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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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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于承星勉强可以翻身,但坙邪按住他不许动。
两片温热的肌肤熨帖在一起,头发纠缠不清,带出一丝一缕的缠绵。
前两日骨头又酥又麻,对外界的感知十分迟钝,这日忽然来了感觉,直觉后背滚烫,似淋了热油。
蠕动着身子想要逃开,坙邪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你这是上赶着去死?”
“那,那人家害羞嘛。”跟个男人坦诚相见,肌肤相亲,感到不适也是正常的,于承星想了想。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
刚准备翻身就被定住。
只听坙邪说:“你要是敢转过身,我就不给你疗伤,让你自生自灭。”
闻言,于承星不敢动了,这毒有多折磨人他已经尝了个爽。
余毒还在骨缝里来回刮擦,像是刮鱼鳞的刀,一遍遍,一次次,来来回回,搓成了碎屑。
风一处渗到大大小小的鼓泡中,填满之后,痛地生不如死。
于承星一个劲往坙邪怀里钻,骨头漏风的感觉实在太疼了,只有身后这个温暖的怀抱才是唯一港湾。
“知道厉害了?”坙邪问。
“知道了。”于承星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里面都是水汽,边说还边颤抖。
身后的坙邪似无可奈何,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于承星的腰,彻底将人笼罩在怀里。
“再过两个时辰就好了。”坙邪安慰地说。
“魔尊大人你要怎么样才能也爱上我?”外界传魔尊凶残,可这段时间看来,魔尊很温柔,于承星觉得很温暖。
“那你爱上我了吗?”坙邪问。
于承星不知道怎么回答,身体贪恋温暖,往后缩了缩,坙邪竟敞开了怀抱,任由他折腾。
窗外暮色沉沉,海天一线,最后的柔光被黑夜包裹起来,霎时,日落月未出,天地昏暗,茫然失措,令人惶恐不安。
“魔尊大人。”于承星一个转身,捉住坙邪的腰:“我害怕。”
“你怎么不说打雷你也害怕?”坙邪嗤笑一声。
“生病了格外脆弱,其实打雷也是害怕的。”脸贴在坙邪的胸膛上,格外安心,于承星笑盈盈抬头。
瞥见坙邪脸色黑气萦绕,不由担心起来:“魔尊大人把毒引到自己身上,可会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坙邪说。
“可是我就是担心嘛。”身体一动,交织在一起的湿濡发丝,拧得更死了。
于承星笑着捞起两人的头发:“魔尊大人这像不像人间的结发夫妻。”
原本以为又要挨骂,只觉脸颊一热,坙邪抚摸着他的脸,抬头又撞入一汪幽泉。
月光从海面缓缓升起,白霜似的,映照在两人脸上,应是冰凉如水,却火辣辣的烧。
于承星抓住机会,轻启朱唇,朝着上方凑过去。
忽然,头被按住,还往被子里塞。
“成天想这些事,你的脑子该洗洗了。”坙邪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出来。
“爱上你,我很痛,痛在不能分分秒秒拥有你。”于承星顽强抵抗,发誓要把土味情话发扬光大。
“我就不该给你解毒,你就可以天天痛了。”坙邪手上松了力道。
于承星抬起头,直截了当地说:“是魔尊大人太撩人了,都是魔尊大人不好。”
越想越不甘心,他扑腾过去,抱住坙邪的腰,却扑了个空,从被子里翻出来,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身旁的凤凰翎羽还留着余温,于承星气呼呼爬过去,睡在上面,抱着白虎皮,就当今天把坙邪睡了。
一夜没睡好,于承星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径直朝魔宫大殿走去。
赤着脚,一路勾着恨情草的倒刺,一道又一道的划痕遍布手腕。
走到大殿的时候,身后勾勾缠缠了无数荆棘,织成网,拖拽在地上,挨得近些就会被扎。
殿上众魔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让开一条路。
于承星两边看看,朝着大殿上方那一团黑气挺近。
一路走,还把遍布伤痕的手腕显露出来,觉得不解气,衣服也拉到了肩膀下面。
上了三层台阶,直勾勾盯着黑雾里面的坙邪。
半晌,似是僵持而败,黑气分开,留出一条路。
于承星大摇大摆走进去,勾着坙邪的脖子,坐在了坙邪的大腿上。
“疼。”伸出手腕放在坙邪眼皮子底下,用来表示不满。
“胡闹。”坙邪蹙眉:“又不穿鞋?”
