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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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旋浆轰轰作响，同时带动起强大的气流，刮得房顶上的人站都站不稳，邱霁胳膊挡在额前，抬头往飞机上看。在直升机拉开的舱门处，几米外的空中，一张熟悉的面孔对着他大喊：“邱哥！”
是夏添？？？
邱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整个人傻住了，抬手狠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真的是夏添！
那一瞬间，邱霁已无法形容自己内心感受，想哭，想笑，想大声喊叫，还想把他紧紧抱入怀中。
直升机悬停住之后，上面穿着救援制服的人员便挤开了夏添，守在舱门口，大喊着让下面的人从软梯爬上来。
“一个一个来，让年纪大的先上。”
邱霁连忙拉过年长的男人，一手拽到软梯，“慢慢上，踩稳了再换脚。”
几人都显然没有此种经历，年长的男人慌的手脚都在发抖，中年男人见他试了几次都蹬不上第一阶，便有些不耐烦的想抢过来自己先上。
邱霁用胳膊将他挡住，“你下一个，让他先上！”
“他个老废物，上又上不去，还不如让我先上。”中年男人试图绕过邱霁的手臂抓软梯，许是见救援人员到了，倒是不见先前对邱霁的蛮横劲儿。
“你给我等着！”邱霁改挡为抓，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抢先。“一共就四个人，你急什么？下一个就到你！”
中年男人心中不满，但又不想当着救援人员的面和邱霁争执，便把火气撒在年长者身上，“你他妈动作快一点儿！逃命都不会！”
年长者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地上了几阶软梯。螺旋浆带起的风吹得下方几人站都站不住，邱霁也不敢死抓着梯子，怕飞机一移动，再把自己带水里去。
几米的高度，年长者爬得磕磕绊绊，邱霁几人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终于在还有最后两阶梯子的时候，上面的人伸出手来把他拉了上去。
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年纪最大的人上去了，中年男人便用肩膀狠狠撞开邱霁，“让开，到我了。”
邱霁一个没防备，被他撞得趔趄着后退了一步，一只脚踩进水里。
而始作甬者连看都没看一眼，开始了向上攀爬。
就在此时，飞机上突然传来大喊声：“快快快！加快速度，指挥部通知，上游形成的堰塞湖几分钟前溃坝了，大水要来了！”
这一喊不要紧，不光中年男人着急，连下面排队的男青年也急了起来，他两步上前，抓着中年男人脚下的软梯，也开始向上爬。
两个人同时慌乱地向上爬，晃动太大，连直升机也被带得晃了起来。
“下面的，一个一个来！这样太危险了！”救援队员大声喊，“飞机要保持稳定！”
可一心争先恐后向上爬的两个男人怎么肯听，生怕迟了一步，就再也出不去了，仍然你推我挤的在软梯上抢位置向上爬。
“你踩我的手了！”男青年被踩了手，痛得大喊大叫地放着狠话，“等老子出去了，弄不死你！”
中年男人才不理会。
但两人的同时向上爬，软梯实在很难使上劲，几次都差一点蹬空，吓得邱霁在下面一惊一乍的。
别到时候没被大水冲跑，再掉下来摔个好歹。
突然，仿佛第六感显灵，邱霁将视线从软梯上的两人身上转向了远处的水面。
天色渐暗，太阳只差一点儿就完全落下。在昏暗的余辉下，远处的水面，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白色的线。
塑料袋吗？怎么会这么宽？邱霁心想。
白线接近的速度很快，直升机上的人从高处最先看清，惊叫道：“水来了！”
原来白线只是前排水流推进时涌起的浪。
原来这种大水过来并不是排山倒海式的。
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拥有着催毁一切的力量的灾害来临时，居然是无声无息的。
邱霁不知道自己这个理科生怎么会在这种关头冒出像排比句一般的感慨，他甚至只来得及动了念头，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够软梯，就被水没过了鞋子，小腿，膝盖。
水流速度很快，冲力也大，很快他便失去了平衡，被冲离了房顶的高地，落入水中。
落水的瞬间，邱霁耳边听到了在螺旋浆轰鸣声中救援队员的惊呼。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
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啊。
邱霁奋力挣扎着不让自己沉入水底，但他没有办法对抗洪流，只能被水裹挟着向下游冲去。
扑通！
邱霁狼狈万分的和自然力做斗争，却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从空中落入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是哪个掉下来了？中年人还是男青年？
邱霁来不及多想，此时此刻的他，已是现实版的泥菩萨过江。再无多余的力气留给他人。
水里夹着冰块，冲力又太大，连续作战再加上饥寒交迫，耗空了邱霁的体力，随着冰水浮浮沉沉，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邱霁心想，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撞死，得找个什么东西稳定一下身体才行。
