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屈辱 ...
-
"母……母亲。"安条克被母亲严厉的态度吓得支支吾吾。
“是这样的，母亲。”我决定将我们的遭遇告诉她，“哥哥在学堂被安提柯家族的德米特里欺负了，不止一次。”
没想到听了我的这番话，母亲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怒不可遏，她愤怒地抱起我，十分用力地拉着安条克走出了学堂，坐上了我们上学时坐的牛车，一路上未发一言。到家后，母亲将我们带到正厅，遣退所有下人，关上门正色道：“安条克，我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不要试图去惹安提柯家族的人，见到他们都要绕道走，你怎么不听。”
“母亲，是他先欺负哥哥的！”我看不过去安条克一路上怯怯懦懦的样子，替他打抱不平道。
“劳迪丝，你知道什么，安提柯家族从马其顿建立起来就开始为王室效命，他们家族甚至比摄政卡山德家族都要尊贵。”母亲对我说完，又对着安条克说道，“这样，安条克，我今天进学堂去碰见哈瓦斯老师，他让我明天和德米特里的母亲去一趟学堂，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见德米特里的母亲纳西斯，给他们道个歉，如果他们愿意原谅你，这件事就此为止，如果他们不能原谅你，那我们就去德米特里他们家给他们道歉，如果他们还是不原谅你，那你就每天到他们家去道歉，直到安提柯家原谅你为止。”
“好的，母亲，我知道了。”面对母亲的斥责，安条克没有反驳，只得默默应着。
走出正厅，安条克还是恹恹地，见状，我紧紧地跟上他的脚步。
“哥哥。”
“哦，劳迪丝，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赶快回你的房间去吧，哥哥没事。”
“哥哥，我想……”
“快回去！”
我第一次见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哥哥脸上流露出如此不甘的表情，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来安慰他，却被他轰走了。回到房间，叶娜看到我匆忙地跑过来问我安条克的情况。
“小姐，少爷他今天没闯祸吧？我看到夫人似乎很生气。”
“唉，估计这次我闯了大祸了，连累了哥哥，都怪我，母亲说他，他都没有把我踢德米特里的事情告诉母亲，只是听母亲的训斥。”
“那安提柯家族的人有没有兴师问罪呀？”听我说到这儿，叶娜似乎越加急切。
“明天早上母亲要和我们一起去学堂，哥哥会当面向德米特里道歉。吃饭吧，你今天从学堂陪了我一天，也累了，母亲今晚可能不会叫我们去正厅一起吃饭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端点过来我们吃吧。”我看着叶娜焦急的神色，心里一团乱麻的我，突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好的，小姐，您等等，我马上就来。”叶娜似乎是看到了我不愿多说，拿起饭筐走去了厨房。
吃完饭，匆匆洗漱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在我没上学堂的时候，安条克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每一次被欺负他都忍了下来，回到家里也默不作声。今天我给他闯了个大祸，以后我们在学堂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按理说，安条克作为未来塞琉古王朝的继承人，从小应该接受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式的教育，怎么到了他身上成了一味忍气吞声的样子，也许有可能和有个胆小懦弱的母亲有极大的关系吧。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困意就袭来了。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还有叶娜和安条克的书童一起去了学堂，在牛车上，母亲安顿了安条克一路，让他在面对德米特里和他的母亲纳西斯时该怎么诚恳的道歉才能求得他们的原谅。有时候啊，我是真的想不通这样唯唯诺诺的母亲，是怎么不惜违背自己父母之命，逃离尼尼微，嫁给父亲塞琉古的。
牛车停到了学院门口，今天是古希腊传统节日雅辛托斯节，学院学生休息，街道上热闹非凡，青年男子在街道上表演歌舞，齐奏萨拉琴，各国和各个城邦的商队络绎不绝。哈瓦斯很早就等在学院门口，看到我们来了，他走上前来，向母亲施以礼节。
“塞琉古夫人，您来了。您先去里面坐，安提柯夫人可能还有阵子才会来。”
母亲向哈瓦斯回礼后，点点头，带着我们走进了学堂，穿过花园，走进了教室。
“劳迪丝，你先去学堂花园里和叶娜玩玩，到时候我会叫你回家。”刚到教室里，母亲就对我和叶娜说道。
“好的母亲，您如果有事就来叫我，我不走远的。”
