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的勋章》暖暖的弦

9、第 9 章

　　元家府邸。欧洲古建筑色彩的城堡。
　　步蓝桉的车开到院子里，管家给开了车门，满眼是惊是喜，“小姐，真的是你。”
　　之前电话里说回来，不止管家，就连元老爷子也是不敢置信的。
　　“赵爷爷，好久不见。”
　　这声赵爷爷，赵管家热泪盈眶，在元家做管家大半身也终究是下人，那些孩子里，唯有步蓝桉唤他小爷爷。
　　“哎，好久不见了。老爷在书房呢，我带您过去。”
　　六年，元老爷子头发已经全部白了。步蓝桉跨步进门，老爷子在练书法。狼毫笔挥挥洒洒，写尽人生几何。
　　“爷爷。”步蓝桉轻唤一声。
　　老爷子抬头，步蓝桉向他走来，“桉儿，回来啦。”
　　“嗯。”步蓝桉走到书桌前，给老爷子磨墨。
　　老爷子放下笔，离开书桌。步蓝桉跟上，看着老人的背影，记忆中那是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却也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消磨。
　　人老了，心也就软了，老爷子问这话，是想留人，可他也知道留不住。回望这一生，儿孙满堂，唯一不惦记他产业的儿子离世，唯一不在乎权势的孙子远赴他乡。细细算来唯有这个捡来的女娃娃给了他在亲情上的一点安慰。
　　元家立足阑城，世代经商，有着根深蒂固的资本，原本是如何也撼动不了的大树，因为九子夺权，大伤元气。而那些乘虚而入的对手蜂拥而上，在元家急需外力相助时，竟真的有人出手，条件是带走步蓝桉。老爷子原本是不放人的，可是对方给了证据，证明步蓝桉是他的血脉。
　　“陪爷爷对弈一局。看看这么多年，你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老爷子还记得，自己曾经输给了一个五岁的娃娃。
　　针锋对决，步蓝桉技高一筹。
　　“不知道尊老爱幼？”
　　这个声音？步蓝桉回头，元夜已经到了她身边。
　　“阿夜哥哥？”五岁的记忆，本就模糊，十三年的离别。如果不是在老爷子的书房，步蓝桉是绝对不敢认的。
　　“你没认错，是那个小时候喂奶，烫伤你的混小子。”
　　“这事过去多久了，能不提了吗？”元夜一边说，一边像小时候一样摸步蓝桉的头。她的头发很软，摸在手里跟摸着云朵似的，那会他和花澈最爱摸。
　　“小孩，没想到，你还活着。”元夜大手捏住步蓝桉的下巴，细细端详，“长得都快不认识了。”
　　“臭小子，娃娃现在长大了，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把她当布娃娃玩了。”
　　“行行行，知道她是你宝贝孙女，碰不得。”
　　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随即管家在门口通报，“老爷，阿澈少爷和他的朋友来了。”
　　“嗯，让人准备饭菜。”老爷子心里是高兴的，元夜回来了，步蓝桉也回来了。不止他高兴，花澈那小子怕是也高兴坏了。
　　“小孩，走，找你阿澈哥哥去。”元夜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拉着步蓝桉。
　　步蓝桉将手放进元夜的手心里，跟不上他的189大长腿，得用小跑才能跟得上。
　　客厅
　　顾卿焰看到步蓝桉被元夜牵着手走下楼梯，心脏竟是一阵悸动。
　　“阿夜，小桉儿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牵着她，会招人误会的。”花澈其实是吃醋了，要知道前几天在灯火阑珊，步蓝桉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自己的，而现在居然跟元夜这么亲密，严格算起来，自己还比元夜多见过步蓝桉一次面呢。
　　“再大，也是我家的，怎么就牵不得了。”元夜说着，另一只手捏捏步蓝桉的鼻子，“小孩，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阿夜哥哥，你欺负我，爷爷——”
　　下一秒，元夜捂住步蓝桉的嘴巴，投降，“我错了。”
　　“活该！”花澈幸灾乐祸。“我介绍一下，顾卿焰，我当兵那会队长。二十五岁少校军衔呢，厉害吧。”花澈一脸骄傲，好像这些头衔是他一样。“这次休假，来看我。”
　　花澈拍着元夜的肩，“这是我表弟，元夜。”
　　顾卿焰伸手，“幸会。”
　　元夜伸手与顾卿焰握手，“欢迎来阑城做客。”，随后用手肘抵了抵花澈，“到我这就一个名字完事，有你这么偏心的么。”
　　“好好好，元夜，元氏集团继承人。”花澈把元夜的头衔补了上去。
　　“元氏家族，早有耳闻，整个江南的龙头，国际上的商业地位也很高。”顾卿焰陈述事实。
　　“都是虚名。顾上校保家卫国，无上荣光。”
　　“你俩别互吹了。”花澈把步蓝桉从元夜手中抢过来，“隆重介绍一下，步蓝桉，我表妹。对了，焰哥，前几天在灯火阑珊，四个风风火火的丫头里面就有她一个。”
　　有她，且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危险派对。”顾卿焰看着步蓝桉，她的舞姿与唱功都叫他惊叹。
