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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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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第二天清晨,叶芃便携带着六礼束修敲响了沈大夫的大门。
古时拜师时需准备六礼,这六礼包括: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沈大夫神清气爽地打开门,看见是叶芃,没有好脸色地说道:“你又来干什么,昨日你不也听见了吗,沈小月被罚了一个月禁足,没办法再与你厮混了,你从哪儿来的赶紧从哪儿去吧。”那语气,活像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沈大夫又看见叶芃手里拎的大包小包,继而补充道:“若是你今日是为昨日莽撞之事道歉的话,也不必了。”说着便要关上院门。
叶芃一脚挡住将要关上的院门,恭敬地说道:“沈大夫,今日我不是来赔礼道歉的。”
沈大夫一挑眉:“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拜师的。那日见沈大夫一副银针用得出神入化,便心生敬仰,想要沈大夫收我为徒。”
“去去,”沈大夫伸手撵着叶芃,“你去街上问问,我沈萧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能让你与我家月儿一同玩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竟还异想天开。”
说着,沈大夫将叶芃的脚拨拉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院内传来了沈小月的声音。
“爹,谁啊?”
“某一不自量力之人。”
“又有人向你求学?是不是又是李家那个公子?我都跟他说过两遍爹你不收徒弟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下次再来,不用客气,拿着笤帚赶走就行了。”
“月儿,去叫鹤儿来,吃饭了。”
“好。”叶芃站在门外,听到沈小月跑远的脚步声,终是无可奈何地离开。同时在心中埋怨着自己:“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以前自己要做什么事,都要先了解清楚,调查明白,今日却如此莽撞。”
叶芃低头丧气地回到木熙堂,正好迎面撞上从小花园散步回来的叶老夫人,看到叶芃手里拎的那么多东西,叶老夫人奇道:“阿渔啊,你干什么去啦?”
叶芃给叶老夫人看看手中提的六礼,闷闷不乐地说道:“求学去了,被撵出来了。”
叶老夫人听后有些恼怒:“何人,这么大胆!”
“沈大夫,沈萧。”
“沈萧啊,”叶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摸摸叶芃的头说,“阿渔,来祖母屋里喝杯茶吧。”
叶芃坐在木熙堂中,想着自己刚刚的表现,问叶老夫人道:“祖母,我六礼都准备了,为什么沈大夫如此讨厌我?”
“沈大夫不是讨厌你,是讨厌所有的富家公子小姐,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给沈大夫准备六礼干什么?”
“我想拜他为师,学习医术。”
叶老夫人一惊,问道:“阿渔啊,在家好好的,你突然间要学医作甚?”
叶芃解释说:“祖母,前两日我不是去宫中参加宴会了吗?回来的途中我遇到了一位突然病倒的妇人,我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渐渐冰凉,感受到生命在我指间流逝却无能为力。我怕,我怕有一天躺在我面前的,是我最亲最在乎的人。”
叶老夫人欣慰地摸了摸叶芃的头,说道:“好孩子。”
叶芃抬头,继续说道:“再一个,我有了一技之长,将来嫁到夫家也不用处处受人牵制,必要时还能为自己谋得一个退路。”
叶老夫人赞许地点点头,建议道: “阿渔,要不我们退而求其次,拜府上宋大夫为师如何?”
“祖母,阿渔不学则已,要学就要学最好的。阿渔吃得了苦中苦,立志要为人上人!”
“好志气!”叶老夫人欣慰地看了叶芃一眼,转身对文妈妈吩咐道:“文妈妈,去把我房里的那棵千年人参还有何首乌拿过来。”
“可是,老夫人。”文妈妈有些犹豫。
“拿来让叶芃明日再去试一试,拜师如拜佛,最重要的是心诚。”老夫人看着叶芃认真地说。
第三日早上,叶芃拿着人参和何首乌在沈家院子门前犹豫着。
“唉,叶子,你怎么来了。还提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么客气。”沈小月打开院门正准备清扫一下院前落叶,就看见在自家门前踌躇的叶芃。
“这不是给你的,”叶芃躲过沈小月来接礼物的手,“你爹呢?”
“我爹出去了,你找我爹干什么?你不会是……”沈小月睁大眼睛捂住嘴,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叶芃,“你,你别打我爹的注意,我爹虽然是寡居,但我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叶芃赏了沈小月脑门一个爆栗,说道:“你的小脑袋瓜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我是来拜师的,不是来求亲的。”
“哦,啊?”沈小月揉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地撇了一眼叶芃,“这不是,当红娘时间长了嘛。”
转而接着说:“不过要拜我爹为师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个月我爹大半时间都去采药了,加上昨天那个,这个月来了三个拜师的,被我爹赶走了三个。”
“昨天那个被撵走的人,是我。”
“什么!”
“月儿,爹回来了。”两人身后传来沈大夫的声音,“你不是说想吃肉了吗?今日爹特地去致美斋买了一个大肘子。”
叶芃扭头,恭敬地朝沈大夫一拜:“叶芃不才,昨日唐突,望沈大夫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叶芃一次求学的机会。”
后双手捧上礼物:“这是千年老参和上等何首乌,一点薄礼以表心意。”
沈小月在一旁帮着说道:“爹,叶子是有医学天赋的,那日我与叶子从皇宫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妇人……”
“什么!她带你去皇宫了!”沈萧突然间怒不可遏。
“出去!”沈萧冲向叶芃抓住她的衣领,手越来越用力,眼中的杀气也越来越重,拎着她往外走去。叶芃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手上的药材在沈大夫的大力冲撞下全部滚落到了地上,沈大夫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我费劲千辛万苦躲着皇宫的人,你竟然还带她去皇宫!”
