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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卷五:第97回·当时明月(上) ...

  •   判词:“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牙白蟒龙妆花织金通袖袍与雀头色麒麟马面裙还是大婚的时候皇上命人制好送来的衣裙中的其中一套常服,远远一望素而端庄,实际规格却不比王妃的差多少。这本来回玉京倒也不必面圣,只是皇帝某日醒来听说了这事,就传了口谕说要见一见宁国公夫人。这不,就得一入京马不停蹄先面圣了。

      至于这套衣裳,还是杨海因为谢如愿穿得太寒碜而发愁,命人提前给嘉定侯送了信儿,好不容易才请人家从宁国公府上拿出来的。好在嘉定侯心细,还顺便派了原先侍奉宁国公夫人的侍女松叶来梳头,否则又要麻烦了。

      这边洗漱完、梳妆穿戴完,时候已经不早了,杨海就是再觉得这位夫人美得惊为天人,此时也该提醒着时辰了:“真是委屈夫人在这儿更换衣裳了,咱们时候不早,得进宫面圣了,到时候奴才也没资格伺候您了,您一切小心。”

      这话说的好似多么为她着想一般。谢如愿礼貌道好,扶着松叶入马车,从手上撸下一个剔透的翡翠玉镯子给杨海:“多谢公公这一路的帮扶,小小心意,您别放心上。”

      “哎呦。”这镯子可是稀罕物。杨海捧在手心里,心下感动,心道好不容易回了点本,嘴上却说:“这都是奴才的本分,那奴才就在这儿恭送娘娘了。”

      马车一动,松叶就握住了谢如愿的手,方才歇脚的地方说话不方便,如今更换了马车,二人这才算是聊上了。

      松叶眼里闪着泪花,唤了声“娘子”,谢如愿也笑着回握道:“松叶,好久不见了,我爹怎么样啊?你和桔梗都还好吧?”

      松叶道:“一切都好,侯爷好着呢,桔梗和我也好。只是好久没见娘子了,我们都很想你。侯爷昨天还嘀咕说你这一趟肯定瘦了,如今看来竟是没有的,还和走的时候一样,看来公爷待您极好,那我们就都放心了。”

      谢如愿点点头,然后“唉”了一声,苦笑:“真是的,这一路上听太多人念叨萧吟行了,他打不打喷嚏我不知道,我被你们一句一句提的,不想念叨他也要念叨了。”

      松叶笑道:“比起念叨,不如等着回去我们再一起写信给公爷,到时候我和桔梗给您研墨。”

      谢如愿“嗯”了一声,拍了拍松叶的手,问道:“近来玉京有没有什么大事?”

      松叶立即回答:“要说近来的大事,除了陛下生病之外,最大的一件就是穆王妃怀孕一事。陛下听了都高兴,病情也跟着好了几天,上了一回朝,只可惜最近就又不行了。”

      谢如愿听罢并不惊讶,道:“如此,我需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娘子尽管吩咐。”

      谢如愿贴近她耳语几句。松叶先是略微讶异,随后点点头,道:“此事不难,奴婢这就去联络朱主管。”

      谢如愿顿首:“靠你们了。”

      *
      马车直至熹明宫皇城掖门前才停下。谢如愿扶着松叶的手下车,仰头看了看巍峨重檐上的白雪,然后一步一步走过白玉砖,由暗及明。

      早已候在那里的孟德见她来,便小步上前:“见过宁国公嫡夫人。”

      谢如愿伸手虚虚扶他:“孟公公快免礼,让公公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孟德微微一笑:“夫人折煞奴才了,陛下午睡刚起,这会儿准备喝药呢,您随我来吧。”

      “有劳了。”

      圣上本该歇在卧龙殿的,只是极宸殿更方便接见大臣,便全搬来了此处。殿内苦味浓重,隔着几道门就问见了。谢如愿走到门前便听里头传来许多声沉闷的咳嗽。孟德进去禀报,许久后才领着殿内一身着檀色鸾凤直领大襟袄裙的女人走出来。

      谢如愿款款行礼:“见过严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估摸着今日是严窈淑侍疾。

      严窈淑用帕子掩鼻,先转头对孟德叮嘱:“劳公公一定记得回去换上本宫调制的香料,里头这个味道,陛下虽不说,必然也是不爱闻的。”然后才将目光放在谢如愿身上,道:“哟,宁国公夫人来了,起来吧。你说是吧?宁国公夫人?”

      谢如愿从善如流:“娘娘说的是。”

      “奴才谨记,恭送严贵妃娘娘——”孟德送走严窈淑,又对谢如愿道:“您随我来吧。”

      谢如愿颔首跟上。

      穿过重重门帘,谢如愿隔着珠帘看见了那个倚坐着的黄袍老人,跪拜道:“臣妇宁国公夫人谢氏,代斩神营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嵇觅静静地等她行完礼,才慢慢地说:“起来,赐座。”

      “边疆咳咳咳……战事如何了?”