　　左手保护你的腰，不会碰到你的背，右手托住你的心跳，不论向前或后退。如果你很信任我，手抬高原地转个圈，烦恼都丢掉像幻灯片，当我们站在舞台的正中间。
　　直到现在，顾卿焰还沉醉其中。
　　“小孩，你回来不先见我跟爷爷，怎么跑他那去了？”元夜故作生气把步蓝桉又夺回怀中。
　　“不止哦，六年前我就比你先一步。”
　　“你回来过？”元夜皱眉，她走丢了以后，他就出了国，家里给的消息是始终没有找到她，六年前她既然回来过，怎么又离开了呢？“那你怎么不留住她？”
　　来自元夜的质问，花澈有些心虚，“我那会刚退伍回来，七年没见了，一时没认出她。”
　　元夜一脸鄙视，却给了一个大拇指，“牛逼。”
　　老爷子被管家搀扶下楼，“还是年轻人聊得来。”
　　“爷爷。”三个齐声喊。
　　花澈给老爷子介绍顾卿焰，“爷爷，我在部队时的队长，顾卿焰。”
　　“嗯，周身上下都是军人的气魄。好小子。”
　　“元老爷子，叨扰了。”
　　“哪里的话，你来做客，是我们的荣幸，你跟他们一样，叫我爷爷就好。”
　　“爷爷。”
　　“老爷子，饭菜准备好了。”管家轻声提醒。
　　“那，我们去用餐。”
　　一顿饭的时间，顾卿焰看着元夜和花澈宠溺的给步蓝桉投食，元老爷子疼爱的目光全数落在步蓝桉身上。原来，她有如此大的背景，如此疼爱她的家人，可为什么会走那样一条凶险万分的路。这不禁让顾卿焰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眼前的人与他之前所遇并非同一个人。
　　花澈和顾卿焰都陪老爷子喝了点酒，老爷子不放心就把他们都留下过夜了。夜宵时间，三个人陪老爷子玩了几圈麻将。步蓝桉本来想回房，无奈老爷子非得让她在一旁学习。
　　老爷子许久没这么热闹，赖着不肯休息，但时候确实不早了，步蓝桉是连哄带骗的将老爷子送回卧室。
　　与老爷子的卧室不是同一幢楼，沿着天桥长廊，步蓝桉走回自己卧室，满天繁星伴月，这才发现今夜圆月，于是慢下脚步，上了顶楼赏月。
　　月下花前，步蓝桉望着圆月失神。
　　“阿钗？”顾卿焰终于还是喊出这个名字。
　　“久违了。”
　　顾卿焰再无法绅士，将步蓝桉拉进怀里，声音中带着颤抖，“我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阿钗，你能安然无恙，真的太好了。”
　　步蓝桉推开抱着自己的人，不明白他的所作所说，他们之间，不过几面之缘，还不到嘘寒问暖的地步。
　　“顾先生，夜深了，早点休息。”步蓝桉说完，先进了房间。
　　次日，元夜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花澈带着顾卿焰吃完早餐就也离开了。步蓝桉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苏泠泠轰炸式的手机铃声吵的她睡不下去。去给爷爷请安，却领了个差事。
　　元夜刚上任，老爷子给准备了一份核心人物的详细资料，本来打算请手交给元夜，但他早上走的急。交给别人送不放心。
　　步蓝桉车开到元氏写字楼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上167层总裁办公室。
　　在一个长廊拐角，步蓝桉与急匆匆出门的元夜撞个满怀，“小孩，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东西。”步蓝桉晃了晃手中文件袋。
　　“嗯，放我办公室。”元夜说完快步离开。
　　步蓝桉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袋放下，正要转身离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一封纸质信。步蓝桉拿起信封，封口处是一个符号，佛符。
　　步蓝桉的心漏了一拍，急忙追了出去。手机上几个代码操作，攻破元夜的手机网盾，定位了元夜的行踪。
　　西郊
　　元夜提着一箱美金，在规定时间赴约。空空厂房，阿阮被绑在椅子上，身上还装了定时炸弹。
　　“来的挺快。”说话的人从二楼纵身跳下，仅这一跳足见身手敏捷。
　　他下来之后，楼上待命的手下差不多将厂房围了一圈，人手一把狙击枪。
　　“这架势，是即想拿钱，也不放人？”
　　对方蒙着面，元夜无法识别他们身份，但为首的男人似乎不是中国人。
　　“你说对了，这个女人有些碍事，得除掉。”
　　“中文说的不错。”元夜在拖延时间，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钱可以再加，我现在就让人准备，或者你看上元氏什么，随便说，我双手奉上。”
　　“不要耍小聪明了，先处决了那个女人，我们细谈。”
　　元夜还未将此处的定位发出去，对方枪口就对准了阿阮的头，毫不犹豫的开枪，元夜来不及思考，扑向了阿阮的方向，子弹从他的后背贯穿。
　　步蓝桉潜入进来，就听到一声枪响，元夜在她的视线里中枪，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对于入侵者，对方还是想要一枪解决，步蓝桉却快出一步，手中石子为镖砸中对方的手，枪落地时人也被她擒住，那速度快的对方都没有反应。
