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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恨念十九:知江皓心者林叔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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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尉迟风就这样摔了下去。
算了,大不了在床上躺个百来天吧!
要是没人发现他怎么办,他要死在这了吗?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已经幻想好了自己粉身碎骨是的惨样,已经想好了遗言。不顾身上的伤,尉迟风奋力把装着竖琴的锦囊往上扔。幸得上天眷顾,它掉在了某个地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只能默念生死由命了!
尉迟风感觉自己差不多快要掉到底下了。
来吧,来吧!令人绝望而又刺激的痛感,骨头断裂的稀奇响声!我不怕,我不怕……
“唔……”
谁能想到这鸟不拉屎的谷底有水?别说还挺深。
尉迟风心道,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啊!
身负箭伤不能扑腾,只能任凭水冲进他的身体里,渐渐不能呼吸,完完整整地死去。往好的一面想,可以不用忍受皮肉之苦了。
突然间,尉迟风感觉到有人接住了他。
错觉吧,水底有人?我怕不是已经死了,现在在天上吧……
冰冰凉凉的流水把他打回了现实,他还没死!
左摸右摸,摸到了皮肤的那般丝滑,他终于确定就是有人接住了他。奇怪的是,他在水里还能呼吸!
“银翌?”尉迟风貌似想到了什么。
“是我。”接住他的那人道。
谢天谢地!当初不顾自己的声誉就你出来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一年来,尉迟风在云菱城的名声是彻底败坏了,铺天盖地的辱骂声完全停不下来。人们都谴责他破坏别人的生活,谴责他多管闲事,谴责他作为客人如此无礼……
那些人表面谴责,实则对鲛人垂涎已久,纷纷在水边撒好网,守株待兔。银翌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在深水中看着这群瞎忙活的人,自个儿偷着乐。
银翌吐出了一个小气泡,它在水中摇身一变,变成了大气泡,罩住了尉迟风。
“多谢。”尉迟风道。
正当尉迟风想让银翌送他上去时,却听得银翌道:“你呆在这吧。”
?
他接着道:“很感谢你救我出来,这一年里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尉迟风不解道:“为何?”
银翌道:“别问为何,问了你会后悔的。”
越是不让问,尉迟风就越是想知道:“我不后悔,你告诉我!”
银翌摆摆手:“不行就是不行,你至少得在这待三个月。在这期间,如有需要,唤我名字即可。凭我如今的修为,可以在各个水域穿梭。”
虽然不解,但他救了银翌一命,至少可以确定银翌不会杀了他。听他的呆在这,日子久了说不定可以套出话来。
尉迟风没有说什么,他闭目运灵,疗伤修心,静观其变了。
“我操!老子的初吻啊!我……我……唉!”
江皓一拳接一拳地打在客栈的屋顶上,一旁的林叔和气安抚他的情绪,一脸笑嘻嘻。
……
几分钟前——
醒来之后,江皓粗略环顾四周,只是觉得眼熟。定睛一看……怎么就回到林叔的客栈了!
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透过窗外看天相,是丑时没错了。
虽然方才被打晕,但他激动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冷静下来。他捂着头,也不管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了,任凭自己像孩子一样低声抽泣。
和鹿蓥岚相处的日子里,他打心底里欣赏鹿蓥岚。
可他难以接受,满口正义之词的鹿蓥岚,竟然做出这种惨无人道之事。而自己向往已久的晶鹿甘血,竟然是精心设计好的一场骗局,还害死了很多出类拔萃的人才。一开始,他不相信阴有靖的话。阴有靖直接拿出了一份手稿,那是鹿族人记载的关于晶鹿甘血的真相。
也难怪玉瑶宗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不过,玉瑶宗也是惨无人道的,和鹿族简直就是臭味相投。
江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玉瑶宗杀鹿蓥岚,是替天行道;鹿蓥岚灭玉瑶宗,也是替天行道,顺便帮他报了杀母之仇。可是,玉瑶宗里面也有老弱妇孺,血洗玉瑶宗未免也太残忍。但仔细想想,玉瑶宗不也没放过鹿族的老弱妇孺吗?江皓只想手刃闵如云,可没想过要动其他人。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鹿蓥岚报仇,但又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如果这时母亲在的话,一定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思来想去,哭也哭完了,他于是跳上了屋顶。随意一坐,抬起头来,满目的星辰似乎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哟,小江。醒了在这看星星呐。”江皓回过头去一看,林叔居然也上来了。
“我还以为,林叔您老人家爬不上来呢!”江皓轻笑道。
林叔假装生气:“别瞧不起老人家,老子也是混过江湖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并排坐下。
“小江啊,我总感觉你有什么心事。”林叔道。
不得不承认,林叔这感觉是真的准。
江皓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事。”
林叔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算了,憋着也难受。林叔为人如何,几年来江皓十分清楚。所以,江皓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
这时的林叔仿佛受到了巨大信息量的冲击,嘴迟迟没有合上,眼睛也瞪得跟鱼的眼睛一样。虽说林叔的客栈每日来客数不胜数,听到的八卦也数不胜数,但从未有消息像江皓所说的这般劲爆,大家族的一手黑料还有莫名冒出来的刺客组织彻底激发了林叔的兴趣。可纵使林叔问了一箩筐的问题,江皓还是拒绝回答。一是他也不清楚,二来若是这种事林叔知道的太多,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林叔问道:”接下来,你怎么办?”
