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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是我错了,希望有补救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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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声响,一个小领队出来正准备训人,看到是我,连忙作了一揖:“小姐怎么会在此处,小姐快些走罢,这人是个养马的奴隶,身上极其不堪,脏了小姐的眼。”
我挥挥手:“这人我认识,你不用管,去做你的事。”
那人看劝不动我,只好悻悻地走开了。
我拉开笈多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看来,他在军营里过得也是十分煎熬,我拉他起身:“是我的错,但我希望我有补救的机会,”我摸了摸口袋,拿出口袋中仅剩的三个贝壳,“这是我仅有的一点积蓄,你拿着吧,你暂时出不了军营,但我会去求哥哥,让他允许你明天一起去出征,到战场上你可以寻个机会逃走,这点钱权当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贝壳,眼神也从刚刚的恳求,变成了恨意。
“我知道,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但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只是一点,你要记住,无论怎样,是我救了你,你以后绝不能与塞琉古家族为敌。”看他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缓缓走到他刚刚蹲着的位置。我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他真的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从军营出来已经深夜,告别了德米特里之后,我和安条克走在回家的路上。
“哥哥,我今天见到旃陀罗笈多了。”
“你怎么又提他,他只是个奴隶,不值得你这么上心。”安条克见我又提到他,有些不耐烦。
“哥哥,我没有要替他求情的意思,只是想让他明天随哥哥一起出征。”
“好,可以,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到时候他有没有命回来还不一定,他真的想好了。看起来他已经想好了,那行,我明早给我的副将说一声,把他编到最后一队去。”他耐性用尽,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由于武器紧缺,军队里的最后几队是没有任何武器的,在战场上是要和敌人肉搏的,哥哥把笈多编到最后一队,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但看着年少出征的哥哥疲惫的模样,我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点点头,随他一道回了家。
天未亮,出征的号角就已响彻云霄,半年多前,我在这个城墙上送走了我的父亲,现在我又要送我朝夕相处的哥哥去战场,说来奇怪,相较于半年多前,我这次对生离死别好像看得更加长远,以前觉得自己知道他们的结局,他们出征不会有什么事的,而现在即使知道他们会回来,但还是害怕他们会受伤,会遇到危险。我好像已经成为了局中人。
回到学堂中,老师们依旧喋喋不休地讲起奇闻异事,学伴们依旧打打闹闹,那个会给我买糖糕、会让我欺负的傻兮兮的十岁少年却不在了,窗外雨滴滴落下,学堂内的柴火炉噼啪作响,又是一年冬天,在雨热不同期的地中海,寒冷潮湿再一次袭来。
我犹记得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攒一点钱,去东方,去那个我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那里。但现在,东方的一切仿佛就像上辈子的事儿一样,这里,才是我要待着的地方,我会在这里长大结婚生子,过完一生,等着有一天魂归故土。
叶娜自从安条克走后很长时间都心神不定的,小女孩家的心思也不难猜,就是我那榆木哥哥还把叶娜当做是我的侍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叶娜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每天傍晚在我下了学堂之后就要去王宫那边打听消息。久而久之,母亲也觉察到了,叶娜的不同寻常,再叶娜又一次去王宫之后,母亲找到了我。
“劳迪丝,你知道叶娜每天傍晚你下学回家之后她去哪儿吗?”
见母亲亲自来说,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我知道的母亲,叶娜每晚都要去王宫探听前线的消息。”
母亲见我心中有底,笑了笑说:“我看安条克走的这两年,叶娜每天都心心念念地盼他回家,你们三个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心思也不难猜到。我看啊,等安条克回来,就由我做主让安条克把叶娜收了吧。”
“收了?母亲的意思是让叶娜做哥哥的妾室?”