　　“抬头看看。”对方友情提示。
　　步蓝桉看向二层，四周布满狙击手，而元夜急需抢救，步蓝桉管不了那么多，拿出佛符令，对方一看便要下跪行礼，步蓝桉先一步按住对方的身，“带着你的人，跑吧，追杀令很快就会送上。”
　　步蓝桉的声音压的低，只说给对方一个人听。
　　“撤。”
　　步蓝桉一边走向元夜，一边给花澈发信息，然后拨通电话，“阿澈哥哥，阑城哪个医院，心脏手术精湛？”
　　“军区附属。”
　　“我需要一个手术室，要准备国内外所有新型手术设备和药剂。二十分钟后我要用。”
　　“这个没问题，院长是我朋友。我让他在门口接。”
　　“西郊有个废弃厂房，定位我发给你了。”步蓝桉看了一眼阿阮身上定时炸弹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你也要在二十分钟赶来。你那个上校朋友在身边吗？”
　　“在。”
　　“把他也带上。”
　　直到步蓝桉挂了电话，花澈都没机会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拉着顾卿焰就往西郊赶。
　　步蓝桉扶起元夜将他的头枕靠在自己怀中，按着他的他的伤口止血。
　　“谁让你跟来的？”元夜生气，他怕步蓝桉受伤，刚才有多危险，想想就后怕。
　　步蓝桉不说话，一直给元夜伤口做紧急处理，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元夜抬手给她擦掉眼泪，“小孩，我没事。”
　　步蓝桉不理他，血止住一点后，将元夜扶起，元夜高她许多，她有些吃力。车在外面，步蓝桉用尽所有力气将元夜扶上车。
　　西郊主干道，擦车而过，顾卿焰像是有心灵感应，心脏有一瞬停止跳动。
　　顺着导航花澈的车在废弃厂房停下，里面却很安静。花澈和顾卿焰继续往里走，花澈终于看到椅子上的人，还有她身上的定时炸弹，难怪要他把顾卿焰带上。
　　顾卿焰看着仅剩三分钟的炸弹，心里苦笑，还真是看得起他呢。
　　军区总医院
　　院长带着一支急诊队伍守在门口。元夜被送进手术室，步蓝桉要了手术衣跟了进去。
　　陆辰应看着手术台上的人，半喜半忧，喜的是他刚主刀就碰到这么大的手术，忧的是这人伤的太厉害，怕是就不活了。
　　八个小时轮轴抢救，院长都亲自上阵，心脏被子弹打穿，几乎是回天乏术。
　　“做心脏缝合。”
　　“你疯了？”陆辰应觉得自己够狂妄的，没想到有人比他更生野。
　　给心脏做缝合，别说没人能有这技术，单单缝合线都没有匹配的，那是绑在心脏上的东西。
　　“院长，国际联合医疗资源共享云，一个月前发布心脏缝合线成功案例，你知道吗。”
　　“知道，因为是初验，而且我们还没有心脏缝合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还没有引进。”
　　“院长，能不能麻烦您守着他，我现在去找。”
　　空运来也要好几个小时，人肯定等不了。
　　“不用等，我有。”陆辰应本来是想等时机成熟的，现在有人自愿当小白鼠，他也不拦着。
　　二十八小时的手术，人总算是抢救回来了，但生命迹象很弱，还不能离开抢救室。
　　“姑娘，你去歇一歇，换我们守着。”院长从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个姑娘能有这么强的毅力跟体力，还有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这医术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走出手术室，步蓝桉几近虚脱。
　　顾卿焰接住摇摇欲坠的人，将她抱起，带离了医院。
　　“哥哥。”步蓝桉从噩梦中惊醒，却不是医院。
　　顾卿焰将她带回了酒店，点了安神的香薰，加上体力透支，步蓝桉睡了近八个小时。
　　积攒了些力气，步蓝桉刚要起身被顾卿焰按住，“你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
　　顾卿焰是打定主意不让步蓝桉起身的，所以挣扎也没用，“阿夜哥哥只是暂时脱离危险，我不能离开。”
　　“你很在乎他？”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问题。步蓝桉没有回答。
　　顾卿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每一次，她都是为了救人不顾自身安危，所以他恼她。顾卿焰对自己的失控后知后觉，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见她的手腕都被自己抓红了一圈，有些歉意，“阿澈刚打电话，你的阿夜哥哥已经醒了。没有生命危险了。也是他让你好好休息的。”
　　“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开手吗？”顾卿焰太用力，步蓝桉感觉手臂都要被捏断了。
　　一时间相对无言，空气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