说完这话，我就出了教室。
“哎呦，塞琉古夫人，一点孩子们的小事，怎么劳烦您大驾光临学堂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和叶娜专注的在花园里掏蚂蚁窝时，一声尖利的嘲讽声传入了我们的耳朵。我做了个“嘘声”动作示意叶娜不要说话，偷偷带着她从花园的另一边走到了教室的窗户下面。
“安提柯夫人，您哪里的话，我向雅典娜起誓，我并没有不来学堂的意思。”
“呵，收起你那可怜的样子吧，塞琉古将军当年就是被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迷惑住的吧。再说了，你是波斯人，应该向光明神阿胡拉玛兹达起誓，像雅典娜起誓像什么样子。”
“咳咳。”听到哈瓦斯的声音，那嘲讽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故而接着说。
“哦，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哈瓦斯老师也是波斯人啊，我想琐罗亚斯德先知应该不会在意我的冒犯吧。”
“没关系的，今天我叫两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孩子们的父亲都去上战场了，遇到一些事情，我也只能找二位。今天，把二位叫来是……”
听着哈瓦斯说着话，我偷偷地把头抬起来，看向窗内。教室里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士，年龄和母亲阿帕玛差不多，但明显她长得更加艳丽，像沙漠中开着的一朵鲜艳的玫瑰花，此时的她正趾高气昂的抬着头颅，望向母亲和安条克的方向，母亲似乎很拘谨，认认真真地听着哈瓦斯说话。
“喂，阿帕玛，你的儿子打了我的儿子，这事儿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过了。”
“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安提柯夫人就原谅我们安条克吧。”面对纳西斯的质问，母亲显得中气不足。
“原谅，可以，让你们家的小兔崽子给我们家的德米特里下跪，我才会考虑原谅你们，否则，整个安提柯家族都和你们塞琉古一家没完。”
听到这里，我气愤不已，正准备冲到教室正门和那个女人理论，突然手被人拉住，我以为是叶娜，正要回头让她放手时，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学堂的安提帕克。安提帕克让我稍安勿躁，再看看情况，我只好又蹲在了窗户下面，这次安提帕克也加入了我们。
“安提柯夫人，您这样是否有失妥当？”听到这话，哈瓦斯皱了皱眉说道。
“妥当？安条克打我儿子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妥当不妥当呢？我告诉你阿帕玛，今天安条克要是不给德米特里下跪，以后啊，马其顿城内的所有学堂他安条克都不要想上。”纳西斯再一次气势汹汹得对母亲说。
母亲的手指紧紧攥住手中的手帕，手背上的青筋都被她攥了出来，低下头不发一言。安条克看了看母亲，咬咬牙，冲到纳西斯跟前。
“安提柯夫人，如果我跪了，您……您能原谅我吗？”安条克紧捏着拳头，一字字地蹦出这句话来。
“当然。”纳西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扑通”安条克朝着德米特里跪了下来，要不是安提帕克死死的拽着我，我早就冲进去拉起安条克就跑，可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不到8岁的小女孩，面对着12岁少年的力气，是怎么也挣脱不了的。
“对不起，德米特里，昨天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安条克盯着地面，拳头紧握，眼睛已然变得通红。
“好吧，母亲，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失了我们的身份。”德米特里说完，就拉着纳西斯走了，连看都没看安条克一眼。
屋子里剩下的三人都没有动静，似乎过了很久，安条克突然站起来，通红的眼睛看了看母亲和哈瓦斯，冲出了学堂。
“哥哥，哥哥，你去哪？哥哥。”安提帕克这时也放开了我的手，我随着安提柯之后也跑出了学堂。
全都是人的街道充斥着橄榄的醇香，我跑出学堂时，安条克早已消失无踪，我只好沿着街道找他。体操舞开始了，来自雅典的少年们挥舞起体操棒，边走边跳，人群随着他们往前走，将我挤得寸步难行，我只好站在一个买糖糕的小贩摊后，等着人群走过。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父亲临走时给我的两块贝壳，我用一块贝壳换了两块糖糕，等到人群终于走过，我疾步走出这条街，向东走去，终于在斯特里蒙河畔，找到了像一只流浪狗一般，惨兮兮的安条克。
“哥哥。”
我拿着糖糕，向安条克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