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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Chapter 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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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二月进入三月,阴风裹挟着黑湖咸腥的水汽,在城堡回廊织出蛛网般的雨帘。
魔药课教室终日飘着白鲜与坏血草发酵的潮气,斯拉格霍恩的袍子掠过操作台时,龙鳞研钵里未干的椒薄荷突然迸出青烟——这已是本周第三起因湿度失控且学生经验不足引发的药性变异。
图书馆的防潮咒被皮皮鬼篡改成降雨咒,平斯夫人挥舞鸡毛掸追打捣蛋鬼时,《高级变形术》的书页正自动烘干成卷曲的羊皮卷。
艾弗里倚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银绿琉璃窗边,用蛇纹匕首将发霉的甘草根雕成迷你火/弩/箭。
每当救世主满身泥泞,拖着汗湿的院队队服疲惫地穿过门厅,窗棂上的冰晶藤蔓就会"恰好"垂下一条烘干咒。
赫敏发明了会自主吸水的羽毛笔,罗恩却总被突然膨胀的羊皮纸困住脑袋。
礼堂天花板的魔法乌云被狂风撕成絮状,家养小精灵们追着乱飞的糖浆馅饼四处救火。
当哈利第无数次被骤雨堵在魁地奇球场,艾弗里总在扫帚间"偶遇"浑身滴水的格兰芬多找球手,手帕上恒温咒残留的魔药香,与少年湿发间蒸腾的热气在霉味中交织成隐秘的悸动。
三月一日这天,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又迎来了霍格莫德日。
艾弗里本打算和哈利两人单独待一天。
可不幸的是,这天还是罗恩的十八岁生日。
这就代表着,艾弗里若想在这天和哈利待上一会儿,那旁边就必定有寿星。
“赫敏和罗恩还没和好,我得陪罗恩过生日。”
这是救世主的原话。
艾弗里:“……”
三月冷雨将佐科笑话店的招牌冲刷成流动的琥珀色,弗雷德与乔治新挂上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霍格莫德分店"招牌正朝路人喷吐粉红泡泡。
艾弗里修长的手指拂过货架上会咬人的伸缩耳,银绿袖扣与玻璃罐里扭动的毛毛虫糖果泛着相似的冷光。
“这夸张的装潢,”布雷斯从货架上拿下一个爱心形状的双面镜,映出的人影都是打扮后的漂亮模样,“格兰芬多。”
艾弗里嫌弃地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打破了店内还算和谐的吵闹,客人们转过身看去,是罗恩攥着金丝雀饼干形状的巧克力坩埚冲进店门。
"她就在飞路粉货架后面!"罗恩脖颈涨得通红,胳膊像巨乌贼触手般勒住哈利,"我闻到她的铃兰香水味了!"
沾着雨水的姜黄头发扫过救世主鼻尖,压得哈利不得不微微弯腰。
店里的人很多,大家就这样看着罗恩拽着哈利往万尼的方向走去,可那里根本不是罗米达·万尼,而是她的室友。
“不是她!”罗恩大叫一声,“你不是说她在这吗?”
“她在楼上。”哈利说,看了眼一直在看戏的艾弗里,示意他跟过来。
艾弗里和布雷斯说了声,携着笑意去往楼上的休息区。
“小罗尼怎么了?”一起跟上来的弗雷德问,看上去完全不担心他这个弟弟。
“他吃了下了迷情剂的巧克力,”哈利尽量轻声说,“那原本是给我的。”说罢下意识看了一旁眼神忽然冷冽的艾弗里。
罗恩踮着脚尖,企图越过面前挡住视线的弗雷德往房间里看。
“艾弗里,你能给他配点解药吗?”哈利问。
“我以为你会亲自给他弄解药呢,”艾弗里挑眉,打趣道:“你不是魔药专家吗,乖宝宝哈利?”
