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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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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银盘,薄云缭乱,星河渐长,坐在楼顶似乎更能离天近。
酒杯能盛月,举手可摘星,饮一口酒香醇无比。
“你跟着我回乾元宗吧。”步天惊仰头饮下杯中酒,再一提壶没酒了。
“酒没了,我要回合欢宗了。”于承星摇摇晃晃站起来。
“小心。”步天惊扶好于承星:“真不跟我走?”
“当然不跟你走。”
“好吧。”步天惊无奈地笑了笑,从衣襟里拿出一颗琉璃珠子。
珠子圆润,里面如烟花绽放,红的流线花瓣,黄的点点花蕊,最外层是淡蓝色的光晕。
握在手中暖流可冲洗阻塞的经脉。
忽然大脑顿了一下,于承星知道这个是什么了。
无数恐怖的记忆纷至沓来。
有一世他转身成人妖之子,被人挖眼。
在下九州修真资源贫乏,还要面对地煞之气的侵袭,直到大家发现了人妖之子的眼睛可以驱赶地煞之气。
挖下来佩戴在身上,滋养经脉,直至珠子里面的色彩消失。
“越美丽的珠子价值越高,我也是才发现这种东西到了上九州。”步天惊神色凝重。
如果说下九州如此对待人妖之子还算是有理可循,上九州的人佩戴这个玩意,纯属贪婪虚荣。
于承星实在不愿意回想。
“你知道这些珠子越漂亮,就必须死前越痛苦吗?”步天惊露出一个不忍的表情。
于承星微微一愣。
知道,他怎么不知道,人类的贪婪和残暴,在利益面前淋漓尽致。
烧红的铁笼,赤脚被关在里面,因为烫,上串下跳,被称为猴子戏。
最后精疲力尽,烧伤而死,挖出来的眼睛是火红色,运气好还会有黄色参杂其中。
颜色越多效用越好,也越漂亮,在下九州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佩戴一颗在身上,无论需不需要。
而烧红的铁笼仅仅只是其中一种折磨人的手段。
“我知道,只是这种东西怎么又出现在上九州了?”痛苦的记忆让于承星捂紧了胸口。
“人性皆来如此。”步天惊摇摇头:“还记得我们在下九州相遇的时候吗?”
正想回答,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承星!”
一个身着百花绸,头戴玉仙花的明艳女子,从天而降,裙摆处似有花瓣流动。
“彩玉师姐。”于承星高兴地扑了上去,抱住自家师姐。
“你这一个月跑哪里去了?我和你师哥找遍了你会去的地方。”彩玉紧紧抱住于承星,似又觉来气,掐了一把他的脸。
“疼,师姐。”于承星直往彩玉怀里蹭。
“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彩玉师姐将于承星从自己怀中拉出来,好一顿数落:“你快说到底去哪里了?”
“我去了魔窟岭。”于承星只好回答。
“你去那儿干什么?又不能修炼。”彩玉十分不解。
“哎呀,回去再给你解释,我都好久没看到师兄师姐了,还有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于承星岔开话题,不想在步天惊面前说这个。
月亮跟着人徘徊不前,徐徐清风将粉色的草海逆推。
前方山谷入口处赫然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合欢宗。
“明月清风皆不留人,步少侠可以回去了。”这话说得丝毫不留脸面,但彩玉似乎理所应当。
“那个,师姐。”于承星看了看步天惊,试探着问:“要不,你留下来歇息一晚?”
“好!”步天惊想都没想就答应,于承星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毕竟在正道眼中,他们这是邪魔外道。
步天惊理所应当跟到了于承星的住处。
“今晚你只能跟我睡了。”一语未了,就感觉袖子被拽了拽,于承星回头,就被彩玉一把揽过去。
“怎么出门一趟,好端端地把乾元宗的弟子带回了?”彩玉十分担忧,又道:“你可知他身份?”
“乾元宗掌门的首徒,不到百岁便结婴。”
“他与你交好,怕是有所图谋。”
“你那月华金丹宝贝着呢。”
于承星笑了笑:“师姐怕我吃亏,就不怕我让别人吃亏?”
