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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放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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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铠甲的罗索和那个和我在马其顿城嘻嘻哈哈的少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哈兰,他不只是迦太基的贵族少爷,更是一军的将领,他的眼神锐利而坚韧,像鹰隼一样盯住目标死死不放。
很快,我迟迟不走出马车的行为引起了罗索的注意。
“下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他站在马车外说道。
我依旧不为所动。
他似是已经认出了叶娜,过了几分钟后再一次出声:“劳迪丝,你是自己从马车上下来,还是我让人把你‘请’下来?”
话音刚落,我颤颤巍巍地撩开帘子,走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拉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提起,将我趴着扔到了他骑着的马身上,随后他也上了马。“驾”的一声,马瞬间跑远,只剩叶娜在原地撕心裂肺地喊叫声。
我快被颠得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了,在我无数次挣扎叫骂无果后,罗索的马停了下来。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3米高,5,米宽的雕花木门。罗索将我从马上扛起,进入了这个巨大的木门之中。
“罗索公子,我们有话好好说,你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还差一点就和你成婚了呢,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见来硬的不行,我只好放低了姿态,好言相劝。
看我死性不改的样子,罗索好像更加生气,肩膀和手臂越来越用力,几乎颠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只好停止了无谓的反抗,乖乖地任他摆布。
他带我来的地方好像是迦太基的军营,在一通弯弯绕绕后,他扛着我进了一个圆顶的帐篷似的建筑物内。
他将我扛着放在了石凳上,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看到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两根麻绳,将我的手和脚死死地绑住,许是怕我再逃,他又将绑脚的绳子绑到了石凳上。这样,我就连站起来跳一步都十分困难。做完这些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诶诶诶,罗索,你为什么绑我,你说清楚,我又没言而无信,是亚历山大未履行承诺,不是我啊喂!”见他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我在他身后大喊道。
可他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我,自顾自的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像侍女似的女人给我端来了一碗羊肉和羊汤,她将这两样摆1放在石桌上。
“喂喂喂,你去哪儿?你不给我解开绳子我怎么吃饭啊!喂,叶娜呢?你们把叶娜带到哪里去了?”在那侍女放下盘中食物的同时,我出声问她。
可她就像没听到一样,放下食物后,径直走了出去。
夜幕降临,歇斯底里喊了一天的我终于精疲力竭,嗓子就像着了火一般嘶哑,再也说不出来话。房间里一片黑暗,想到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就要白费了,我就觉得无比后悔,为什么会抱着侥幸心理来哈兰城呢?像过巴比伦城一样绕个远路也未尝不可,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光晃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踢踢踏踏的靴子声让我判断是罗索进了门。
“为什么不吃饭?”这是他进门问的第一句话。
他还是穿着早上的那件铠甲,不同于早上的干净整洁,现在他的铠甲上已全是黄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迹。仔细看看那血迹好像并不是罗索的,想必他今天下午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为什么不吃饭?”他执拗地继续问道。
“你放我走吧!”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顺势坐在我一旁的另一个石凳上,拿起石桌上的羊肉汤一饮而尽,用手随意地抹了抹嘴角的油渍:“你想走,除非亚历山大承认我迦太基的军队对哈兰以东的波斯地区的主权,否则,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我轻蔑地笑了笑,在笑他的天真与愚蠢:“你以为把我留在这儿,亚历山大就会动摇他的计划吗?你也把亚历山大想得太简单了,他可是一个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至少你的父亲塞琉古会动摇,他是亚历山大的肱股之臣,他说的话,亚历山大必然会信三分。”他用一只手狠狠地握住我的肩膀,“只要我写信给你的父亲,他必然会劝亚历山大将哈兰以东的马其顿士兵撤出,到时候,波斯东部就是我们迦太基的地盘了。”
