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之道》宿舍好冷

7、第 7 章

　　权煜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看外面。

　　商济臣也探过头去，顺着权煜眼神望去，城北一楼拔地而起，高出旁边民舍数丈有余，朱甍碧瓦，画栋雕梁。商家虽也是高门大户，却也是比不上这钟鸣鼎食之家的。

　　“唔，那是谷王府盖的新楼，气派的很……说起来，谷王是你叔叔罢，你这次来还未曾去拜见。”

　　不等权煜回答，商济臣又道：“此时也是年关将近，不如过几日我领你去你叔叔家拜年，带些礼物，也不算失了礼数。”

　　权煜看了商济臣一会，难得莞尔道：“好，那小师叔过几日便带我去。”

　　马车行至悦来楼，商济臣把权煜当小孩子，自己下了车又提着权煜两腋把他抱下来。

　　权煜愣了愣，觉得有些不妥，被抱下时却又觉得商济臣双手有力，肩上狐裘柔软的很，又有皂角清香，也就顺势下来。

　　悦来楼极具烟火气，一楼大堂人来人往，极为嘈杂，有穿粗布短衣的，有穿长衫的，甚至少数有穿锦袍的，三教九流，俱围着中间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之人。

　　商济臣来惯了这种地儿，他心细如发，看权煜面色茫然，知道他贵为皇孙平时极少出王府，便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近。

　　“说书的，见过没？”

　　权煜摇头，好奇看向那嘴皮子上下翻飞的人。

　　商济臣心里暗笑，这时候权煜才显得像个小孩子，看来日后要多多领他出来。

　　“书接上回，”那人“啪”地一声收起折扇，“那官人把那些讨债的打发走了，寡妇程氏这才娇滴滴从那茅草屋走出来，伸手拽住官人老婆给绣的香囊穗，把官人往屋里扯，程氏的手啊，那不像手，就是个妖精……柔若无骨，肌肤吹弹可破……”

　　大堂里静谧的很，只有那人演讲，汉子们都安生耳朵听着，脑袋意淫。

　　商济臣越听越不对劲，怎得又官人寡妇去了？看那权煜还一个劲地侧耳，好奇地听着后续发展。

　　商济臣哭笑不得，两人的手从来时就一直没分开，他把权煜拽出悦来楼。

　　“小师叔，还未听完妖精怎么抓住，怎就出来了？”权煜不解。

　　商济臣忍俊不禁道：“那官人一会抓到妖精，就要打上床去了。”

　　小孩霎时红了脸，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边商济臣早已经笑不可仰。

　　“你还真是啥也不懂啊，煜哥儿。”商济臣捧腹。

　　权煜害臊，既不做声，手也跟着出汗，两人十指相扣，微微有些濡湿，他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商济臣攥住：“哎，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唔，我手出汗了。”权煜解释，有些难为情，抬眼看见商济臣带笑的眸子，不禁愣了愣，这人丹凤眼眯起，平时刀刃般的唇此时也温和起来。

　　“我不嫌你，小孩的汗不脏。”商济臣又笑了笑，“我出汗你也不能嫌我。”

　　权煜不知道怎么答，索性低头默不作声。

　　“怎么，皇孙嫌我？”商济臣弯腰把脸凑到权煜跟前，直视他的眼，逼问道。

　　“不嫌……”权煜别开，不欲和他对视。

　　商济臣嘿嘿直笑，觉得逗这小孩好玩的紧：“那就是乌鸦嫌猪黑，咱俩谁也别说谁。”

　　两人站在悦来楼门口，还能清楚听见里面汉子嬉笑怒骂，想必是那说书的又抛了什么包袱。

　　车夫见两人出来，到商三爷跟前复命，商济臣直接抛给他一块银子，交代道：“你在悦来楼喝壶茶，听听说书的便是，我和煜哥儿街上逛逛，待会回来。”

　　车夫接住银子，见有这等好事，忙谢了三爷。

　　商济臣领着权煜逛宣府，他从小在此地长大，可谓是轻车熟路。

　　街上小摊不少，商济臣也大多没吃过，不用问权煜，他定是见都没见过这些小老百姓买卖东西的。

　　一阵香味传来，此时接近晌午，两人都是饿了，便寻味走去小摊，见是买饼的，商济臣给了钱，要两个。

　　小贩是现做的，面是现揉的，每个饼上还有些许肉末，香气扑鼻，两人看得食指大动。接过纸包的饼，两人要吃，却见那小贩惊天动地打了喷嚏，拿手捏鼻子一擤，又把手上的污秽蹭在棉裤上，接着和面。

　　细看之下，那小贩裤腿上全是鼻涕嘎巴。

　　他俩具是一阵恶寒，顿时没了食欲，要是没看见，此时或许吃得正香。

　　商济臣把手上面饼扔了，又想帮权煜也扔了，却见一小孩捡起地上的面饼，弹弹上面的土，流着大鼻涕啃。

　　见此商济臣把那小孩叫过来，伸手把面饼递给他：“喂，这个也给你了。”

　　听见这话，那小孩野狗护食般把商济臣手里的面饼夺过来，恐怕商济臣变卦似的，揣怀里溜之大吉。

　　商济臣被那小孩抓了一下，怒道：“嘿你这小□□崽子，饿死鬼托生呐！”说着便要踹那小孩屁股。小孩一溜烟早跑远了，他踹了个空，只得作罢。

　　权煜看得好笑，嘴边一不小心泄露出来，商济臣看他笑话自己，扇了把权煜的屁股，道：“笑什么笑？刚刚那个……不算，师叔领你吃点别的去。”

　　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分开，商济臣又把权煜的手扯过来，攥在手心里。他比权煜大三四岁，他的手也比权煜大一圈。

　　商济臣拉着权煜的手往前走，拐了三四个巷子，又来到了一处热闹的大街。刚出巷子就能闻到一股甜腻腻的香气。商济臣往前走，权煜在后面跟着。其实商济臣的腿比权煜长不少，但权煜不费多大力气就能跟在他师叔身后。

　　直到走到一个糕点铺子里，商济臣才拉着权煜停下。

　　伙计看见商济臣便喊“三爷”，可见商济臣也是这个铺子的熟客了。

　　“三爷，要什么？跟往常一样？”

　　“嗯，对，今个领小孩来，要甜甜的。”商济臣说这话甚为好笑，他自己就是个小孩，小孩领着小孩，伙计看得直乐。

　　“好嘞，凤梨酥，桂花糕，豆沙糕各一份，给三爷包起来咯。”

　　权煜皱了皱眉，闻不惯糕点铺子里甜腻腻的味道，他挠了挠商济臣的手心：“师叔少来些吧，我吃不惯太甜的。”

　　“这怎么行，三爷都说要了，哪有少来些的道理，你这小子三棒子打不出个响屁，早点不说，买都买了，你得给我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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