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入山 ...
-
一波激起千层浪，人群中立马有人开始顺起当日的情形。
“就是！那天那个男人就死在不远的大街上，我可是亲眼见到了，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啧啧……那个血流得啊，真是不忍直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那还是个壮年人呢！我看哪，就是被先……然后才杀的！”
“那两个死人和我没有关系！不要随便扯到我身上！”
那房里的女子怒道：“够了，此事与你们无关，别在这里污言碎语！”
人群里立马有人不服，想要顶嘴骂回去，那女子目光一横，拔出双刀：“怎么，今晚非要见血不可？”
人群里还有嘘声，但是渐渐也就散开了。
宣忆其实也在场，直到人散开慕槐才发现他的存在。那女子看这几人都不走，皱着眉，声音也冷下来：“两位宗主还有事？”
宣忆依旧没个正形，宁婳没有在这里，他便只好开口：“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毕竟那二人死得蹊跷，有线索为何不可一同听听？”
那姑娘把双刀往旁边一丢，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靠：“好啊，既然都觉得我是死里逃生，那就来看这个人怎么说。”
跟在女子身边的亲友犹疑片刻，正打算继续拷问那个采花贼，女子忽然又道：“师兄，我自己就好，夜已深，明日你有打算，早些休息。”
这温和的语气果然是留给自家人的，那个男子不是很乐意的样子：“红儿，你……”
慕槐眯眼，问道：“那是谁？”
郁知津一怔，极快接上：“袁门双刀女，应当是袁红语。”
慕槐颔首不语，还看着那边的情形。
袁红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倒真的把她师兄劝走了。
“说吧，何方人士，意欲何为。”袁红语自顾自倒了一杯水。
那个采花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直插不进话来，慕槐干脆走进几步，靠到门旁边去。郁知津无声无息地跟着，也不见到袁红语一言难尽的目光。
“乔蒙西！我叫乔蒙西，我真的不是采花贼！！”那个人欲哭无泪，浑身狼狈，却也还是看得出这人的富贵样。
“我和一个娘子相识，聊起也十分投趣……约好在这楼中彻夜长谈，我哪知道这都能走错啊！”
“同你相约之人是谁？”袁红语略带着不耐烦。
乔蒙西一愣，忽然就迟疑了：“我……”
“只是求证而已，我们自然会保姑娘名声。”袁红语环视这在场几人，像是警告一般。
乔蒙西再三犹豫，良久，终于道：“……是菀娘。”
慕槐环着的手臂放了下来，便瞥见袁红语动作一滞，神情都僵硬了。
宣忆也没说信不信，只继续转着手里的扇子：“你又是哪门哪派？”
“我就是从商而已！连武场都进不去！”乔蒙西大嚷，“各位放我走吧，明日我一定赔礼道歉。”
“说得轻巧，谣言传出又如何，你坏了人家名声还想全身而退不成？”宣忆没这么好打发，慕槐眼皮一跳，感觉大事不妙。
“既然是从商的，我也不为难你，打点上下都要银子……”
“给给给，我给，”乔蒙西颤颤巍巍爬了起来，“诸位大侠！我们来日再见！”
袁红语没拦他，宣忆等人更不用说，凶案是余音坊的事，他定然只是看准了乔蒙西的身份才留下来坑蒙拐骗的。
慕槐有些诧异，袁门也算是嫉恶如仇，袁红语竟然毫无动作。
“红大侠，明日这银子？”宣忆笑意盈盈，极为欠打。
“放心，袁门只拿该要的。”袁红语冷哼了一声，“这乔蒙西身份并不难猜，但袁门但凡参与便不会罢休，诸位要是阻挠，我门下也不惧与诸位为地。”
宣忆依旧笑着：“鸾晖宗不掺和，就此告辞。”
郁知津侧身让宣忆走了出去，只道：“事关人命，袁门有为难，雁栖门下愿意相助。”
他说完，走到了拐角处，等着慕槐过来。
菀娘。慕槐没顾上和身边人作对，脑中似有什么冒了头。
“枕青。”
慕槐怔了怔，随即含糊不清应了一声。
*****
第三日的擂台火药味十足，慕槐却没有去。
景琼公子初露真容，他要是去了，点名挑战的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在客栈整整睡了一天，听宣忆说，今日的郁知津也呆在雁栖的包厢里，一切如常。
菀娘他托了宁婳关照，不过闻她今日一天都未曾上台。
直至第四日晨初。
宣忆今日没有带上郁知津，身后跟了一溜鸾晖宗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兴致不错的样子，对今日入山的第三环显然都有兴趣。
“你就带着我徒弟进吧，宁婳有事，就不进去了。”宣忆说。
众人齐聚入山口，余音坊的几位前辈站在显眼的地方，整整一个时辰，不停有人上台交涉。