“你干什么呀爹!不关叶子的事,是我求叶子带我去的!”
沈小月扑上前拉扯着沈萧的手,半天拉不开,看着叶芃越来越青紫的脸,哭喊道:“爹!你要今日杀了叶子,你以后就没我这个女儿!”
沈萧一惊,松开了手。叶芃坠落到地上,抚着脖子喘息咳嗽着,沈小月心疼地摸着叶芃脖子上的那道勒痕。
叶芃看向沈萧,沙哑地说道:“沈大夫,我都知道你那么多事情了,要不你就收我为徒算了,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也说不出什么事不是?”
沈萧看向叶芃,冷笑一声:“有些事,你若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必将让你死无全尸!”
叶芃也在地上笑着,仍沙哑地说道:“沈大夫,我不会放弃的,下一次来,我定会让你收我为徒!”
沈萧不屑地看了地上的叶芃一眼:“不自量力!”说罢,转身离去。
叶芃回府,只道今日不小心把礼盒打翻了,故而没有拜成师,择日再去。叶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倒是文妈妈看着礼盒中碎成块块的人参和何首乌,捂着胸口心疼了好一阵。
叶芃回到西厢房,想着下一次该如何让沈萧答应自己。俗话说,事不过三。下一次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之前的几件事情,让沈萧对自己的印象极为差劲,甚至两次都想要杀了自己。她下一次去求学,一定要有一个让沈萧弃她不能的理由。
“但是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沈大夫的法眼呢?”叶芃摸着下巴思索着,“行医者一定要给予他感兴趣的东西。”
叶芃往床上躺去,今天一天可谓是死里逃生,她可累坏了。还没有躺下去,叶芃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叶芃起身摸索着,摸出一块墨玉。是她昨夜睡觉前仔细端详后顺手放在了床上。
“对呀,可以借着还墨玉,去问问北冥逸尘有什么办法没。他不是身为王公贵族,还是让沈大夫给他治疗了吗?”叶芃欣喜起来。
靖轩王府门口。
“请问,方便知会你家王爷一声吗?说叶家小姐叶芃拜见。”叶芃礼貌地问着门口的门童。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家王爷吩咐过,无论是哪家小姐概不相见,恕小的无法违抗王爷的命令。”
门童亲亲热热的,丝毫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架势。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叶芃对靖轩王府的好感度顿时倍增。
但今日这种情况,也在叶芃的意料之中。北冥逸尘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看来今天她要无功而返了,拜沈萧为师一事,也要另想办法了。
“那个,”叶芃拿出北冥逸尘的墨玉,“那能麻烦你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你们王爷吗?”
门童见到墨玉后,脸色立马变得恭敬,跪下对着玉行了一个大礼。
门童这一跪,给叶芃跪蒙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小哥,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快快请起!”
门童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解释道:“见墨玉,如同王爷亲临。”继而转身开门,躬身道:“叶小姐恕小的无法转交,还是请小姐自己亲自去还。叶小姐里面请,我来给您带路。”
“这块玉这么厉害的吗?”叶芃看着手上的玉,开玩笑地说道,“如同靖轩王爷亲临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拿着这玉,就可以调动靖轩王爷的军队了。”
门童点点头回答道:“那是自然。”
叶芃一惊,吓得差点把手上的墨玉扔出去,同时心想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北冥逸尘也太不小心了吧,这要是让有心之人捡到了怎么办。”
“难道不怕有人刻意模仿吗?”叶芃问道。
门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叶小姐说笑了,且不说墨玉本就难得,这墨玉上的纹路可是我们家大少爷亲自刻的,可是谁都模仿不来的。”
“大少爷?”
门童顿时噤声,一脸悔相,半晌回道:“叶小姐,恕小的失言。”
叶芃见状便不再过问。
叶芃随着门童穿过了两道垂花门,本以为到了,却发现一辆马车候着。
“叶小姐,请上马车,已经有人去向王爷通报了,自会有人接应。”
“谢谢。”叶芃说着便像往常一样掏出赏钱,递给门童。却没想到,门童躲了过去没有接,恭敬地对叶芃说道:“靖轩王府有家规,仆人不可无功而受禄,小的只是尽了小的的本分。叶小姐不必如此。”
叶芃更加对靖轩王府另眼相看,北冥逸尘竟然有方法治的府中仆人对金钱如此淡泊,竟然都能贯彻到一个小小的门童身上,真是令人佩服。
叶芃坐上了马车,大约行驶了七八分钟左右才逐渐停了下来。叶芃不禁感叹:“王府就是不一样,根据我坐马车的时间估计,至少有叶府的四倍大。”
“叶小姐,请下车。”
叶芃下车,发现青松已经候着了,看见叶芃,面色一如往常,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叶小姐来了,请跟我来。”
叶芃跟着青松又穿过一道垂花门,却发现里面的景致与外面截然不同,真是风景秀丽,古朴自然!穿过幽幽曲径,就看见一片无边的葱葱绿海,园内林木繁茂,果香幽幽,绿草如茵,迭翠流红,溪流淙淙,鸟语花香。
青松领着叶芃,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叶小姐,少爷就在里面,你且进去就好。”
叶芃进了房间,闻到了熟悉的墨香,一路走去,一路竟然都是栩栩如生的画,其中两幅画像上的人,气质上与北冥逸尘极为相似,只不过一个看起来更年老英武,另一个看起来更年轻儒雅。两张画看起来时间很长,已经有些泛黄了,一张上面还沾了水渍一样的污迹。
再往里走去,清风拂动宣纸,撩动衣衫,一个俊挺的身影正挥笔泼墨,描描画画。
“靖轩王爷?”叶芃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