他越说脸上的表情越疯狂,我猜测他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出了问题。我试着找出问题的原因。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占领波斯东部,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我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凄凉的笑了笑,给我讲了个故事。
两年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带领着他的亲信扮做商队的模样,从家乡出发沿途遇到了沙暴、泥石流和滑坡,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波斯东部城市波斯波利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救了一个被自己的父亲厌弃的女孩,他为了能更好的融入这片土地,暂时住在了波斯东北部的巴克特拉,那女孩也随他一同住在了该城市,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教他波斯语,教他如何和波斯商人做生意,如何采买货物,男孩在这一年的时光中快速成长,他们之间也萌生出了不可言说的感情。直到有一天,父亲派人来给小伙子送信,要他穿过开伯尔山口,去摩揭陀国办事。他以为这不过是和女孩的短暂分别而已,却不想是永别。
“也就是说,在你去摩揭陀的这半年中,马其顿军队攻破了巴克特拉城,屠杀了城中的平民,你喜欢的女子也下落不明。”听到这个故事,大受震撼的我反问道。
“何止是下落不明,有仆人亲眼看到她被长矛贯穿的尸体就躺在城墙下。我怎么能不恨。”他双眼充血,几近崩溃。
“所以你要报仇吗?”看到他这样,我反倒冷静了下来。
“不,我只是想要长长久久地守在她故去的地方陪着她,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要替她报仇,可是亚历山大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想过和他硬碰硬,可亚历山大的军队是我们迦太基军队的十几倍,贸然出手,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很显然,仇恨并未完全占据他的大脑,正当我准备循循善诱,让他放了我时,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我们。
“将军,快开门,小安提柯已经攻入城门了,马上就要到军营附近了,我们快点从城东门撤退啊!”
罗索的部下在屋门口齐齐地叫着让罗索早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原来,今天下午,马其顿的军队在哈兰城外搞了个突然袭击,罗索虽有及时的情报,但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罗索刚打开门,他的七八个部下就架着他逃离了我所在的房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或许他们认为我对于他们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吧,再则,是马其顿人攻入了城中,我作为妥妥的马其顿人一点危险都没有吧。
等等,他们嘴里说的小安提柯,不会是……德米特里吧!不行,我不能被他们捉住,被德米特里捉住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遣送回马其顿,那我这一个多月来的辛苦可都就付之东流了。
我拼命地挣扎想要把将我绑着的绳子解开,可是不知道罗索这厮怎么绑的,居然越挣扎越绑的紧。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关键时刻,我听到了叶娜的声音。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叶娜,我在这儿。”我用尽全身力气喊着。
好在叶娜人机灵,听到我的呼喊,马上就找到了我。
“叶娜,快帮我把这玩意儿解开。”我朝她说道。
叶娜三下五除二地帮我解开了绳子,出了门发现军营里早已是一团乱,哭声喊声震天,军营中有少量的马其顿先锋军人在与剩下的还未逃出去的迦太基军人打做一团。
混乱中,我和叶娜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马棚边,骑了两匹战马,从军营中冲了出。
出城的城门早已被马其顿士兵占领,不过这个时候,助我从马其顿城出城的王宫签发的木牌派上了用场。这令牌只有马其顿贵族才有,其他人是不能拥有的,我们凭借木牌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地出了哈兰城。
经过一天一夜不间断的奔跑,我们来到了距波斯最东南的帕塔拉城约莫50公里的小镇上。不愧是战马,在一天一夜过后,这两匹迦太基战马依旧很有活力,但毕竟是战马,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在镇上将两匹战马卖给了罗马商人,用卖了战马的钱,重新买了一辆马车。剩下的钱我和叶娜找了个驿馆,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商量一下明天要往哪里走。
既然在哈兰城我们没有得到安条克的线索,那我们只能继续往东走,如果在波斯最东部的帕塔拉城找不到安条克的踪迹的话,那我们就穿过开伯尔山口,越过兴都库什山,到难陀、到华氏城去找安条克。无论如何,安条克是一定要安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