“劳迪丝,你也知道,叶娜只是出生于波斯的普通家庭,况且她是你父亲带来的,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她只能做妾室。”母亲见我似乎不太乐意,解释道。
“夫人,小姐,叶娜只愿永远陪在小姐身边,哪儿也不去!”不知何时,叶娜走了进来。
我心知叶娜和我从小玩到大,或多或少受到我的影响,只愿意嫁于平凡人共度一生,也不愿做贵族的妾室,即使她那么心悦那个人。
看到母亲皱起的眉头,我说道:“母亲是在担忧你每日去王宫打探哥哥的消息,被有心人探知后会对你的名声有损。不过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安排你每日去打探消息,也不会招致流言蜚语。”
听我这么说,叶娜惊讶的望向我,我对她眨了眨眼继续道:“既然这样,母亲,我以后要找人打探消息就去管家伯伯那里,让他安排人手去打探,母亲你看这样妥当吗?”
见我这样说,母亲明白我是为叶娜解围,也并未再多说,点点头答应了我的请求。
“小姐,叶娜让你费心了。”母亲走后,叶娜感激地跪在我面前说道。
我假装瞪了她一眼,叶娜急忙起身说道:“我知道小姐不喜我们跪,但这一跪不仅仅是谢小姐替我解围,更重要的是,叶娜觉得这世上只有小姐懂我。”她停了停继续说道,“我虽爱慕少爷,但也清楚我做不1了少爷的正妻,这份爱慕的情怀就当是少女心事,就让它随风散去吧!”
我知道,这并不完全是叶娜的真实想法,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对于三妻四妾这种事1往往会嗤之以鼻,但叶娜仅仅是在我身边虽受我耳濡目染,但依旧是奴隶时代的人,我定定地望着她:“叶娜,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
“叶娜不会后悔的。”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叶娜这辈子要追随的人只有小姐。”
我见她如此也只好暂且信了她,挥挥手让她收拾洗漱。
一年后
“夫人,小姐,王宫传来消息,老爷从今日起自哈图沙回城,大约半月时间就会回来。”傍晚下学后,管家伯伯手里拿着父亲最新捎来的信件,从门口一路大喊到前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母亲正在前厅吃饭,母亲听闻父亲要回来的消息后,饭都吃不下去了,又问道:“安条克呢?他回来吗?”
管家似有些犹豫:“夫人,少爷在哈兰前线,这次就不和老爷一起回来了。”
安条克不回来,母亲泄气般坐在石凳上,看到我望向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的,劳迪丝,哥哥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们只要知道哥哥是安全的就好了。”
不知是安慰我还是自我安慰,说完这句话,母亲的脸上又重新绽开了笑容,吩咐侍从收拾东西,她明天要去集市上买几块布,给父亲缝制新衣服。
我匆匆地扒完几口饭,就被母亲带到她和父亲的房间里去,母亲拿出衣柜里的各色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问我,待父亲凯旋时她穿哪一件衣服好看,像少女怀春般试了一件又一件,最终,我们敲定了一件蓝粉色衣裙。
在父亲回来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未完成,父亲临走前交代我要认真学习,等他归来后要考验我。故此,这几天我在学堂临阵磨枪早出晚归,忽视了母亲在得知父亲要回来的第三天收到一封父亲的家书后,逐渐变得冷淡的情绪。
直到父亲归来前一日的晚上,我夜半归家,隐隐听到母亲房里传出的啜泣声。
我走上前去,敲了敲母亲的门,抽泣声戛然而止,又听到似乎是在搬东西的声音。
“母亲。”我出声道。
“是劳迪丝下学了吗?饭菜在厨房,你让叶娜给你热热再吃,母亲身体不适,就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房中搬东西的声音停了一停。
我以为母亲是因为明天父亲要回家而兴奋地哭泣,我这个母亲动不动就要落泪,我已经成了习惯也未往心里去,说了几句要好好照顾身体的话就去前厅吃饭去了。
马蹄踏着滚滚黑云一字排开气势如虹,战士们身着青铜铠甲手拿长矛,轰隆轰隆的号角声一声大过一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古代人凯旋的场景,站在城墙头,远远望去,走在最前方的是我的父亲。三年多的时光里,岁月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改变,反倒更加英挺,眉目间充满煞气,看到城墙上站着的母亲和我眉宇间的煞气尽数消散。母亲看到父亲后先是喜悦,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变冷,我只当是她和父亲之间的一些小情趣,并未太在意。直到父亲从后面跟着的马车上抱下来一个两岁多的孩子。
“狄迪墨娅,乖,这是母亲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