“……额,”哈利有点分神,也来不及计较艾弗里话语里的揶揄,因为罗恩正用胳膊肘在捅他的肋骨,想要往里面挤,“等我配出解药,罗恩可能已经做出了什么严重的——”
“我看不到她,哈利——他们把她藏起来了吗?”罗恩帮忙似的恰好在这时哀呼起来。
乔治从一堆堆得很高的纸箱后探出头,魔杖尖迸出检测咒的金光:"梅林啊,这是本世纪最棒的生日礼物创意!"他打了个响指,自动羽毛笔开始速记《迷情剂事故应对指南》。
“巧克力是什么时候送的?”艾弗里没忍住笑,轻咳一声,“你知道,迷情剂放的时间越长药劲会越强。”
“怪不得。”哈利费力地压制罗恩的多动症,他现在简直是在跟罗恩搏斗,“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近乎哀求地看向艾弗里说道。
看着哈利的眼睛,艾弗里实在说不出拒接的话,“好吧。”话落,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剂。
自从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生意越发火热,不少霍格沃茨的学生都购买了迷情剂相关产品,艾弗里就习惯性在身上带一瓶解药备着。
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哈利还没来得及接过药剂,罗恩就大力冲了进去,被一个带穗的脚凳绊了一下,赶紧抱住哈利的脖子才恢复了平衡。他小声说:“她没看见,没看见吧?”
“她还没来呢。”哈利说。
“那就好,”罗恩热切地说,“我看上去怎么样?”
“非常英俊,”弗雷德被罗恩这副蠢样逗得笑弯了眼。
艾弗里:“……”
蠢蛋,还在意上形象了。
哈利将艾弗里递来的解药给罗恩,“把它喝了,这是滋补神经的,能让你在她来时保持镇静。”
“太棒了。”罗恩迫不及待地说,咕嘟一声喝下了解药。
每个人都观察着他。
有那么一刻,罗恩笑嘻嘻地望着他们,然后,他的笑容很慢很慢地消失了,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恢复正常了?”哈利笑着问。
双胞胎突然启动最新研发的"痴情克星"装置,一桶清醒剂从天花板兜头浇下。
"生日快乐,小罗尼!"弗雷德的声音从会跳舞的巫师帽里传出,"这可是用你五岁那年打碎的香水瓶调的味!"
罗恩在药剂刺激下剧烈咳嗽,混乱中拍掉了乔治拿在手里的爱心双面镜,镜子摔进粪弹筐,引发的粉色烟雾中传来双胞胎放肆的大笑。
罗恩跌坐到旁边的扶手椅上,像霜打了一般。
“他现在需要这个!”弗雷德不知从哪弄出来好几杯黄油啤酒和蜂蜜酒,“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小罗尼顺利通过爱情的考验。”
“生日快乐,小罗尼!”乔治举杯,在半空中与弗雷德的碰了碰。
可罗恩似乎没听到祝酒,已经把酒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蠢货。”
一声带着淡淡笑意的嘲讽,艾弗里拿起一杯蜂蜜酒抿了一小口。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双面镜里映出罗恩瘫在扶手椅上的惨白面容。
……
罗恩无疑是过了个十八年来最印象深刻的生日,些许糟糕。
当晚,实在说服不了斯拉格霍恩的哈利喝了半瓶艾弗里得到的福灵剂,终于被梅林眷顾得到了关于斯拉格霍恩解答伏地魔对魂器疑惑的记忆。
“七个……”
伏地魔将灵魂分成了七份。
艾弗里呢喃着,指尖摩挲笔尖的羽毛,“伏地魔自己身体里留有一份灵魂的话,那最后一个……”抬眼看向坐在摇曳烛火前赶作业的哈利,“应该就是那条蛇。”
哈利狠狠点头,“邓布利多教授也是这么说的。”
火光投射的阴影里,渡鸦羽毛笔悬停在羊皮纸上,墨汁滴落在羊皮纸上洇出小小的黑洞。
*
新的一周,连绵几日的阴雨停了。
清晨的霍格沃茨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大礼堂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当猫头鹰群撞破晨雾俯冲而下时,《预言家日报》头版那张会动的照片让西奥多的南瓜汁杯倾倒在麦片上——