      “回陛下,自我军攻下泊塞城、诛杀察哈尔后,泊塞城已成为我军向北进攻的第一要塞,城内有阿嗒尔一千三百零二老弱妇孺,皆已安置。十月,察鄂多之弟察纳萨率军意欲重夺泊塞城,不惜制造雪崩损毁泊塞城,然而我军早有准备,萧主帅亦领兵将人生擒,后将察纳萨枭首挂于城墙之上。”

      谢如愿温声娓娓道来,最后将捷报递给孟德,再由孟德转交给嵇觅,道:“臣妇离开的时候,城内一切安好。臣妇斗胆替萧主帅询问陛下,是否要为泊塞城赐新名?”

      嵇觅又猛烈地咳嗽几声接过捷报,孟德紧接着又去端汤药,喂着对方小口小口咽下。,

      “很好,很好。我听吟行说攻下泊塞城也有你出的一份力,你也很好。”

      “臣妇不敢居功。”

      “赐名的事不急。”嵇觅读了几行捷报,抬头欲言,却见孟德又端来一碗药,干脆自己拿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末了咳嗽几声,说:“朕要喝的药多,都放在一旁凉着,你说了这么多,可被药味熏着了?”

      谢如愿回答道:“臣妇当年生病,每日饮药如饮水,深知良药苦口利于病,便不觉得有什么。”

      孟德接过嵇觅递来的药碗,笑着说道:“这么苦的药,奴才一开始也是闻不惯的,可夫人却能面不改色,是个能吃苦的人。”

      “到底是将门之女,不像贵妃,鼻子灵、受不了这味道,却不知生病就是如此,受不了也得受。你比她强。”嵇觅喟然:“不然也不能在军中呆住将近一年,直到现在才回来。怕是朕不病这一场,你还不愿回来呢。”

      谢如愿轻轻摇头,道:“归京是朝堂的意思,朝堂是陛下的朝堂,宁国公效忠陛下,臣妇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

      嵇觅“嗯”了一声:“你很识大体。”

      谢如愿又慢声细语道:“臣妇方才在门口碰见严贵妃,听贵妃叮嘱孟公公要记得给陛下添上香料去苦味,还说陛下应当也是不喜欢这些味道的。臣妇以为,严贵妃甚是为陛下着想。”

      嵇觅却道:“朕看贵妃还是嫌味道难闻多一些咳咳咳……又是药味又是香味,闻得人心浮气躁。贵妃从小被呵护惯了,没受过这种罪,她是不懂苦尽甘来四个字的。”

      谢如愿莞尔道:“苦尽甘来这四个字,人世间本就难以体会,臣妇也算有幸尝过。臣妇大病一年半载尚且能痊愈,陛下也会苦尽甘来的。人食五谷杂粮,难免生些毛病,这都不打紧的。不过没人喜欢苦味,臣妇愚见,陛下不妨叫孟公公备上一杯蜂蜜水,先尝尝甜头也好啊。”

      嵇觅闻言也笑了,这一笑就又闷声咳嗽起来,道:“咳咳……你跟着吟行一年,其他没看出来,倒是把他的甜言美语学了个十足十。”

      谢如愿听罢,却笑道:“臣妇说的并非甜言蜜语,如陛下所知,臣妇曾得过重病,久病成医,臣妇方才闻见陛下的汤药里有柴胡,前胡,枳壳,羌活,独活,茯苓,桔梗、生姜等药,这些药都是极好的。只是是药三分毒,臣妇以为陛下还应该从饮食下手才是,譬如早晚冲服蜂蜜水喝下,是对身体尤其好的。”

      嵇觅看向孟德,后者便道:“夫人说的药和您服用的都对的上。”

      谢如愿道:“臣妇怎敢欺骗陛下呢,只是您有御医服侍,臣妇也只能从调节膳食强身的方子上考量,陛下若是不嫌弃,臣妇今日回去便写下来,明日便送给陛下。正好,宁国公在大漠为陛下分忧,臣妇也愿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好啊,那朕就等着你的方子。”嵇觅在孟德的搀扶下躺平,道:“时候不早,你也早回去吧,孟德,你去送送。”

      “是。”

      谢如愿行礼告退,孟德也出门送了她几步。告别之时,谢如愿问孟德:“孟公公,我写了方子以后要怎么捎带给你呢?”

      孟德道:“您看,不妨令嘉定侯上朝的时候一同带来?”

      谢如愿颇为意外:“敢问公公,现在是由谁来主持朝堂呢?”

      孟德回答:“目前主要是二位丞相与翰林院陆大人三人代劳,共同商议,最后呈给陛下看上一眼。”

      谢如愿点头:“好的,那辛苦公公了,公公忙去吧,我不叨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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