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介》奇葩吸引器

35、飞鱼

　　怪力神说，向来都是乱七八糟，西说是水鬼，长舌吊眼三头六臂；东说水怪，七八十爪飞天遁地。但总的来说，就有一点这玩意，昼夜交替时分出没，所谓夜黑风高，鬼魅魍魉。水里的怪物蠢蠢欲动，黑黑长长的身影破水而出，神出鬼没把人拖下水。这人一入水，连个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悄无声息。九成九是嗝屁了，不过奇怪的是尸体到现在，一条也没捞到。
　　故事大致就这样，下午船只便出发。龚大少爷和于衡带着几人另乘一船，在前头。剩下的人在原来的船上。两首船一前一后，行走在诸次水间。
　　至于青要谷和裴家的，裴家弟子大概是怕落后，等会连个鸡皮也没捞着，所以一马当先，趾高气昂的冲在最前方，而且甩出了小段距离。青要谷则是跟着大船后侧方。
　　时愿立于船头，眼看天地八方。
　　木有兮凑到一边：“主人，你在看什么啊？”
　　时愿：“看天。”
　　落日余晖映晚霞，红光西染半边天，正是傍晚好风光。傍晚时分，昼夜交替，不就是传说中的诸次水鬼，欢乐的好时光。
　　木有兮想想就激动，又怕激动过头，打草惊蛇，躲在小脚丫又压抑着的叫道：“主人，主人，还有呢？”
　　时愿瞟了眼这莫名兴奋的木头，又道：“看水。”
　　夕阳西下残影入江，江水瑟瑟一色间。木有兮是恨不得钻进水里看个究竟，眼睛睁圆圆鼓鼓，盯着水里使劲的瞧。可那水里除了畅游的鱼儿，啥也没有。
　　木有兮嘟囔说道：“什么也没有，除了鱼。”
　　时愿念了一句：“天，地，山，河，物，嗯…还有——人！”
　　木有兮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而一旁安安静静的甄仁却是眼望天地四方，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悟。
　　傍晚间，正是鱼儿撒欢的时候，水中鱼儿成群结队在水中嬉戏。不知几时，这些鱼儿悄无声息聚集在船底，看似喜欢这船，不停在船底打转嬉戏。
　　甄仁犹豫不定的囔道：“那些鱼…是不是…”
　　木有兮叫道：“船底有吃的吗？傻不拉几围着转。”
　　甄仁和木有兮只觉得奇怪，时愿却已是看出诡异，他大喊一声。
　　“小心。鱼！”

　　只见鱼群在水中突然爆发，飞快朝一个方向打转，越转越快，竟成漩涡。船只就在漩涡中央，不停的旋转摇摆。
　　龚凯的船只尚好，毕竟有于衡龚凯两人在，两人连忙稳住身形，随后便稳住船只。前头裴家那几人显然就没这个福气，他们几个脚下慌乱，东倒西歪。船只越转越快，没了方向横冲直撞，眼见船只已经无力回天，分崩离析，裴家弟子连忙飞身跃出，御器而飞。
　　青要谷的船只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她们在后面波及力没有他们这么厉害。
　　四首船之间，也就剩时愿所在船只，虽在漩涡之中，却是稳如泰山。只因出发之际，时愿念及这一船老弱病残，有备无妨拿张符文给顾家管事，让他找个地方贴。
　　顾家管事自从在第一楼见识时少侠的真本事，对这个少年郎一点不敢怠慢。时少侠说贴符文，自然贴的牢牢的，顾家管事的没差就把符文焊进船身。所以船只稳稳妥妥丝毫无损。

