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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再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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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吃过早饭后,我们打算再进帕塔拉城,相较于马其顿占领的巴比伦和苏撒,波斯人占领下的帕塔拉显得无足轻重,不过在这之前,听说安条克率军攻入过帕塔拉城,但不知是何原因又退了兵,而如今无论是马其顿军队还是刚占领哈兰的迦太基,对于帕塔拉都显得兴致缺缺。
该城位于印度河下游出海口,一改往日的炎热干燥,变得十分湿热,雨一直下个不停,还未进我们暂住的小镇就会感到一阵咸湿的海风从南吹向北。
我和叶娜在短暂的修整后踏入了帕塔拉城,波斯不愧是以商业立国的国家,刚一进城,城中遍布着市集店铺,南来北往的各地商贩络绎不绝,来自各地的各类商品琳琅满目,比起上一个波斯人占领的城市大马士革,帕塔拉的商业氛围显得更加浓厚。值得注意的是,城中摩揭陀商队的身影明显变多,几乎占了所有商队的一半。
入城时,我跟在一对摩揭陀夫妇后面,他们的牛车上俨然就是我在几年前从马其顿王宫中见到的孔雀。
在现代交通便捷信息传播速度快的时代,任何人都或多或少的见过孔雀,但在公元前三世纪的现在,孔雀、丝绸、棉花。瓷器等这些都不是一般普通人能见到且用到的。
“小姐,到驿馆了,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再从城内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少爷。”
叶娜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是了,既然安条克是向东走去的,那必然会经过帕塔拉或者巴克特拉,巴克特拉是由马其顿人镇守的,若是安条克去了巴克特拉,就不会不知所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安条克去了帕塔拉。我们只要在城中多住一段日子,耐心打探安条克的下落,就一定会知道他去了哪,也会清楚我们的下一步路线。
将马车交给门口的小厮,我和叶娜走进了驿馆。
驿馆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到我们两人进门,连忙赶来热情地招呼我们。
“两位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宿呢?本店住宿房间舒适,宾至如归。”
“要一间房间就好,待会把饭菜送上来。”
我和叶娜自从在大马士革相遇后,住驿馆是就一直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一来是为了相互有个照应,二来也是为了我们的钱包考虑。
我丢给了老板娘我从路上换的三块波斯银币,大步迈入其中一个空房间。
“诶诶诶,客官,请您往楼上走,我们楼下的客房已经被一队商队全包了。”老板娘看我就要走进去了,连忙说道。
“掌柜,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将军,他说着希腊语……也有可能说的波斯语。”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叶娜出声问道。
我迈向楼梯的脚停了停,竖起耳朵听老板娘的回答。
“我们这儿哪有什么将军啊!在我们这儿,战马都是稀罕物,骑着战马穿着甲胄的年轻人,恐怕早就被守城的将士抓走了。”说到这,老板娘似乎是觉得叶娜的问题问的好笑,拿出手巾,掩面笑了起来,“哦,对了,姑娘是要打听三年前来我们这的马其顿的军士吗?嘻嘻,早被我们打走了。姑娘,你的心上人恐怕是找不到了。”
老板娘调侃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恨,引得楼下几队吃饭的波斯商队哈哈大笑。其中有几个青壮年人开始对马其顿人破口大骂。
早就听说,波斯人因为亚历山大下达的屠城令对马其顿人恨之入骨,现在看来这并非空穴来风。
他们的反应使叶娜既羞愧又无奈,我拉起叶娜的手对老板娘说道:“不好意思啊掌柜的,我们是从大拜占庭过来的,我的妹妹前些年见过那个马其顿人,对他一见倾心。我们去华氏城投奔我们的父母,妹妹这一路上问了不下50个人那个青年的下落,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掌柜的添乱了。”
说着我又塞给了老板娘一块银币。
拿到我给她的那块银币后,老板娘呵呵一笑:“哎呀,无妨,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年轻的女子爱慕英勇的男子,人之常情嘛!”
