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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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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站在门口目送苏清屿等人下山,走了几步后,肖东升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骄阳照射下,那块牌匾上的刻着的“城隍庙”似乎模糊了。
肖东升揉眼,复又定睛一看,得了全部传承的城隍看清了幻境之下、牌匾上雕刻的庐山真面目——山神庙。
“看什么呢?”扶桑一拍肖东升的肩,也跟着往后看,除了破败的庙宇之外也没什么可看的。
“没什么。”肖东升拉下扶桑的手,催促道:“快走吧,我们要跟不上了。”
扶桑收回视线,他亲爱的师叔根本没顾及他,跟着疑似他道侣的大美人早已走没影了。
扶桑:“……”
行吧。
荒林里偶然传出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
扶桑警惕道:“什么声音?”
像是在回答他的话,林间飞出一只赤乌,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没入荒林。
扶桑放下戒心,嘀咕道:“这儿居然还有鸟啊。”
苏清屿眼底一黯,随即捂着心口柔弱地上前,把九渊仙尊手里的传送符强行据为己有,顶着薛辞风锐利的目光摇摇欲坠,虚弱地解释道:“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薛辞风目光幽幽,像是在说:然后呢。
“这传送法阵我可能受不住。”说着,苏清屿弯腰轻咳几声。
“那我们怎么回去?”扶桑脱口而出,说罢,又捂着嘴看薛辞风。
被两人盯着的薛辞风心下叹了口气,妥协道:“你想如何?”
苏清屿因轻咳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得逞似的淡笑,“不如……坐牛车。”
扶桑一脸懵:“???”
坐什么车?
什么牛车?
哪儿来的牛车?
山脚下,老牛卧倒在地,慢慢悠悠打了个呵欠。
肖东升熟稔地驾着车,扶桑新奇之余又忍不住担忧,“凭现在这速度,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薛辞风扫了眼靠在稻草堆上还捂着心口看风景的苏清屿,目无表情的问道:“你的法器呢?我记得有个飞舟。”
说起这个,扶桑顿住,扭扭捏捏地说:“出来的太急,没带在身上。”
薛辞风冷哼一声,“连法器都不带,亏你是个器修。”
“……”
扶桑委屈。
谁去受罚会带上这么大一个飞舟啊?有病不是。
……
牛车带着四人踩着夜色进了城。
肖东升以前跟着爷爷来过几次,守城的校尉跟他打过几个照面,还算有点熟,放行时特意提了嘴,“没事早点歇息,半夜最好别出门。”
肖东升茫然的点头,跟着队伍进了城。
记忆中,城里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而如今,却萧条了不少。
肖东升驾着车在大道上转了几转。大大小小的铺子几乎全部打烊,连客栈也是,整条街上只有一家云来客栈还开着。
肖东升犹豫不决,不为别的,那间云来客栈是这座城里最大最豪华最有名气的,同时也是最贵的,他囊中比较羞涩。
最后,还是苏清屿拍了板子,“就那儿罢。”
肖东升驾车前往,差点忘了后面的两尊大佛,他没钱不代表他们没钱!
云来客栈不愧是最好的客栈,服务态度也是一等一的。
几人从门口下车,便有堂倌出来热情相迎。
“我的车——”肖东升回头。
“客官不必担心,我们的伙计自会把它牵到后院。”堂倌笑着说,“几位是住店吗?刚巧还剩了两间上房。”
“多少钱?”薛辞风问。
堂倌伸出手比了个数,肖东升和扶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抢钱啊!
薛辞风皱眉,一时没了话。
“都要了。”苏清屿开口,递出一张银票,“多的不用找了,再帮我们准备一桌好菜送到房里。”
“好嘞。”堂倌双眼放光,兴奋地接过银票,好久没碰上这么大手笔的客人了。
他毕恭毕敬地领着四人上楼,边走边说道,“几位有所不知,咱们这上房啊,九渊仙尊来了都说好,保证几位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
“是么。”苏清屿看向薛辞风,眼底满是戏谑。
“那可不。”堂倌一张嘴,简直堪比媒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几位客官稍作休息,菜待会儿就上。”堂倌笑着随意行了个礼,对四人叮嘱道,“客官用完饭后早些歇息,切记夜里别出门。”
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苏清屿勾手,堂倌左右瞧了瞧,上道的掩上门进来。
“客官想问什么?”