　　这时天幕已沉，水中鱼儿演化成飞鱼，嗖嗖的飞出水面，顿时空中凝聚无数的飞鱼。
　　“这是什么？”
　　长着翅膀的鱼…
　　还有利爪…
　　这是什么鬼玩意？

　　裴家弟子哀嚎：“不要过来。”
　　可这些飞鱼是听话的嘛？
　　当然，不。
　　只见飞鱼直朝裴家弟子冲去，裴家弟子本就半桶水，勉强能御剑飞行，此时频受飞鱼攻击，有些力不从心，站在剑身之上摇摇晃晃，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落水，跟木有兮扔的石头块有的一拼。龚凯和于衡，只好飞身跃出，抢救他们。
　　这厢，青要谷的船只本就摇摇晃晃，再加上飞鱼群殴，姑娘手舞长剑，忙到发型都乱了。
　　青青姑娘喊了一声：“龚大少爷，救命啊！”
　　龚大大爷尚在营救裴家落水的人，只是眼神一扫。时愿叹了一声，只好飞身跃出。一个起落，人已在船板之上，几个符文飞出，打乱群鱼攻击。而后时愿双手结印，一个封印按在船身之上。肉眼可见摇摇晃晃的船只瞬间有了定力，缓缓归位。
　　“啊…”
　　此时叫声频起，大船那边传来呼喊声，想来是不太妙。果然飞鱼直朝船只扑去，群集左侧猛撞船身，船只受到冲击而□□。晃动摇摆的船身还来不及稳定，飞鱼又发出第二波攻击，这下船只□□更加厉害。整个船上的人员人仰马翻。一身纸糊的甄仁小鬼，瞬间成了浆糊，只剩下轻飘飘的鬼魂荡来荡去。
　　就在这骨节眼上，青要谷的小姑娘娇声叫道：“龚大少爷，青青助您。”
　　话一说完，便飞身御剑，可这人呢，脚还没站稳，一只飞鱼利爪袭来，一把擒住衣领。
　　“啊！救命啊…”
　　时愿顿时那个窝火，骂了一声：“智障。”
　　青要谷的师姐脸色极为难堪，倒不是师门手足被骂，而且有这么一个当得起“智障”的同门。
　　时愿摔了两道符文，其中一道袭向抓人飞鱼。飞鱼拖着人，飞行不利索，为了免受袭击，只好撒手，迅速的转身躲过符文，而那智障儿童扑通掉下水，青要谷的弟子哪敢闲着，再等别人救，连忙过去捞人。
　　另一道符文则朝大船射去，飞鱼群散分，不出须臾，又集结在船只右侧。这时一个浪潮袭来，船只破浪而起，几乎被拋飞，飞鱼像是看到时机，又是奋不顾身一撞。
　　眼看船只就要被掀飞天，时愿当即右掌五指收拢，左手划动，灵网催发，整个船只网落其中，才免于翻船之灾。
　　船只是稳住了，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有一只飞鱼潜入船舱之中，擒住顾乐天，飞鱼似鹰的利爪拖着顾乐天，飞出船舱。发出桀桀笑声，那声音诡异的像是在说道：“双魂之人，桀桀桀桀…”
　　顾老爷看着儿子被擒，当下挥剑而起，飞鱼左右躲闪，拖着顾乐天当挡箭牌，顾老爷实在无从下手。木有兮看着火大，一个弹身飞射，变成块木头直撞飞鱼。大概始料不及，飞鱼被撞个正着，头晕脑胀爪子一松，顾乐天掉在夹板上。
　　时愿喊了一声：“藏起来。”
　　甄仁小鬼大概对“藏”字产生误解，只见他左顾右盼，然后一头钻进顾乐天的身体。这一钻差点把顾乐天的灵魂撞出来。吓得顾老爷哇哇大叫。
　　“你大爷的。”时愿大骂一声，“出来。”
　　甄仁总算听明白，只见顾乐天双手结印，终于把自己的灵魂拽了回来。顾乐天的灵魂一归位，甄仁便被挤出来，他一出来，顾乐天就躺平。
　　“滚回去。”
　　甄仁小鬼的第二个误解，大概就是“回”字。他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悟，一下穿上顾乐天身子，蹭着顾乐天灵魂出窍之际，双手结印，一边把顾乐天灵魂拉一回，一边把人连滚带爬滚回船舱里。

　　“你会弄死他的。”
　　甄仁小鬼大概只听三个字“弄死它”。
　　他看着它，那只立在船头虎视眈眈的飞鱼，还有他，那个已经躺回船舱，顾老爷拼命护住的人。
　　它？他？她？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实践永远是检验真理的最佳办法，勇敢一点，大胆一点，付诸于行动。甄仁极速左转，又极速右转，如此飘忽不定，直串到刚才那飞鱼一边，随后想都没想就挤了进去，又想都没想就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这不就是时愿在诛神台的套路嘛。简直是一模一样，连个弯都没有变。
　　而被甄仁拽出来的东西，竟是…
　　“灵魂？”
　　众人皆惊讶。
　　变回神棍的木有兮眼疾手快，一头跃起，直接砸死那个灵魂。
　　众人皆傻眼。
　　傻眼还有当事人，甄仁小鬼。他撕到最后，才发现，在诛神台他是被撕的那个，现在只剩一个灵魂，后面该怎么做呢？他无助看着时愿，可这会半鬼半兽，鬼才看得懂他的求救秋波。
　　龚凯几人救人后，又击落一波飞鱼。这些飞鱼见况，似乎知道大势已去，连忙跑路。
　　“它们要跑了。”
　　“追。”
　　“别追了。”
　　甄仁小鬼，一直就没听懂过，扑通扑通挥打翅膀，跟着落跑的鸟群，展翅高飞。
　　“小凯，向守正堂发信号。”
　　龚凯二话不说引发信号，因为“小凯”二字让他莫名的熟悉，下意识的选择遵从。而时愿解释的话才到一半：“这是禁术。”
　　已经发完信号的龚凯回头问道：“什么禁术？”
　　夜色之下看不清时愿的脸色，只听他冷冷的道了一声：“灵魂术。”

　　一行人靠了岸，寻了个宽敞的地方休憩。裴家弟子有个受了重创，抬上岸时已是神智不清。龚家的医者正极力抢救。
　　青青姑娘楚楚可怜的坐在一旁抹着泪花。那模样如是放在平时，那叫人见犹怜。可惜这时谁也没有这个心情怜香惜玉。即便她的师姐也是有些不耐烦，却又不能不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