说完这话后,老板娘施施然走向前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像瓜子一般的东西。
“喏,这是给你们的。我们帕塔拉城的特产,彩果籽。小妹妹年纪轻轻,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你的这位姐姐倒是游刃有余的一把好手。”在她递给我的同时,我摸到了彩果籽下面压着的一张纸条。
拿住,道谢,一气呵成。
叶娜见她挖苦自己还欲与她争辩,被我一个眼神阻止。只好悻悻地和我一起走进房门。
关上房门,叶娜还愤愤不平。见状,我拉出了彩果籽布包下的那张纸条。叶娜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眼神倏地变了。但为避免隔墙有耳,她嘴里还是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身体已经侧过来和我一起看那张纸条。
打听消息去城南铁匠铺。
纸条上写着这么一句话,这无疑是对我们的雪中送炭。本着虽然有危险,但不去就没任何线索的原则,我和叶娜商量着明儿一早去城南铁匠铺打听打听。
城南铁匠铺位于城南集市中心,我和叶娜到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早上开市的时间。
在这个年代,铁器才刚刚普及,寻常人家是没有那个钱去用铁器的,连国王的军队都是铁制兵器和青铜制兵器混用。在闹市中心开个铁匠铺作为打探消息的大本营,我只能说这个铁匠铺的老板很聪明,懂得什么叫大隐隐于市。
“客人,您需要什么?”刚进门,一个伙计就跑过来问我。
我拽住他的手,给他了五块银币:“来你们这打探消息。”
可那个伙计仿佛对金钱的诱惑不感兴趣,把钱原还给了我。
“客官,我们这的消息暂时还不收钱,但得您回答一个问题,等您回答对了,我们视您打探的消息,再算工钱。”那伙计说道。
“好呀,你说吧。”这些打探消息的地方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我倒想看看他们能作什么妖。
“好,那我就问了。”那伙计好像笃定我答不上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差点笑出声,这问题对于帕塔拉城里的波斯、希腊、摩揭陀人来说可算是天书。但对于来说,这是我最熟悉的《诗经·秦风·关雎》,浓墨重彩地刻于我的头脑中。
我清了清嗓子,念出了这句诗的下半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样,可以说说你们的价位了吧?”
我得意地插了会腰。
“劳迪丝小姐不愧是塞琉古家族的贵女,来我这儿打听消息的人没有一个能答上的,劳迪丝小姐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诗的?”铁匠铺后门的帘子突然拉开,一位红衣青年走了出来。
“是你,给我买馅饼的那个……,那个……”我指着他,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高迪里。”他走近我,将我指着他的食指按了回去。
“嗨,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好久不见你了,我以为你是我们希腊人来着。”我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劳迪丝小姐,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诗的?连去过东方的波斯大商人都答不上来,据我所知,劳迪丝小姐可从来都没有去过最东方的国度啊。”
他好像对我是如何知道这句诗的很感兴趣。我只好用骗过安条克的理由继续糊弄他:“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你应该听过他的,他是我们马其顿著名的教育家哈瓦斯。”
“喔,哈瓦斯先生,久仰他的大名。教育家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你们马其顿的专有名词吗?”他用莫测的眼神盯着我,“不过哈瓦斯先生最远只去了华氏城以东的耽摩栗底,这首诗可是从东方的周国传过来的。”
“是……是是是,他听一个去过那里的波斯人说过的。”我被他问的有些答不上来。
“这样啊,那劳迪丝小姐真是哈瓦斯先生的爱徒啊,这么小的事都会告诉你,而且劳迪丝小姐还记了这么久,真不容易啊!”他还是不信。
当然记的久,九年义务教育能记的不久吗?我诽腹,面上却装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哈瓦斯老师确实待我与众不同。”
当然与众不同了,那个老师能忍住不“关心”天天找理由逃课的学生。
“既然我答对了,那高迪里先生该告诉我,你们这里能不能给我我想要的消息了。”见势不对,我又开始转移话题大法了。
“那得看你想知道什么消息。”高迪里悠悠道。
“我的哥哥,安条克现在在哪里?我要怎么去找他?”
“这是两个问题,五个金币。”他给我比划了个五。
奸商,纯纯的奸商,我出门就带了五片金叶子,按一片金叶子换两个半波斯金币,五个金币就是两片金叶子,他这是要打劫还是打探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