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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商济臣这小院倒是别致,门上贴一告示:内有恶犬。

      权煜进来时还纳罕,这是什么?问过小厮才知,他家三爷在院里养着一条小哈巴狗,性格乖顺,名字却独特,叫......大臭——传说大臭放屁能把人臭个跟头。

      权煜心里发笑,这小师叔真是个溜猫逗狗的,那师哥商子仪更是个跟在商济臣后头的哈巴狗。

      商济臣一进院里,大臭就忙不迭奔向他,拿爪子扒拉他的腿,攀得长衫下摆一串泥污,跟串梅花似的,他半点不在意,抱起大臭就是一番亲昵,“好姑娘,是不是被那皇孙吓着了?不怕,他应该不咬狗......”

      ‘应该不咬狗’的皇孙恰好打开房门,迈进小院:“……”

      商济臣:“……”

      商子仪:“……”

      三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会,还是商子仪先开口:“师弟你好。”

      权煜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对他们点了点头,童音和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师父找我有事,恕我不能奉陪。”

      不等两人答话,权煜就迈出了院子。

      商济臣皱了皱眉,自己还没被这样无视过。

      商子仪更是直接咂声:“这权煜拽的二五八万,皇孙就了不起?”

      平时府里人都对这二位爷捧着敬着惯了,生怕惹了这两个混世魔王不痛快,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商济臣想了想,这小皇孙刚刚丧母,此番作为倒也情有可原,自己是长辈,还能容不得一个十岁小孩?

      “罢了罢了,饶了那小孩一次。”商济臣大人有大量地饶了权煜。

      而权煜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两人在商济臣屋里挨到午时,一小孩敲门进来了。

      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虎头虎脑,双颊白里透红,显得吉祥喜庆。

      “子善来了,到叔这里来。”商济臣把商子善抱到腿上,觉得这孩子比皇孙讨喜多了。

      “跟叔说说,先生今天说什么了?生气了没有?”商济臣刮了一下子善浑圆的脸蛋,嘴角带笑,不似翩翩佳公子,倒显得放浪形骸。

      一旁商子仪看着同胞弟弟,也如是问。

      商子善微赧,不直视叔叔的眼睛,看着商济臣的鼻尖说:“唔……先生今天发了通火,说叔叔你平日总纵着哥哥,不像个长辈……”

      先生说的过分百倍,商子善知道察言观色,不敢在叔叔面前说出来。

      商济臣也明了,知道先生定是动了真怒,不像小侄子说得简单。

      “叔叔知道了,子善去吃饭吧。”商济臣拍了拍子善的屁股,把孩子放下去。

      小孩眼珠子提溜一转,拍拍衣裳褶皱,笑嘻嘻和两人告别。

      “我爹定是和先生告状了。”商子仪悲叹。

      商济臣“嗯”了声,想着明日怎么对付老先生,先生少年习武,从不是文弱书生,说不定少不得一通暴揍。

      两人在屋里又叽叽咕咕地吃饭,讨论应对先生的办法,也没商量个所以然。于是不再纠结,干脆明日事,明日毕,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子仪吃完饭就走了,商济臣在院里擦他那大杆长枪的刀刃,准备下午去校场使,大臭见他来院里,绕着他的腿邀宠。

      大臭见主人不怎么搭理自己,便溜达到树底下,抬起后腿一脚。

      恰好这时商济臣听到门外有人,大约是权煜那小子,心生一计,直接打断大臭:“臭,过来!”

      可怜的大臭还没得到疏解,听到主人叫它,屁颠颠过去摇尾乞怜,商济臣抱起它。

      权煜推门进来,商济臣立刻热情道:“师侄回来了?住的怎么样?府里吃食如何?屋里冷不冷?要不要给你添些碳?”

      权煜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被他这一串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有点懵,漠然点头:“谢师叔,都很好,不必担心。”

      商济臣又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我们要多多增进感情。”商济臣怀里大臭憋得要死,一双豆豆眼焦急看着主人,商济臣和它对视一眼,续道:“这是我的一只小京巴,叫大臭,陪了我五年了,你也认识一下它吧。”说完就把大臭往他怀里一塞。

      权煜面上不悦,躲避不及,只得接了,看着大臭那双可怜兮兮的黑色眸子,倒……感觉这毛茸茸的小家伙是有些可爱。权煜不动声色摸了摸大臭肚子,却感觉一阵暖流从手上划过,接着是胸膛。

      大臭得到缓解,舒服地眯起了眼,舌头都吐出来。

      权煜把大臭丢在一边,低头一看,衣袍湿了一大块,俨然是积蓄已久。

      权煜愣住:“……”

      商济臣惊讶,故作生气佯装去踢大臭肚皮,“你个小畜生!快快走开!”然后去关心自家师侄道:“师侄快去换衣服吧,那小畜生可能第一次见你,有点害怕,就尿了……”

      没等商济臣说完,权煜惹了一身腥臊,黑着脸去换衣服了。

      商济臣糟蹋了权煜一身衣服,还恶心了他一把,春风得意,连先生生气那事都不放在心上了,赶忙提枪去了校场,怕权煜反应过来。

      翌日。

      商济臣还是没敢贪睡,到卯时就滚下床,顺带去隔壁拖着商子仪起来,去书房自习。

      商子仪哈欠连连,商济臣随手从地上团一团雪塞进子仪衣领。

      “嗷——”商子仪嗷嗷惨叫,想把那冰凉物事弄出来,却被商济臣按住。

      “还困不?”商济臣冷笑看着他。

      商子仪委屈巴巴,被凉得直想掉眼泪,见叔叔神色不妙,把眼泪憋回去,摇了摇头,“不困了。”

      两人到了书房邻座坐下,学生也陆陆续续都到了。

      未几先生进来,进门先看见人模狗样佯装读书的叔侄,冷哼一声:“竖子!今日敢来了?”