成群的摄魂怪如腐烂的裹尸布飘过麻瓜游乐场旋转木马,狼人森白的獠牙在月光下撕扯着魔法部警示牌。
最显眼的,则是报纸上食死徒手臂上显眼可怖的食死徒标记。
>**黑魔标记再现!摄魂怪大规模暴动!**
>本报特约记者丽塔·斯基特报道:昨夜十一点,约克郡麻瓜社区遭遇近三十年来最严重的黑暗生物袭击。魔法法律执行司证实已有十二名麻瓜遭受"灵魂永久性损伤"(即"摄魂怪之吻")。更令人忧心的是,现场遗留的狼爪印与翻倒的狼毒药剂瓶,似乎印证了某些关于"某些族群"倒向黑魔王的传言......(转第四版《狼人登记法案为何形同虚设?》)
“某些族群,”布雷斯用叉子戳着报纸上狼人模糊的侧影,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这只甲虫真是一如既往地含沙射影啊。”
德拉科把被南瓜汁打湿的报纸推远一些,顺手递了几张纸巾给面色略显苍白的西奥多。
艾弗里用魔杖挑开穆加贝送来的信封上的火漆封印,希伦家族徽在羊皮纸上灼烧出嘶嘶作响的洞眼:
“艾弗里——
芬里尔·格雷伯克现在统领所有狼群,那杂种在纽蒙迦德废墟向食死徒立了血誓。和摄魂怪一样,他们都投靠了伏地魔。魔法部那些蠢货还在忙着给狼人发"无害宠物证书"!近期别用双面镜,老宅附近总有嗅到血腥味的苍蝇。
还有,替我踹飞德拉科的青苹果——听说他嘲笑莱姆斯是"毛茸茸的传染病"?
保护好自己
西里斯”
羊皮纸在艾弗里掌心蜷缩成灰烬。
布雷斯用装满冰镇果汁的杯子压在报纸上,冷凝水蜿蜒过狼人撕咬麻瓜汽车的惊悚照片。
"你父亲的字迹比巨怪还狂放。"他弹了弹信纸上焦黑的洞眼。
"当然。"艾弗里慢条斯理地切着熏鲑鱼,"狼毒药剂价格上周涨了十倍,魔法部却把圣芒戈的狼人专科诊室改成了美容魔咒研发部。"银叉尖突然刺穿报纸上现任魔法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微笑的照片,"当权者总爱给棺材镶金边。"
摄魂怪投靠伏地魔,这意味着阿兹卡班开启了一场属于罪犯们的狂欢。
报道里没有提到,但艾弗里猜想,一定有不少食死徒趁乱逃了出来,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安心吃南瓜派的小少爷。
……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马尔福先生。
*
下午的魔咒课,弗立维教授要求同学们把醋变成酒。
艾弗里成功且快速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他的烧瓶里盛满了深红色的液体。西奥多也紧随其后将醋变成了酒,而布雷斯和德拉科的瓶里还是浑浊的棕黄色。
四人一直在聊天,尤其是德拉科和布雷斯,心思全然不在课上。
眼见教授晃晃悠悠朝他们这边走来,两人慌忙中一起举起魔杖,竭力聚精会神,将魔杖指向各自的烧瓶。
"砰!"
德拉科的醋变成了冰,布雷斯的烧瓶炸了。
“好……家庭作业……”弗立维教授说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择着帽顶上的玻璃片,“练习。”
烧瓶爆炸时碎片弹倒了艾弗里面前已经变成酒的烧瓶,深红色的液体如鲜血喷溅在他定制的银灰缎面领带上。
待弗立维去往其他同学桌边后,肇事者扎比尼先生才优雅地挥动魔杖清理残渣,仿佛只是失手打翻了胡椒粉罐。
"正好,你又能换一条领带了。"他贱笑道。
艾弗里:“……”
要他说,弗立维教授的的确确算得上是脾气很好的老师了。
……
魔药课教室的坩埚腾起青绿色的烟雾,艾弗里修长的手指捏着蛇信草,精准地掐下三片最鲜嫩的叶子。他眼角余光瞥见格兰芬多那边正手忙脚乱搅拌药剂的哈利,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哈利搅动月长石粉末的铜勺突然被无形力量推歪,银灰色粉尘瀑布般泻入坩埚,药液瞬间褪成病态的灰白。
“你知道自己像在熬制迷情剂吗?”德拉科用银刀尖在半空中挑起艾弗里未收的笑意,铂金发梢沾着颠茄汁液,在烛光下像淬毒的蛛丝,“你这样很吓人你知道吗?”