慕槐都懒得吐槽宣忆这对英杰会可有可无的态度了，常盈十分知好歹，虽然她的“盈”取自恶贯满盈，但对上自家客卿也十分好说话……可能宣大宗主的教学理念就是见机行事吧。
常盈瞧起来已经蠢蠢欲动了，弯晖就来了一点人，慕槐落了清闲，不必照顾旁人。
雁栖门却赫然不是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弟子，郁行独再不理事也还是得露面，只除早上的招呼再没有过来说话。
慕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好像昏昏欲睡。
第三轮每年不一样，余音坊包下场地，定下规则，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馈赠参与者，但也不是没有人亡命的时候。
记得有一年形影楼包办群侠宴，第三轮内安置无数天材地宝，只是有命拿却未必有命走。
余音坊一直藏着掖着，所有人只能凭着经验讨论，慕槐依旧没什么兴致，等了半个多时辰，总算等到余音坊的长老。
老前辈步履依旧稳健，举起手中长笛，一段悠扬动听的曲声便传遍了在场所有角落。
老前辈话音一出，在这本就已经寂静下来的场所里更加清晰明朗。
“群侠宴至今，感谢诸位前来，现在，老身将公布这群侠宴第三轮的规矩。”
“山中有未驯养过的灵兽，也有特地放生在山的灵兽，除此之外，山中的灵植宝物皆可以带走。进山以后，少侠们各凭本事，只有一点，”老前辈顿了顿，“不许伤人性命，否则此行所载皆由余音坊收回。”
语闭，高台旁忽现五个大门，五个大门元素各异，丝丝缕缕的元素萦绕在上，暗香浮动，漫游人与人间的缝隙里。
慕槐不愿多待，他抓着常盈直往山下那条预选的路冲，此处
布了阵，沿路野草骤然旺盛，生机蓬勃。
众目睦睦下，二人身影已到尽头，瞬时消失不见。
大阵运转，二人的位置挪到一处截然不同的绿意里。
常盈不习阵，因为她师父也不怎么会。所以她格外新奇：“师叔？这阵是怎么运转的？我看那门前就只剩野草了啊！”
“是曲声。”慕槐顿了顿，“倒也不必喊师叔。”
“可公子那日不是说喊大哥降了辈分吗，喊公子又太生疏，我们鸾晖宗之内向来要亲切的。”
有理有据。慕槐随口敷衍：“到你师父跟前再喊我师叔就成。”
常盈嘻嘻笑了：“好，大哥！”
山中果然内有乾坤，从外面瞧这山，以为只是小山头，还怀疑纳不纳得下这般多的江湖人。
而如今他们站在山中，哪怕跃上枝头，放眼望去，如同海浪一般绵延不断的绿色山脉似平灵力旺盛，平静只是虚像。
慕槐从树枝跳下来，山风陡然裹挟，浩然的呼啸声引人入胜。
“往里走走，”慕槐说，“这里离山口近。”
常盈善于盲从，慕槐扶额，于是不解释了，只管自己走。
连走了好久，路上还是静谧无声，脚踩枯枝的断裂声也就更平和了。
带一个常盈并不太费劲、脚步落在雨后的泥土上，大概也能从这厚重浓郁的灵气里感知到余音坊的重视和诚意，不必静心打座，也能体会到这山尚未经人摧残的秀美壮阔。
就算不找宝物灵兽，潜心修炼两天一夜怕也不亏。
正这样想着，原本还无所事事的二人同时有了动作。
常盈点地而跃，和树叶树枝融为一体。慕槐预料不及，被带着起飞的叶子扫了一身。
慕槐：“……”
慕槐不必躲藏，只是手中剑柄被握紧了。
“谁在哪。”慕槐声音见大，却不见语气变动。
空气凝滞片刻，一个半大少年便从粗壮的树根后探了出来。
慕槐什么都没做，倒是瞧着他一脸委屈，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慕槐斟酌片刻：“秦衣明？”
秦衣明似平就要开口，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他回话，常盈见少年没有威胁，轻巧地从树上落下。
常盈站在慕槐半步后，无甚情绪地望向秦衣明。
众人不怕慕槐，却未必不惧常盈，秦衣明皱着眉，似乎退了半步。明明一桌子吃了饭，却还是生疏。
慕槐叹了口气，细细看起他的模样。
他衣服上有缺口，看得见皮内上的红痕，瞧着有些像野鲁的杰作。
秦衣明总算说了话：“慕前辈……我能不能……”
“能不能拜你为师……”
慕槐还以为他是想跟着自己，谁道他一开口就足这么惊天骇俗的请求，想也不想就开口：“秦山中人，你也应该有嫡亲的师父，何必拜我。
“更何况，我也大不了你几多。”慕槐违心说着，却无比流畅。
秦衣明见他拒绝，顶着一头鸡窝，咬着牙一个滑跪，大概这样的人都是过了一个坎之后也就厚起脸皮了：
“我不用前辈把什么宝物让给我，也……也不用前辈教授，求您带我走吧！”
常盈甩着枯枝，抢先开了口，笑里满是质疑：“慕大哥虽然师承北辰，可如今从北辰除名来我鸾晖，你要是跟着慕大哥，可就是鸾晖的人了。”
她说罢，想想又笑了：“名门正派的弟子，就算你不介意鸾晖行事，又能带给我们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入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