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烫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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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我并不知道多少，余音坊每一辈排有一位妙弦娘子，妙音娘子，妙舞娘子，她们那一年三妙娘子选举每一位都出了事，除了菀娘和唐杉雅，妙舞娘子似乎也是无奈走的。不过……如今我只知当时菀娘与唐杉雅之间异议大得很，分裂成好几派。”
慕槐适时提问：“几派？”
“菀娘派，唐杉雅派，事不关已的，还有……力图肃清师门的。”
不等慕槐再问，宁婳又道：“菀娘不似闺阁好，作风常惹人不喜。”
倒也正常，满门女子的派别，要么活得更恣意，摒弃闺阁中的一些旧俗，是真正的江湖中人；要么满门套上女训，哪怕生了反骨，也会在潜移默化中被套上镣铐，或者被驱逐。
余音坊的近况就是后者。
“菀娘与唐杉雅的事，再多我也不知情了，”宁婳笑笑：“若有别的疑问，我可以再去求证。”
“不不不，”慕槐摆了摆手，“圣女已是帮我不少，枕青无以为报，改日再请圣女喝酒。”
宁婳眸中带笑：“那今日就先以茶代酒，与公子相识，果真如宗主所言般痛快。”
那老家伙又瞎说了，慕槐挑眉不语，举酒一饮而尽，直到圣女送走，笑意才渐渐淡下来。
*****
第二日的擂台和昨日一样平淡，只有慕槐倍受煎熬……
宣忆当起和事佬，把帘子拉了一半，郁知津就在一半帘子里，和慕槐一起在阴影里看擂台。
慕槐猝不及防和他面对面：“……”
常盈觉得这个厢房里格外凶险，但摸不着头脑。
之前三人相处，慕槐经常把宣忆气得不轻，隔日又可以一起撞杯喝酒，勾肩搭背。
只有郁知津沉默着，偷偷给慕槐买吃买喝，从不在他俩闹的时候插手。
那时候，郁知津就会总在一旁盯着他。
直到多年以后，慕槐终于开始厌恶这如同被天敌盯上的目光了。
可郁知津现在变得有点健谈，宣忆和他相谈甚欢，反而慕枕青成了寡言少语的那个。
常盈坐得浑身痒痒，直到后背忽然有人敲了敲木门：“常少主，下一场对阵余音坊菀娘子。”
“哟，”常盈精神起来，“昨天那个美娇娘吗？”
……妹味，你看起来像个流氓，慕槐心道。
“是她，”郁知津道，“宣忆踹了常盈椅子一脚，“去吧，打完这场就自个玩吧，不求你老实坐着了。”
“好嘞！”常盈抄上长鞭，眨眼就飞出了包厢。
书生扯着噪子喊了一声，常盈收了一身不靠谱的气息，用她一贯邪性的姿态。
菀娘面无表情，似乎对对手没有兴趣。
依旧是靛青色的长裙，只不过今天是方便打斗的着装。
常盈照例调戏了一句，莞娘便只抱着琴，淡漠地挪了几步。
猝然，琴音作奏，满地鲜绿色的灵素，将常盈的双腿死死缠绕。常盈见状笑了一声，长鞭终于甩了出去，倒刺爬满整条骨鞭。
不只是倒刺，菀娘脸色一凛，琴音再转，升起一面气墙。
骨鞭空中折返，常盈脚步一松，骨鞭又伺机而上，气墙才消。菀娘应对不及，连退几步。
“好样的。”宣忆猛一拍掌，慕槐亦是颔首。
“要输了。”郁知津同样开了口，差点叫人没听见。
慕槐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只形势来看，要输的自然是菀娘。可那语气……却让慕槐觉得他在说常盈。
“谁？”鬼使神差般，慕槐开了口。
不等郁知津回答，常盈一鞭下去，勾乱了菀娘了本就慵懒随性的发髻。
金钗落地，墨绿色的玉摔在地上，肩膀也勾破了口，美色外泄。
常盈呆在原地，连忙一声对不住，菀娘却笑出了声，尽管如此，她好像从未使琴音中断。
菀娘莲步轻移，笑时摄人心魄，柳叶眉上扬。像是一只猫儿，正准备抚人。
常盈连忙收鞭，菀娘却快她一步。
她指尖一收，一曲终了。常盈似被人重重一推，推得连冲几步，直直撞到菀娘身下。
常盈捂住心口，呼吸渐重，那一掌的位置如同被人用火炙烤。
“好！妖女败，大快人心！”
鸾晖宗并不是人人憎恶的，加今武林没有邪教一说，鸾晖不主动挑事，只是手段狠辣。可惜让那一小搓人起了个头，场内顿时喝起彩来。
常盈望着第一个起头的人，眉唇拉成一条直线，她好像酝酿着什么。忽然，已转身的菀娘很又走了回来，她脸色不复初时冷漠，甚至笑得有些明艳。