强打起精神迅速观察前方，有棵树！
虽然也不能完全称为一棵树，因为只有两根光秃秃的树杈从水面支棱出来。
如果能抱住树，就不会被水冲着跑，就相对安全多了。
邱霁奋力向树杈的方向划水。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还有两三米就能够到树杈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心！邱哥！”
邱霁来不及回头，便感觉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不知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到，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天还是黑的，邱霁感觉自己下半身泡在冰冷的水里，上半身却相对暖和，正被人抱着。
刚想动一动，后脑勺便传来剧痛。
嘶……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熟悉得让邱霁皱了皱眉，想扭过头去看清楚。
“先别动，你磕到头了。”
“夏添？”邱霁从迷糊中恢复了些许，听着熟悉的声音，回想起落水前后的画面，不敢置信的开口唤道：“是你吗？”
“是我，邱哥。”夏添把搂着他的双臂紧了紧，“你现在头疼吗？恶心想吐吗？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邱霁不答他的话，只费力地在他怀中半转过身子，扭头看向黑暗中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你啊。”夏添笑。
“你是不是傻？这里有多危险，你干嘛跑过来？”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还顶嘴！”邱霁感觉头疼得眼前发黑，也没多少力气和他吵。
“邱哥，你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的同事、领导，他们都知道你在哪儿，只有我不知道。”夏添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还有明显的委屈。
“他们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知道，又不是我特意和他们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有多担心。”
邱霁没精力解释，事已至此，他也没法冲着夏添发脾气，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当时事出紧急，也不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就怕你知道了也要来，才特意没说。”
“哦。”
黑暗中，夏添紧紧抱着邱霁，两个人泡坐在冰冷的水里，入夜后气温下降，相拥也不能驱散寒意，半晌没有人说话，怕一张嘴，就先让牙齿打架的声音传出来。
“夏小添。”邱霁突然开口唤他。
“嗯？”
“什么时候能听话呢？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我发现，你就没有一件事是听了我的话的。”
夏添笑了起来，不肯承认。“哪有？”
“还不承认。”邱霁也笑了，声音弱弱的，连续的体力支出，让他虚弱不已，眼皮一直想往一处粘。
夏添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心知不能让他睡过去，用冻僵的手使劲搓了搓邱霁的胳膊，努力寻找着话题。“我听话啊，你是我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哦？是吗？”
“是啊，来这里是我自己要来的，地方是我自己打听到的，过来的办法是我争取的，你也没说不让我来，那不能算，你在这边，我知道了怎么可能还安心留在北京？”
邱霁轻轻地笑了，他觉得自己很困，说每一个字都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这个不算，那别的呢？”
“别的？”夏添想了想，“只有在你不让我喜欢你这件事上，我没听你的。”
“还知道啊？”
“嗯。”夏添顿了顿，加重语气，“也不可能听你的，我就是喜欢你。”
“哦。”
邱霁轻轻地哦了一声，倒换来夏添的迟疑。他微低下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邱霁的神情，“哦是……什么意思？”
“好困。”
“先别困。”夏添把邱霁的身子往上抱了抱，全部揽进怀里。
邱霁轻笑出声，“哦就是哦，哪儿有什么意思。”
夏添沉默了一下，才吐出口气，“哦。”
邱霁笑了起来，不小心被自己呛到，咳嗽起来。
“别笑了。”夏添有几分羞恼，“咳起来没个完，省点儿力气吧！”
“哦。”
黑暗中顿了半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哦，多玄幻的一个字，八百个含义都不止。
邱霁用冻僵了的手抚上夏添的，黑夜里，挨的极近的两人，只能看得到彼此眼中的光芒。
“还好。”他轻声低喃。
“什么？”夏添低头将耳朵贴近，“还好什么？”
“还好你不听话，夏小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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