呼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乌兰急匆匆进把人拉到训练场,一边走,一边述说昨天毁阵的过程。时愿两眼昏昏,神色蔫蔫,也不知听进多少,只见他双手结印,阵法落定,却出其不意一脚一人,直接把乌兰和顾乐天踹了进去。
眼下的阵法可不比练阵,练阵是敌不动我不动,只要不发起攻击,练阵里还是一片祥和。但这个阵法就不同,管你动不动,老子先打你再说。而且它的攻击无时无刻,神出鬼没,根本没有章法可寻。两人被困了三天三夜,没吃没睡折腾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两眼通红,下眼睑黑影叠叠。倒头就睡一天一宿,醒来时狼吞虎咽干掉一大桶饭。
想找某人说道说道,可某人手指晃啊晃,两人咽了口水立马怂了,自圆其说还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