      不等两人开口,先生去讲台径直拿了那片铜色的黄竹戒尺。

      商济臣闭了闭眼,自知难逃一劫。

      商子仪汗流浃背,自觉命不久矣。

      秉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朴实理念,商济臣走到先生面前,跪下,褪下锦袍,露出少年光洁的脊梁。

      “我自知犯了错,先生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先生握了握手中的戒尺,道:“济臣,我知你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原应率先垂范,束己律人,你却屡屡纵容子侄......长此以往,商家儿郎岂不成膏粱庸蠹,我若不好生管教,如何对得起中山王!”

      “学生知错,请先生责罚。”

      权煜来时就听见那少年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就是竹尺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权煜看见那少年跪地直挺的背影,上身未着一物,衣袍都搭在大腿上,骨骼分明,肌肉隐在底下,权煜不由愣住。在他这一晃神下那少年肩下已经被打出了多道红印,颇为触目惊心。权煜往下看,就是少年深深的背沟,权煜面上一红,回了神,只觉疑惑,这瘦人背上有道这样的深沟?

      看来先生正在气头,权煜察言观色,束手立在隔间。

      直到商济臣被戒尺打的皮肤快要渗出血来,老先生终于住手。

      “望尔等见贤思齐,见不贤者自省。”先生对书房众人说,“济臣,修身在其正心,我今日打你是为你正心,你心中可有忿懥?”

      商济臣强忍着没‘嘶’出声来,“学生知道,心中未曾怨恨。”他的手微颤着拾起衣物,囫囵套上了。书房里的少年都被这个平日和蔼的老先生震慑住了,不敢多言,屋里只有商济臣窸窣的穿衣声。

      先生这才点头。

      “请先生也罚我罢。”商子仪走上前并商济臣跪下。

      先生没理他,转身拿了书本,留下商子仪尴尬无比,商济臣伸手招呼他一起回去。

      待商济臣坐下了,先生像刚看见权煜似的,给他安排座位——就在商济臣正后面。

      商济臣后背被衣料磨得生疼,忍不住发颤,让皇孙看见又觉丢脸,就要和权煜换位置,把自己书本放在身后的原属权煜的桌案,“你坐前面。”

      权煜面无表情点点头,不知是否记恨昨日商济臣所为。

      商子仪这小子一下学就扛起商济臣,踉跄了一下,撒丫子就跑,“叔......你疼不?”商济臣看着清瘦,但毕竟是常年习武的半大少年,要扛起来也不轻松。

      商济臣心想这不是废话?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先生老了,没那么大劲儿。”

      “还有,商子仪,放老子下来!像什么样子!”商济臣觉得颇为丢人,压低声音道。

      商子仪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他扛到商济臣那座小跨院。

      商济臣心里无语,老子伤的是背不是腿,不是不能走!

      商济臣从侄子身上挣脱下来,这才看清商子仪眼圈都红了,双颊上还有可疑的泪痕,臊白他侄子道:“哟,商子仪,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学会哭鼻子了?”

      商子仪自己揩了揩脸上的水渍,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在小叔面前丢脸,随即开始扒商济臣的衣服。

      “哎哎,别非礼啊。”商济臣制止了商子仪的流氓行径,自己把衣服脱了,又指使子仪拿金疮药,“在书房右边柜子里。“

      商子仪“哦”了声,随手拉开一层抽屉,问道:“在那一层呢叔?”

      红木抽屉里躺着一幅画,没压着镇纸,直接飘了出来,子仪定睛一看,破涕为笑,褐色宣纸上画着一个老头,与先生甚像,那小老头佝偻着腰,胡子老长,好像快要被须发绊倒。右上角还提名:大家商济臣。

      “三层,左手边,商子仪别乱翻!”

      商子仪拿了药膏又捻起那幅小画走到卧房。

      商济臣趴着,商子仪坐在床边帮他把药抹了,又暗自抹眼泪,商济臣看不下去,直接踹了他一脚:“你他娘的小……”商济臣想骂王八蛋,但想起自己是他叔,不能骂自己,瞬间熄了火,只得道:“出息点,不知道丢人。”

      “哦……”商子仪把画放在商济臣眼前,“叔,你……”

      不等他说完,商济臣又踹了他一脚,“让你别乱翻,撂回去。”

      商子仪又“哦”一声,竟直接拿那幅画跑了。

      商济臣懒得管他,由他去了。

      听说商济臣被先生‘就地正法’,他大嫂心疼的不得了,直接下令让他这几天都待屋里,好生养着。

      商济臣哪想再让先生抓住他错处,上好药蒙头在被窝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拍拍屁股上课去了。

      少年人体魄,多吃两碗饭,隔夜伤口便好了七八分。

      商济臣不到卯时正刻便起身,背上还隐隐发痛。待穿戴齐整,草草吃了两口饭,商济臣便要去上课,刚迈出院子就想起来昨天自己刚添了个师侄,索性就想叫权煜一同。

      商济臣敲了半晌门,也不见权煜出来,随口说了句“失礼”就推门而入,结果发现权煜屋里压根没人,被褥也整齐归置在床头,想是早就上课去了。

      商济臣心中诧异:这小子竟是个勤奋的?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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