她拉着常盈起身，又转向起哄的人，红唇轻启：
“御乘派的小弟子，你祖宗早承鸾晖宗的恩惠，如今……可真是不忘感念再生父母的大恩大德。”
她说得极其认真温和．声音却传遍全场。
场上顿时少了大半议论，纷纷当起鹌鹑。
慕槐有点意外，看着菀娘与常盈一起上二楼，又放弃了接人的念头。
郁知津依旧眉头紧锁，宣忆不察，在一旁嘀嘀咕咕地骂人。
“那一掌，有些诡异。”都知津终是开了口，只是说得小声，只给慕槐听见了。
慕槐正回想方才的打斗，终于赏脸回了句：“怎么说？”
“像……”郁知津欲言又止。
慕槐又收回目光，好像懒得理会他的把戏。
郁知津手指在桌上轻划一道，道：“我带了烫伤膏，少宗主会用上的。”
“烫伤？”
＊
擂台上不必这么讲究，菀娘虽然打伤了常盈，但还是被慕槐恭恭敬敬地送走。
至于常盈背上那烫伤，郁知津有考量不解释，慕槐也不好直接将菀娘拦下来拷问，他一腔火没处发，抿着唇和众人一道向酒楼去。
去赴宴的人并没有因为昨日去过就变少，他们干脆换了个小些的酒楼，也就不必像昨日一样遮遮掩掩。
慕槐食不知味，闷声吃了两口就告辞。
宣忆奇了：“他是不是转修焰系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消气？”
郁知津笑了笑，却没有接他的话。
菀娘那一掌实在是古怪，但每个元素一下都有不同的道，或许相辅之下就是今日的效果也说不定。
“常娘子，”郁知津道，“背后可还有不适？”
常盈从盘子里抬头，诶了一声，又道：“不碰就没什么事……下回再也不喊美娇娘了！”
宁婳拳抵着唇，不知是不是在笑话她，而后又睫羽低垂，似乎在想些什么。
慕槐对此一概不知，他回了客栈，轻点着身上的盘缠。
待到入睡时，早就已经天色全黑，他关着门，却还是听见脚步声。
半梦半醒总是让人不适，四肢恍若被傀线拉着，浸入地底。
面前站着一个沉默寡言的郁知津，好话说尽，骂也骂累了，他还是无动于衷。
这殿中的瓷片碎末都没有彻底清走，几不可见的残留穿到皮里，他还是光脚，裸足上一条条血痕，一个个血洞。
隔着半个寝宫，慕槐还是费心费神地避开他，但几遍还有毅力，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血脚印印在地面严丝合缝的木板上，这里不是北辰宗，天下再也做不出第二个铺满五色石的寝室。
郁知津手疾眼快地捞起要摔下地的慕枕青，他不知何时已经轻成这样，慕枕青再无力抬头，郁知津却耐心地，一遍一遍地把勺子放到他嘴边。
“北辰有的，我都会去找给你。”郁知津说。
这不是北辰……
不是。
寂静的画面涌入喧闹的人声，寝宫里照得通明的光骤然碎裂，慕槐惊而坐起，又是一身的汗。
令他压抑的一切都只是梦。
扰人噩梦的都是好人，慕槐如是感慨，今日依旧未曾和衣入睡。
他极快收整了自己，站到房门旁听起了热闹。
“笃笃笃。”
有人敲门，却无人自报家门。慕槐等了片刻，那人竟然真的就作罢了，直到门外吵闹的声音终于一波比一波高，慕槐这才忍无可忍地拉开门。
慕槐几不可闻地叹了气：“何事？”
“采花贼，怕是声东击西，便来看看。”郁知津有些憔悴，显老，一下得长了五岁，像是慕槐同龄人。
击哪门子的西？
慕槐心里腹诽一轮又一轮，脸上却依旧冷淡如水：“去看？”
“好。”郁知津一如既往，乖顺的样子真如弟弟一样，好像永远不会逾矩，不会对兄长说不。
被采的姑娘不认得是哪个门派的，对着地上那个男子又打又踹，身边人一样是怒气冲冲。
慕槐大概想向着门里走，人群开道并不难，可郁知津却拦了他。
郁知津说：“不必到前面去。”
他拉着慕槐找了个视角刚好的地方，听得清也看得见，也正好杜绝横生枝节。
女子身边有人道：“不说是不是采花贼，私闯闺房，今日要是不说个明白，大不了就走一趟官府。”
江湖人，为这样的事去和官府打交道未免是小题大做，慕槐寻了个墙靠着，猜得出这人是想逼出采花贼的身份。
人群之中并无异议，也有附和声，这房的女子胸膛起伏，大有再踹一脚的架势。
“最近这城里面死了两个人，他夜闯到此，谁知道他和凶手有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烫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