“嗯?”注意力被吸引,艾弗里抬眸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德拉科。
“不是吓人,”布雷斯随意切开的毛虫在瓷盘里扭成诡异的问号,咧嘴笑着纠正德拉科的用词,“准确的说,是恶心。”
艾弗里翻了个白眼,假笑一瞬。
“你面对那个拉文克劳时,也是这样。”西奥多语气平淡地将自己的坩埚挪远半寸,仿佛那扭动得不成形的毛虫会自己跳进坩埚污染药剂。
布雷斯笑出声:“我以为,你应该习惯了,但艾弗不一样啊。”
德拉科深以为然,“他露出这种笑容,我总觉得有什么人要完蛋了。”说完他还假模假样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艾弗里:“……”
“他上次这么笑的时候,”布雷斯故意提高音量让胳膊几个格兰芬多听见,“是韦斯莱误食了掺狐媚子蛋的巧克力蛙。”
隔壁听得一清二楚的罗恩手里握着的羽毛笔“啪”地折断在掌心。
“也许,你们也该早点习惯。”艾弗里说。
深棕色的头发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精致的面容带着希伦与布莱克结合下特有的优雅,却在话语里藏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小心点,德拉科。”布雷斯漫不经心地用魔杖敲了敲邻座少年颤抖的手腕,“你的毒触手快掉进我的增智剂里了。”
德拉科蹙眉,“你以为是什么导致我手抖?”
布雷斯瞥了始作俑者艾弗里一眼,淡笑不语。
邻桌的小狮子们混乱地各自调配自己的魔药,还不忘聊魁地奇相关的事情。
斯拉格霍恩是个斯莱特林,只要是他看得上的人,对方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原则,他几乎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即使哈利他们几人会时不时发出笑声,教授也都没说什么。
德拉科倚在座位上,铂金头发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听着隔壁桌的讨论,轻嗤一声,眼神里满是傲慢与不屑。
“蠢货。”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那几个格兰芬多都听见。
罗恩气愤地一拍桌子,被哈利和赫敏眼疾手快按住了。
“……你没事总挑衅他们做什么。”艾弗里觉得无奈又好笑。
德拉科表面上是在挑衅,其实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格兰芬多队的确赢了……
很多次。
斯拉格霍恩的紫绒斗篷拂过哈利的桌沿。“颜色太浅了,哈利,”他略带遗憾道,下一秒又认为这没什么,“不过能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或许是把月长石磨得不够细,还是蛇信草放多了?”
哈利心头一紧,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是月长石的问题,教授。我马上调整。”
艾弗里余光瞥见德拉科在抿嘴偷笑,知道这是德拉科故意用魔杖干扰了哈利的称量。
六年级又如何,德拉科依旧对看救世主的笑话这件事执着。
“幼稚鬼。”布雷斯轻笑。
隔着雾气,艾弗里含笑的视线与哈利的撞在一起。
摇曳的烛光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染成蜜金色,他对着哈利的方向无声翕动嘴唇——笨蛋。
哈利愣神一瞬,随即视线微挪,恼怒地瞪向德拉科。
好吧,看来少爷的小计谋并不高明,一下就被救世主看穿了。
……
晚上,哈利和艾弗里漫步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月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听说斯莱特林在秘密训练新的魁地奇战术。”哈利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艾弗里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需要给你配一瓶提神剂,让你的脑袋清醒一点吗?”他伸手拍了拍哈利的脑袋,嘴角上扬,“格兰芬多院队队长亲自来打探敌情?”
暮色将七楼走廊盔甲染成流淌的青铜,哈利突然拽住艾弗里袖口的银扣,“那你会告诉我吗?”他指尖残留的月长石粉末在银扣上闪着微光。
艾弗里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按在冰凉石墙上,龙血墨水的气息裹住两人,“你的脑子,记得住吗?”