“为什么夜里不能出门?发生什么事了?”苏清屿探究道。
薛辞风也看过去。他在入城时便放出过神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堂倌压低嗓音,“几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儿闹鬼。”
“哦,怎么个闹鬼法?”苏清屿疑惑地问。
堂倌有些忌讳地看了眼窗外,“这些天夜里,不少人都被鬼缠上了,一早醒来,全被吸干了精气,连一丝血都不剩。”
“那不就成了干尸。”扶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客官说的是。”
“没人管么?”薛辞风问。
堂倌觑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知州大人去仙门请过,仙门也派了弟子来,但是没用。那几个弟子我见过,没过两天,就躺在城外的林子里了。据说仙门的长老来认领的时候脸色很差,我们大人再请求时还被大声斥责,直接带着遗体走了。”
肖东升和扶桑张大嘴,不可置信。
苏清屿飞快地皱了下眉,“你们大人去请的是哪个仙门?”
堂倌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叫什么蓬莱宗,据说还是个大宗门哩。”
苏清屿跟薛辞风对视一眼,又是蓬莱宗……
“客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事了。”
堂倌很快把菜端上来,说了句“客官慢用,有事叫我”后便退了出去。
“仙尊怎么看?”
“尚且不知。”薛辞风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肖东升和扶桑面对一大桌子好菜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肖东升肚子还叫出了声,他快速捂着肚子,掩耳盗铃般红着脸低下头。
肖东升:“……”
呜呜呜,太丢人了。
苏清屿笑了笑,“先用饭吧,吃完再说。”
肖东升和扶桑感激的看向苏清屿,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不多时,桌上的菜全部一扫而空,俩崽子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消食。
肖东升还能理解,但扶桑怎么也如此。
苏清屿不由得打趣道:“你们宗门不给饭吃?”
这一刻,扶桑对苏清屿的好感到达顶峰,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部往外倒。
反正这是他师叔的“道侣”,也算半个清风派人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您知道我们宗门是叫清风派吧。”
苏清屿点头,“当然。”
“那您知道为什么叫清风派吗?”
“难道不是霁月清风,正大光明。”
“那是对外的说法。”扶桑长叹一口气,顶着薛辞风那比寒潭的水还刺骨的目光说,“我们清风派的说法其实是‘明月清风,两袖空空’。说好听点是不食人间烟火、遗世独立,通俗了讲就是——”
——穷。
扶桑最终还是没把那个字说出来,但在场的都听明白了。
“不对呀,我记得清风派不也是大宗门么?”肖东升茫然道。
扶桑点头,痛心疾首地说:“是大宗门来着。本来我们门派也是资产富饶、灵气充沛之地,后来,流民日益增加,人间大乱,当时的掌门率众弟子下山救济,资产便去了一大半。”
“那不是还有一半么。”
扶桑愤怒道:“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在外面传我们宗门大义凛然,捐出所有资产庇护世人。本来拿出的资产已经足够了,但谣言这么一传,所有人都当了真,世人纷纷上门,迫于无奈,掌门不留半分,把资产全给出去了,连弟子的也没剩下。”
“后来,我们门派干脆改名叫清风派。”
“直到现在,我们清风派只要有点资产都得拿出去,能藏一点是一点,毕竟修炼还要钱呢。”
“你知道我们宗门现在最贵的东西是什么吗?”扶桑不管不顾,自问自答道,“是我师叔的这身行头,他一人简直可抵整个清风派。”
肖东升震惊的无以复加,苏清屿也惊讶了,这段他还真不知道。
薛辞风:“……”
你死不死,宗门密辛是能随随便便告诉外人的么?!
苏清屿挑了挑眉,“未曾想仙尊过得竟如此水深火热。”
薛辞风不愿再听,转移话题道:“既然蓬莱宗参与了,那么这所谓的‘鬼’也未必不是邪修。”
“可他们宗门的弟子不也见鬼了吗?”肖东升不解。
苏清屿看了薛辞风一眼,轻笑两声,在把人惹恼之前正了神色,说道:“邪修眼里只有利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怎会在意那区区几个弟子的死活。”
“但这‘鬼’究竟是不是邪修,目前还是未知。”苏清屿话锋一转,“老规矩,先睡觉,睡饱了才有精力一探究竟。”
月白风清,万籁俱寂。
苏清屿独占一床,睡得正熟。薛辞风在榻上打坐,以九渊仙尊的修为,不睡觉也没什么影响。
街上依稀有了动静,薛辞风随即睁眼,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苏清屿,拎着剑出门。
在薛辞风轻合上门的那一瞬间,原本酣睡的苏清屿缓缓睁眼,眼底尽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