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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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槐收起玩笑的态度，在原地斟酌了一会，并不着急走动。
这片竹林看起来密密麻麻，但若有人仔细去瞧，便能发现这竹林密集却有序。慕槐脚步不停，又接下几个四面八方来的石子，他挑着狭窄的地方走，对那些宽敞的地方只是视而不见。
他走起来毫无章法，好像从容不迫地从这里窜到那里，像是来这散步的。
期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师叔的石子飞过来的间隔越来越长，估计石子都被慕槐耗光了。
乔月河：“……”
慕槐原地停下，见久不来石子，于是靠在一颗竹子旁边休息，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翘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一颗石子飞了过来，却不再是往慕槐身上打。而是正好落在慕槐身旁一尺的位置，慕槐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他抬起腿，跟着那个石子走了一步，果然，很快又落下一颗石子。
慕槐落在竹林边界上，朗声道：“乔师叔，别来无恙啊。”
“你要走啊？”
慕槐才从大片竹林跳进来，视野一下子开阔，还没喘两口，乔月河就从侧边伸出一只手拍他的肩头。
慕槐被乔月河这鬼见愁的作风吓了一跳，半晌才颔首嗯了一声。
摇光门擅卜筮，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乔月河似乎是叹息一声：“你啊，心事重重的，一点也不有趣了。”
乔月河和崔照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正形。
慕槐配合他勾了勾唇角，心绪却一下飘了走。
前世的乔月河真不知风雨欲来吗？崔照林是真的毫无防备吗？
“嘿，又走神，”乔月河挥了挥袖子，两个人周遭景象便变了，落在一处小池里的亭中，“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慕槐下意识回呛道：“还成吧，反正师祖都能教得出你来，师父这么教我也不奇怪了。”
乔月河：“……”
亭中有一盘棋，也不能说是棋。毕竟一眼过去毫无逻辑，照他这么摆，白子都输三回了。
这大概是慕槐又看不懂的一个阵法，他面不改色地喝了石桌上的新茶，乔月河不用瞄他都知道他没看懂。
“棋盘上就是我新琢磨的阵法，和你刚才走的竹林是一个路子的。”
乔月河笑了笑，“入口统共有四个，你走了最好走的那条路，却也依旧被竹林绊住了脚步。”
乔月河这老神棍又话里有话了。
慕槐极其真挚地点了点头：“师叔真厉害，又琢磨神阵？”
“去去去，”乔月河还了他个嫌弃的表情，“世事不近人情，破与不破早有定数。你是这样的人，我便笃定你走不出来，只要你仍是你，结局便不会改。”
慕槐喉头一紧，忽然觉得有些支不起头，好难才扯出一个笑：“石头都没准备够，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乔月河哂笑着，似乎还有下文，只是故作玄虚着，迟迟不说出来。
忽然间，耳旁刮过一阵微风，慕槐舒服地眯了眯眼。
“二位如此闲情雅致，叫人不忍叨扰。”声如洪钟，人为至而声先到。
天枢门主，闻语响——
和乔月河一样，是慕槐直系的师叔。
人总是不自觉给身边的人分三六九等，虽然北辰的门规白纸黑字写着不许内讧，但北辰里别的门系都不是和崔照林同根的。
乔月河，闻语响，崔照林，这三人师从同一人，于是来往更多，慕槐自己肯定更亲近这二位。
“不忍叨扰你不也来了？”乔月河朗声大笑，“他慕枕青同你和宗主最亲近，你不来他也要自己找过去的。”
闻语响：“听你琢磨了阵法，反正我都是要过来的，省的槐儿多走这段路了。”
闻语响面容不比乔月河和崔照林。
不知是不是操劳过多，道中人年长而不老的能力在他身上就要弱许多，两鬓已经染了霜色，看起来更加严厉肃穆。
师祖当年选了崔照林做宗主，许多人不赞成，大约也有这个原因在。相比之下，闻语响武功不仅不在崔照林之下，还能唬得住人。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这不太近人情。
这么多年过来，崔照林在位，闻语响辅佐，北辰有条有理，证明师祖当年选择有他的道理。
乔月河嗤了一声：“就是忙里偷闲寻乐子来的。”
“师弟信这包罗万象得宿命，可世间如此，我们也只是凡人，”闻语响目光平静，“只是不想随波逐流，所以哪怕是蚍蜉撼树也要勉力一试。”
乔月河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慕槐被日光刺得微微眯起眼，记得好些年前，闻语响替崔照林照顾着小慕槐，他说：
北辰之名，本就是为做指引星，
乔月河面上挂着笑，落叶掠过湖面，静悄悄地占据了第四张坐席，一时竟然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圆满。
*****
“别回头了。”崔照林在小门送慕槐走。
哪怕慕槐希望大张旗鼓地从北辰宗离去，想要天下皆知他和北辰从此恩断义绝，但崔照林只是选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清晨，在树木青翠的后山，目送他下了小路。
“再回头该走不动道了。”
一腔真情喂了崔照林，慕槐呵了一声，配合着他师父的好意，脚下稳稳踩在石阶上。
“江湖之上，只信自己……无论身在何处，我都是你师父。”
慕槐挥了挥手，最后隐匿于翠色中。
“都长大了。”来人笑着，看不出神情。
崔照林斜斜地瞥了一眼来人，目光沉下去，话里听不出喜怒：“那我该如何？回去吧。”
“他一走，谁当少宗主？”来人含笑，似乎真在关心。
“不是说好了小井？”崔照林皱着眉，身边又过来一个人，那人也皱着眉，二人都在等他开口。
“先空着也未必不可，井鹤宇倒是未必适合这个位子。”
*****
一条下山路，从晨光熹微走到日上三竿，身后青山沉默寡言，目送他的离开，好似他身后站着的那些可以依靠的长辈。
天玑门的大师兄，北辰宗的少宗主，来时满门瞩目，走时无人知晓。
北辰宗下还有个镇子，慕槐从山上绕过这个镇子，直接落在外头的官道上。
官道鲜有人行，慕槐只是驻足想了想，转眼就走进了树林里。
官道里没个遮挡的，还不如树林小路里来得舒心。
慕槐席地而坐，有些疲倦的伸展了手臂。
他实在记不太清上一世的这时发生了什么，若说当时有什么大事，好像只能想得起那个三年一届的群侠宴。
反正他当时是没去的，那群侠宴办了三天，他就在北辰里睡了三天。
这届群侠宴由余音坊承办，余音坊富裕的事也不是秘密了，当时应该到了大半个江湖，慕槐不需要这样的场所去证明自己在北辰宗里的地位，也不对余音坊摆出来的彩头有什么兴趣。
当年的懒惰苦了现在的他。
也不知那位雁栖门门主到底有没有去这次的群侠宴。
群侠宴并不是所有江湖人都参与，大约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位高如门主，岁数太大……一概不许上台比试，除非是有小辈相邀。
既然不能上台……赌一把，就赌碰不到那老贼。
慕槐把行囊囫囵一塞，反正如今都是无头苍蝇，查也不知道从何查起，先去群侠宴凑个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