“衣服也不想穿,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你的人,丢人的也是你。”于承星开始耍赖。
“消停点。”坙邪不重不轻地拍了拍于承星的背。
“不要。”于承星撇开头。
坙邪无奈,只能将人抱起,用黑雾遮蔽起来,一路走回寝殿。
“你成天在我这里胡闹。”坙邪说。
“你这是赶走回合欢宗?”于承星挑眉问。
“之前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坙邪俯下身,托住于承星的脚,缓缓套上鞋子,又执起他的手。
温和的白光将一道道的伤口抚平,手臂再度变得白玉无瑕。
见状,于承星将衣服又往下拉了些,直至露出整个胸膛。
坙邪放下于承星的脚,刚一抬头就看见白花花的一片,呼吸一滞,随后没好气地说:“再这样就赶你回合欢宗。”
“那感情好,我现在就走。”于承星站起来,作势往外走。
一只脚踏出了门槛,发现身后还是没有动静,两只脚都站在了门外,也没听见坙邪让他留下。
委屈巴巴转头。
“哐当——”一声,门重重关上。
于承星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对着门大喊:“我真的回去了!”
“你不要后悔,我走了就不会自己回来。”
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于承星气得半死。
一路横冲直撞,出了魔窟岭,来到魔域大门前,又后悔了。
算了,脸皮这东西,反正一开始就打算没有的。
也不知道自己跟坙邪生什么气,是自己上赶着跟人双修。
心中不知为何有点难受,也许是坙邪给自己穿鞋的温柔,又也许是坙邪抱着自己解毒的三天……
丝绪如柳絮般在风中飘摇,不知归期,不明来路。
委屈的幼苗破土而生,很快就长成参天大树。
一气之下,于承星踏出了魔域大门,一路朝着合欢宗走。
路遇集市,看到卖糖葫芦的,红彤彤的山楂,被裹在白色透明的糖衣里面,亮晶晶的外壳,一口下去先是玻璃似的糖衣碎在口中,然后是山楂的酸味。
甜味混合着酸味,在味蕾绽放,口水不断涌动在嘴里。
一摸身上没带钱。
别说钱了,他包袱都没来得及收拾,越发想念家了。
路边有个小孩正在吃糖葫芦,于承星咽了咽口水,不由得走了过去。
“抢小孩糖葫芦?”一个声音忍俊不禁。
于承星头也没回,就否认到:“没有,只要我还没做,就不算抢!”
“可是上次有人说想也犯法的啊。”说话那人走到于承星面前。
一袭皂衣,半新不旧,袖口紧扎,头发高束,手持一柄玄青灵剑。
气息干净,看着干练,尤其是那张俊秀的脸,剑眉星目,嘴唇微薄,很有气度。
“你们正道原也是登徒浪子,总追着别人不放。”于承星做了个鬼脸,很自然伸出手:“借两个钱。”
“怎么混的?一月不见,四处找不到人,一出现就成了落魄户。”步天惊拿出钱袋,给他买了两串糖葫芦。
“你管得宽。”终于吃到心心念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脆脆的糖衣,酸酸的山楂,于承星一口一个,很快就吃掉一串。
“你莫非被人掳去了?一副饿死鬼投胎相。”步天惊笑着问。
“你们正道好生奇怪,放着天下不去救济,偏追着我这个合欢宗的魔道跑。”于承星撇撇嘴,不屑地看了步天惊一眼。
“合欢宗本质上属于密宗,你又严格遵循心法修炼,也不做那等放浪形骸之事,更加心地善良,怎么能说是魔道?”步天惊微微一笑。
“你别一副我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的模样。”于承星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叉。
步天惊也不恼,走过来拿掉于承星头上的一截荆棘:“恨情草?你这一个月都在魔窟岭?”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饿了,请我吃饭。”于承星指着身后的酒楼,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好。”步天惊点点头,宠溺一笑。
跨进酒楼门槛的时候,于承星似乎在街角看到了坙邪的身影。
再一回头,那里并无人影。
自作多情了吧,坙邪怎么会来找自己?
醉香鸡上桌的时候,油香味令人食指大动,黄灿灿的鸡皮酥脆,鸡肉腌制入味,鲜香可口,一口下去全是油。
手指上也沾满了油。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步天惊将于承星的手拿过来,用手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
“你这一月到底去干什么了?”
于承星玩世不恭地说:“吊男人去了。”
“你修月华金丹的,吊什么男人。”步天惊揶揄到。
“你别不信,我可是合欢宗的,怎么就不能找男人了?”于承星反驳。
“可以是可以,但最好不要。”步天惊嬉笑着,眼中是不可言说的占有欲。
于承星也没当回事,只当剑修都有点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