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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债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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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琮心下一惊,又看到轮廓那样明显,只好闷声认下了这话。
女人听到她的回答,沉思片刻,问:“如此,我便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又是给她涂药,又是用马车捎了她一程,这忙她怎能不帮?温琮温顺地说:“您只管说,只要您别嫌弃我这小村子就好。”
女人走到马车边,指着车前的白马,无奈道:“我这匹马不争气,临走之前染了风寒,平时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它要走上半小时。我一会还有急事,车上有件重物耽搁我们赶路,但它非常珍贵,丢下去又暴殄天物,实在令人发愁。”
接着她双手抱臂,盯着温琮。
“不如,你先替我收着。”
“当然没问题,您将那重物给我。我一定替您好生保管,不会损伤它一丝一毫。”
女人满意地笑了笑,唤了那与她相同气质的姑娘拿下一个匣子,叫过了温琮。
匣子一开,一堆白花花的银两摆在温琮面前,比虎族的经费还要多。
“这便是我的重物,还望姑娘替我好生看管。”
“这…”温琮目瞪口呆。
她激动地看着那银两,又想起先前就有元灵人借此来污蔑异灵人偷盗钱财,惶恐不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冤枉你的。”女人见她愁眉苦脸,旁若无人般思索着什么,便缓缓开口:“我晓得你在顾虑什么,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写一份凭证。签字画押,这便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她比温琮稍矮了一些,微微抬着头对她说。
听到凭证二字,温琮十分惊喜。
按照目前的情况,有一份凭证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但若是要签字画押,不如正好趁此机会向那人提出借钱的想法,这样便又能筹齐经费,又能避免被污蔑的情况出现。
“姑娘善良又细心,知道为我们这些人着想,在下十分感激。不过谈到凭证……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
“自锻刀坊迁移至异种人族群后,经营运作都需要十城府的拨款,若经费不到,坊间便难以开工,族人们也就没钱赚。但我族经费已被拖了半年之久,现下处境艰难,需要一笔钱救救急。所以我想斗胆问一问姑娘,能否将这些银子借与我们一用,有朝一日待我攒够了钱,一定亲自送到您府上,原数奉还。”温琮低着头,对着女人毕恭毕敬道。
“这样的话,也不用劳烦您立其他的凭证了,只打一张欠条足矣。”
………
“可以。”
女人闻声浅笑,又立刻把嘴角的笑意收了回去。
她嘱咐身旁人拿了纸笔过来,递给温琮。
温琮赶忙接过,然后快速在纸上书写起来,将借款的原因款数等一并写清楚,等到要写名字时,她犯了难。
若对方知道了她是温琮,还会借给她钱吗?会不会像别人一样嘲讽她?
好不容易拿到的钱,若因为她又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她岂不是罪人一个了。
是以她顿了顿,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只写下了虎族二字,而后看着另一边的空白,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并不知晓这位恩人的名姓,遂抬起头轻声询问。
“我姓韩,只写一个‘韩’字即可。”
温琮点头应下,认认真真写下了一个“韩”字,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纸上重重按下了一个手印。
“姑娘,给。”
她双手递交给女人,诚恳地说:“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按规矩,我们理应请您上山做客、好生招待才是。不知姑娘现下可还有时间,不如先到我们虎族喝口热茶歇一歇,等休息好了再去赶路。”
女人随意地将欠条折起来攥在手里,发现温琮哈着腰迟迟不起,眼中闪过一丝垂怜。
温琮不知为何前方突然安静下来,久久没有回应,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便想着抬头去看,抬眼就瞧见女人已凑到自己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地令温琮心里发慌。
“还疼吗?”女人问她。
这人,对自己也太好了些。温琮无所适从,赶紧摇头说不疼了,说她给的药很有效果,现下已经好多了。
哪知女人怏怏地垂下头,仿佛在努力咽下某种不悦的情绪,眼睛也红了些许。
“药须得按时涂抹,每日三次,别忘了。”女人柔声说,“今日不凑巧,我等就不多叨扰了,到时若有机会再来做客,还请姑娘好生照顾我们。”
“这是一定,您的大恩大德我族定会铭记于心的。”
见恩人即将离去,温琮想起自己还不晓得恩人住在哪里,又叫住她们。
“不知恩人家住何处?烦请您告诉我,到时我好登门拜访。”
女子微微一笑与她道别,走上马车,毫不在意地说:“不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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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温琮咬着牙,将匣子扛在肩上,踉踉跄跄地往前挪,走得十分艰难。
“还真是够重。”她小声嘀咕,脑海里还回想着刚刚那位恩人,心中受宠若惊,总有一种双脚离地、飘飘悠悠的不真实感。
才刚刚踏进山门,她便使劲摇了好几回头,拍了好几回脑门,剁了好几次脚,好让自己保持清醒,莫要激动得晕了过去。
很快,三个念头使她稳定下来。
第一,虽然这位恩人很是善解人意,大方地给她解了难,叫她莫要放在心上,但她深知这都是客套话,就算不是客套话,她也不该把这笔债一直拖下去,就虎族目前的财务情况来看,找到一个攒钱的方法是十分重要的任务。
她摸了摸背上的银两,盘算起来。
十几天后她要去焕亭界,虽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但她可以自由出入焕亭城,寻些事情做,肯定是可以的。况且焕亭界的报酬比其余地方都要高上许多,加上自己也不用赁居、付一些额外的钱,这样攒起钱来肯定会更容易。
竹子太远不能带,糍粑也是。篪应该可以带着,也不知那大都市的元灵人都有何种喜好,可能有人爱听她这曲儿也说不定呢。
铁匠也好,搬工也好,吹篪也好,反正只要不是坏事,都能做做。
至于第二个念头,便是希望这被打伤的腿能快些好起来,好让她拿起手中刀刃击败众人。
那些人说得对,虎族如今确实是一落千丈,但不配戴银耳环的是她,而不是其他族人。几十年来,族人们没有一个不协心同力的,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要虎族能越来越好,因此银耳环戴在他们耳朵上,可谓是当之无愧,苦尽甘来。
族人皆如此,自己作为族长,更是要争口气。这次去焕亭界,务必要将榜首拿下,重振虎族的威名。
想到此,她陡然发现自己刚刚走的这几步已经没那么踉跄了,尽管还是不太利索,但她能明显感到疼痛的进一步减退。虽已过多时,但依她多年习武的经验,恢复得如此快速,实在太不寻常。
“奇怪。”
思来想去也不知何故,她也就不再想了,脑子里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为什么恩人会说她们还会再见面?难不成她被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