彩玉沉思了一会,缓缓说:“你要找人双修,他也到合适……”
想通之后,彩玉拍了拍于承星的肩膀:“那师姐就不打扰你用餐了,要什么告诉师姐。”
彩玉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走了,于承星不好意思地看着步天惊。
“别在意,我师姐没其他意思。”
步天惊笑了笑,以示自己没事,又找了几条凳子拼起来,合衣躺在上面。
于承星也没有跟人睡的喜欢,爬上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床。
鸾鸟羽毛依旧软和,冰蚕丝的被子,跟走之前一样,还留着淡淡的腊梅香气。
腊梅香气浓郁,绵长,似绕指的香雾,弥久而不散。
花香扑鼻,带着冰雪的冷冽,恍惚间如置身白雪中,一束黄蕊压枝头,片片花瓣散幽香。
不多时,人醉心也醉,仿佛失去了方向,一点一滴落入怀中。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凉已变成了灼热。
“哐当——”一声,于承星从梦中惊醒。
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个紫色的巴掌大小香炉,已经四分五裂,里面的玫红色的香粉脱出,绕着碎片散落。
此香唤作“逐梦”,色艳气淡,混在腊梅香里,根本闻不出来。
于承星连忙打坐将此香排除体外。
忽然眼前多了一个光影,一睁眼,就被步天惊欺身压了上来。
“我好热,不知怎么回事。”步天惊抱着于承星不松手。
“这是肯定的,师姐下了血本,用逐梦香,你又不是合欢宗的,抵挡不住很正常。”于承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那怎么办?”步天惊委屈地蹭着于承星的颈窝。
“你就这样不要动,我把逐梦香引到我身体里来。”彩玉师姐总是那么好心过头,于承星已经数不清,这是师姐第几次给自己塞人了。
步天惊只敢把头放在于承星身上,手脚都远离对方。
后半夜,额头才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待汗水被风吹凉,步天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承星俯身将步天惊放在自己旁边,步天惊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于承星按回去。
“你现在还不能动。”于承星撇撇嘴:“你怕我把你吃了啊?你又不好吃。”
步天惊表情复杂,最后只得抱着枕头睡了过去,于承星赶紧拿出留影石,记录下来。
堂堂一剑修也有如此虚弱的时候,隔天还能继续用留影石敲诈酒喝。
心里美滋滋,反到没有了睡意,于承星留下步天惊,推门而出。
月光在草间流动,树影在墙上摇曳,密草的芳香一波接着一波。
倒在草里,抬头望月,源源不断的草木精华流入经脉,丹田充盈着纯粹的灵气,借着月光调和注入白色的金丹之中。
好似蜷缩在墙角的幼芽终于舒展开叶片,迎着微风轻摆。
“家里不比魔窟岭强百倍?”于承星愤恨抬手指月:“王八蛋坙邪!”
骂完之后,通体舒畅,睡意也来了。
萤火虫忽隐忽现,一阵风吹过,将幽光翻出密草。
伴着花香入梦,恬静,美好。
此时应有一个好梦,却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逐渐走进,只能看到对方紫色的衣摆,努力抬头,那一轮冷玉雕刻的半月,上面匍匐着一只血色凤凰。
“睡觉都不让人安生。”于承星嘟囔一声:“梦里都是你。”
“为何不想是我?”梦里的坙邪跟平时大不相同。
他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俯身揽住于承星的腰,一把将人搂进自己的怀中。
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像那深不见底的水潭。
于承星看痴了,抬手抚上了那双眼睛,嘴里嘟囔着:“趁你现在老实,多摸摸。”
“想要我?”坙邪一改严肃,轻浮浪荡地笑着。
“呀。”于承星红了脸,又舍不得撇开头,最后视线落在坙邪的嘴唇上。
“怎么?”坙邪手上一用力,勒得于承星生疼:“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
“那有什么新欢,只有你。”于承星决定在梦里放肆一回,他主动扑进坙邪怀中,蹭了又蹭。
“只有我?”坙邪不相信,抬起了于承星的下巴。
“当然只有你,我们双修吧。”于承星热情地扑上去,将坙邪压在草丛里。
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于承星失望地说:“不是吧,梦里都不让碰?”
“你不给我说清楚里面那人是怎么回事,我就叫乾元宗从此在上九州消失。”坙邪阴狠望向右边的房门,眼神可以将房子烧出个洞来。
“你吃醋了啊?”于承星捂着嘴偷笑。
“给我说清楚。”坙邪用力握住于承星的手腕,眼中怒火喷涌。
“疼。”于承星一声娇嗔,坙邪立刻松了手。
于承星抬起红肿的手腕,笑嘻嘻地说:“你就承认是吃醋嘛,也让我在梦里高兴一回。”
说着,还勾住了坙邪的脖子,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坙邪招架不住,将于承星禁锢在怀里,没好气地说:“说不说?”
“你亲我一下我就说。”于承星大着胆子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