他另一只手突然从哈利长袍口袋里抽出张羊皮纸——上面画满了魁地奇战术符号。
“速记羽毛笔的杰作。”哈利耳尖泛红地夺回图纸。
艾弗里魔杖轻点,羊皮纸上斯莱特林的银蛇标志突然吞噬了格兰芬多狮子,“可是——”
他突然带着哈利挪向转角的铠甲,皮皮鬼抓着粪弹掠过他们头顶,腐烂的卷心菜叶飘落在哈利脚边。
“好险。”哈利懵懵地抬头看他。
艾弗里微微抬头去看怪笑着飘远的皮皮鬼,呼吸间带出的热气擦过哈利额头。
西塔楼传来宵禁的钟声,费尔奇的油灯在楼下走廊晃出昏黄光斑。
“所以,”哈利碧绿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少年,“可是什么?”
艾弗里抬脚踩住羊皮纸边缘,俯身时银绿领带垂落在哈利肩头,“可是……”呼吸间清冽的草药香混着羊皮纸的霉味,“我受不了德拉科的吵闹。”
“……”哈利突然扯住艾弗里的领带迫使他低头,少年温热的吐息染红了斯莱特林苍白的耳廓。
“这种时候,非要提马尔福那家伙吗。”
语气听上去很是无语。
石门上画像里的胖夫人发出吃吃的窃笑。
艾弗里捏着领带从哈利指间抽离,转身时墨绿袍角扫过对方小腿。
“回去吧,晚安。”
“晚安。”
*
四月的第一个周六,学生们哄闹着聚集在大礼堂,今天是六年级学生上的第九节幻影显形课程。
学习成效还算显著,但只是小部分。
所以,礼堂依旧混乱如初。
失败的“啵噗”声和物体落地的闷响此起彼伏,伴随着阵阵短促的银白色烟雾和学生们懊恼或惊恐的尖叫。
“我的耳朵!梅林啊!我把我的耳环变没了!”一个拉文克劳女生带着哭腔尖叫。
“嘿!谁看到我的鞋了?它刚才还在这儿!”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在原地单脚跳着,一脸茫然地低头寻找。
“噗——”一声闷响伴随着一股浓烟,克拉布整个人消失,下一秒,他笨重的身体狼狈地摔在几英尺外,啃了一嘴灰尘,而他的龙皮靴子还留在原地。
“白痴!”德拉科嫌恶地避开克拉布扬起的灰尘,他精致的发型已经被自己多次尝试失败急出的汗水打湿,几缕淡金色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角。他气急败坏地对着又一次失败的标记点挥动魔杖,结果只是把袍子下摆撕开了一道口子。他低咒一声,目光扫过地上不知道谁失败时留下的一颗小小的珍珠耳环,泄愤似地用他那擦得锃亮的龙皮靴尖,狠狠地将那点微光碾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西奥多的动作稍显迟缓,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不怎么适应幻影移形带来的空间错位感和眩晕。他刚刚成功出现在环形标记的边缘,但身形明显晃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弯下腰,从冰冷的石地板上捡起自己瞬移时不小心遗落的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院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艾弗里倚在滴水兽造型的廊柱旁,无声抚摸着胸前印着希伦家徽的老旧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失败烟雾和慌乱的人群,落在了礼堂另一侧。
那里,哈利正对着地上的环形标记,脸色憋得通红,倔强的后颈在潮湿空气里蒸腾着薄汗,格兰芬多红金相间的院袍下摆沾满幻影失败的银色磷粉。他第三次集中意念,身体猛地扭曲旋转——
“噗!”