听林叔这么问,江皓又要脑袋爆炸:“我怎么知道!”
林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江皓不知如何回答。
“小江啊,其实……你并没有要杀闵如云的意思吧?”
闻言,江皓先是沉默了,后满目萧然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林叔满脸慈祥:“我认识你几年了,也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自问非常了解你。你说……一个满眼真诚的孩子,会杀自己老爹吗?”
确实,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说过江皓满眼装着真诚。江皓的母亲告诉过他,他五官中最好看的,一个就是他那双真诚的眼睛,还有就是他那看起来水盈盈的红润的嘴巴。
“那如果,这个孩子爱他的母亲多一点,他会杀他老爹吗?”
“不会!”林叔自信道,仿佛他才是江皓的父亲。
确实,有很多事,江皓都只是说说不会做。就比如说“我杀你全家”这一类的,他坚决不做。
对于他所谓的父亲,当时真的是很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现在想想,恨意随着岁月的流逝被冲刷,兴许是平时说惯了“我要杀了他”,导致自己不自觉对闵如云形成了“绝对抹杀”的这种态度,才会一直恨他。
“小江,你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答案罢了。“
是吗?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吗?或许我年纪尚小,或许我有很多事不明白,但我明白一点:闵如云杀了我的母亲!可闵如云为什么要杀?近年来听得人们口中的那个脾气暴虐的闵如云,和自己印象中的闵如云天差地别。我的父亲,是一个忍辱负重,善良生性温和的一个人。难道说……这是装出来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江皓毕竟不是不孝之子,他或许真的不会杀闵如云。他之前,想要得到晶鹿甘血,或许是想向闵如云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过,他迫切想要知道:闵如云把自己当成什么。是他亲爱的儿子?还是这局棋中的一颗可以牺牲的棋子……
“我有主意了。”江皓仿佛做了一个郑重地决定似的,眼神中流露的坚定把林叔给唬住了。
“你看,这不就心情好了嘛,还得是我林爷!”林叔哈哈道。
江皓道:“那你给我算上一卦?”
林叔虽然开着小小客栈,但论算卦,这条街上的没有一个算着比他准。想当年,林叔只是看了一个人的面相,就断定他近日会有血光之灾。那人将他臭骂一顿。没几日,他真的死了,死于花柳病。再说,一人将要远行数月,林叔却道:“你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结果,那人真的就回来了。后来,人们纷纷找林叔算卦,都是一算一个准。
只有林叔自己知道,他算卦都是有根有据的。他告诉江皓,那个有血光之灾的人长得瘦,隔三岔五跑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八成会染上脏病。那个去远行的人生性懦弱,一路往东走多遇泼皮闹事,怎敢继续?
“既然林叔你观察得如此细致,想必也能在我身上看出点什么。”江皓嬉皮笑脸道。
林叔瞪大了双眼,仔细在江皓身上瞅着,一根汗毛都不放过,跟猎犬一样。终于,这只猎犬在他的嘴唇上“嗅”到了什么,“叫”道:“小江,你……”
“我怎么了?”江皓看着林叔这想说又不敢说的窘迫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林叔像是鼓足了勇气,飞快问道:“你是不是去过勾栏院?”
“放屁,我会去那种地方?”江皓毫不客气道。
“但是,我看你嘴唇,好像……好像什么我就不说了。”
江皓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舔不知道,一舔吓一跳,还真舔出了不对劲!
怎么说,江皓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难道说,是自己晕倒的时候有人偷亲过他?落霞、潮汐总不会这么大胆吧?
“还有……”林叔又道,“为什么你衣服上的血腥没有血腥味,闻起来反倒还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此言一出,江皓只觉五雷轰顶。
鹿蓥岚之前告诉过他,他们鹿族人的血是甜的,闻起来也没有血腥味。装在瓶里拿给你看,你都会以为这是糖浆。
这世上只有鹿蓥岚是鹿族人了,而且他今晚也流血了。
至于是怎么蹭到他身上的……
……
林叔不知江皓怎么了,被姑娘偷亲不就说明有桃花运嘛,这是好事啊!
只有江皓知道,偷亲自己的肯定是个男人。他不由自主地想象到了一些龌龊的画面,血液不断地往上冲。
江皓干发火也没有用,但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只不过……怎么算?他难道要对着鹿蓥岚说鹿兄,你把我给干了,我要算账,所以请你自动把自己剥干净,再把脸伸过来……这怎么行?
不管了,明儿一早就实行计划,到时后再找你算账。
林叔还想说点什么,江皓却道乏了,要休息。
往床上一躺,他就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紧绷,丝毫不肯放松。现在,他脑子里全是鹿蓥岚,还有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最后还是强饮三大白而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