一声格外响亮的失败音效。
哈利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大约半秒,然后伴随着一阵更浓的银烟,他重新出现在原地,位置几乎没变。但他袍子的左袖,从肘部以下,齐刷刷地消失了。断口处异常平滑,布料像是被最锋利的剪刀瞬间剪断。那半截格兰芬多红金相间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飘落在环形标记的中心。
“噗嗤……”德拉科毫不掩饰的嗤笑声立刻从斯莱特林的方向传来,在克拉布和高尔又一次失败引发的浓烟中显得格外刺耳。
"波特先生或许该先学会完整地移动鞋带。"斯内普滑过时黑袍翻涌如毒雾,魔杖轻挥间将哈利遗落的袖管钉上墙壁示众,“免得下次,霍格沃茨特快上多出一只无主的袜子。”
哈利翡翠绿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瞪视着斯内普那张满是讥诮的蜡黄面孔,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捏得发白。
六年了,救世主还是没有学会在斯内普惯常的嘲讽面前控制情绪。
就在这时,格兰芬多的方向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和掌声。
赫敏的身影出现在环形标记中央,虽然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她确实完整地从几英尺外移动了过来。她拍着胸口,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掌声未歇,尖叫声响起。
在苏珊·伯恩斯瞬移时落在原地的左腿引发的尖叫声中,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哈利身后侧,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汗湿的鬓角,带着一丝熟悉清冽的草药气息,瞬间冲淡了斯内普带来的阴冷。
“笨狮子。”艾弗里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哈利能听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无奈的促狭。
“你……!”哈利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身,鼻尖险些撞上对方墨绿校袍领口那用银线精细刺绣的蛇形纹章。他忽然发现艾弗里幻影移形时从不带起气流,就像蛇类滑过晨露未晞的草丛。
“希伦先生!”泰克罗斯尖细的嗓音带着发现珍宝般的惊喜,猛地在嘈杂的礼堂炸响,“标准的动作!完美的显形!斯莱特林加十分!大家注意看!”他激动地指向艾弗里落地的位置——精准地踩在环形标记的中心线上,袍角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摆动。
教师席上,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扫过艾弗里和哈利,那目光里,有一丝了然的狡黠,一丝难以捉摸的考量,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悲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最细微涟漪。
艾弗里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目光越过哈利的肩膀,落在他身后某个位置。
下一秒,艾弗里的身影再次模糊、旋转,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然后,极其精准地显形在哈利身侧——距离哈利原来站立的位置仅仅偏移了三英寸。
他出现得如此突兀又自然,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干冽草药香气的风,刚好掀乱了哈利本就凌乱不羁的黑发刘海。
“目标。”艾弗里薄唇微动,吐出第一个词,同时指尖状似无意地、极快地擦过哈利握紧魔杖的手背。
哈利的手背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松了松。
"决心。"艾弗里抽走对方掌心的魔杖,杖尖在空气中迸出幽蓝火花。
"从容。"最后这个词化作耳语消散时,艾弗里将哈利的魔杖塞回他有些僵硬的手中,侧身给哈利让了个位置。
哈利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杖身残留的、属于艾弗里的微凉体温。
目标(那个该死的标记中心)!决心(他一定要成功!)!从容(……他努力不去想斯内普的嘲讽和德拉科的嗤笑)!
没有刺耳的爆响,没有弥漫的银烟。
仿佛只是一帧画面被轻轻跳过。
哈利的身影在原地瞬间消失。
罗恩倒抽冷气的声音中,救世主突然精准出现在环形标记中央,这次连斗篷扣子都完好无损。
成功了!
死寂。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格兰芬多的方向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掌声!西莫·斐尼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迪安·托马斯用力地鼓掌。赫敏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罗恩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随即也咧开嘴用力鼓掌。
哈利站在环形标记中心,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地面,听着耳边热烈的掌声,还有些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完好无损!他抬起头,绿眼睛带着一丝初尝成功的、亮晶晶的小得意,越过欢呼的人群,下意识地望向刚才艾弗里站立的位置。
布雷斯不知何时已经踱到了艾弗里身旁,他抱着手臂,看着环形标记中央那个沐浴在掌声中、眉梢眼角都飞扬着少年意气的人,又瞥了一眼身旁好友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玩味笑容。
“啧啧,”他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艾弗里听见,“爱情的力量?”
“看样子,”艾弗里收回放在哈利身上的目光,转向布雷斯,灰蓝色的眼瞳里没什么温度,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你的‘爱情’……似乎没给你带来半点力量。”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布雷斯那干干净净、一步未移的脚下,“这么短短几步,扎比尼先生都得靠走的。”
布雷斯脸上无所谓地耸耸肩,摊开手:“是啊,”他拖长了调子,“没办法,魅力太大,负担太重,走不动路啊。”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引得旁边几个斯莱特林女生捂嘴偷笑。
课程剩下的几分钟里,不少学生已经停止了尝试幻影移形。失败的声音稀稀拉拉,更多是放弃的叹息和等待结束的不耐。
温暖的阳光从窗棂缝隙间斜漏进礼堂,泰克罗斯高声宣告这堂课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