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之城》大灰吱

12、我想掌握自己的婚姻

　　母亲把狄迪墨娅软禁了起来，从此之后不能出府门，母亲派人盯着她，直到该上学堂的年纪，我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狄迪墨娅年纪小耳根子软，尤其是对以前自己亲生母亲身边的人，更加没有主见，，任那些下人们嚼舌根子。这件事实在是听了那老嬷嬷的教唆，予以惩戒也无可厚非，但我担心这样会不会让她走极端，因此吩咐叶娜留个心眼，果不其然，五天后，出事了。

　　这天母亲去参加城中贵族夫人的聚会，傍晚我下学后，负责看着狄迪墨娅的仆从来报，狄迪墨娅下午借着去茅房的理由，从府后门偷溜了出去，至今未归。管家伯伯已经差人去城中寻找了，见母亲还未有回来的迹象，我亲自带着叶娜和几个仆从出门去寻找。

　　我们遍寻城中各处，直到深夜，母亲听闻狄迪墨娅走丢，也早早地从聚会上离席，带人出来找寻狄迪墨娅的踪迹。我们甚至把城南的奴隶市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唯恐有人伢子将狄迪墨娅当成奴隶售卖出去。几个时辰过去，依旧一无所获，就还剩王宫未找寻到。我本来要差叶娜去禀告太后，但母亲让我先回去休息，找人的事情就交给她。

　　这次母亲难得没有愧疚哭泣，我交代了我手下的仆从，就和叶娜往家中走。

　　“姐姐，我在这儿。”一双黑梭梭的手牵住了我的衣角。

　　“小小姐，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全府的人找了你一晚上。”我还没反应过来，跟在我后面的叶娜就出声责怪。

　　“狄迪墨娅，你还敢回来！”一晚上的担忧化成了熊熊的怒火，我大声地斥责她。

　　她见我生气了，抽抽噎噎地说：“我就是听说王宫有亮闪闪的珍珠，我就想去了看看，可是我一出屋门，侍从就拦着我，不让我出门，我只得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去找母亲，可是母亲也不在，我只有自己溜出去。”

　　她见我从她的手中拽出衣角，头也不回地走后，连忙跑着追上来，继续攥住我的衣角，哭得更加大声。

　　“我我我，已经在府门口等了一夜了，府门紧闭，我怎么都叫不开，你们是不是不要狄迪墨娅了，你们别不要狄迪墨娅，我会听话的，我以后只听母亲和姐姐的话。”

　　她软糯糯的话语让我的心怎么都硬不起来了。我停下脚步，蹲下牵起她的手。

　　“不是不要你了，是你走丢了之后，全府里的人都出动去找你，只有看护喀亚的侍女在后院，一时间前院忘了留个人在府里。”我摸摸她的头，转过头去对叶娜说，“叶娜，你先去王宫那边找母亲，告诉母亲狄迪墨娅找到了。”

　　叶娜看狄迪墨娅没什么事，对我行了一礼，领命去了王宫。

　　不多时，母亲回来后将狄迪墨娅叫到前厅训斥了一番，便解了她的禁足，狄迪墨娅也保证以后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乱跑，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秋去冬来，一年的时光又要过去了，小喀亚都会走路了。一大早，管家伯伯差人来报，王宫传来消息，开春后，亚历山大要回来参加他母亲，也就是奥林匹娅斯太后五十岁的生日宴会。太后让各家都准备着，等到亚历山大归来时，全城的人都要一起去城门迎接。

　　大王的亲卫军不同于父亲带的兵，是需要各家各户犒劳的。母亲早早就做起了准备，从集市上买了些麦子和橄榄，用锤子把麦子捣成面粉，把橄榄捣成橄榄油，用滤网过滤后就成了比较纯净的橄榄油。把橄榄油和面粉按一定比例混合，揉成圆圆的面团，上锅蒸半个时辰，满是橄榄香的油糕就做好了。

　　亚历山大凯旋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看热闹的人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各家各户拿着自己家制作的各式吃食来犒劳军队。在队伍最前方，亚历山大神情严肃，穿着他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七色的光，年纪轻轻就具有一国之君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王上归来，闲人避让。”王宫中负责维持秩序的内侍喊道。

　　“恭迎王上凯旋。”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亚历山大骑着马缓缓走入城中，人们将自己手中的各色食物往士兵手里送，士兵们也欣然接受。号角声和鼓声充斥着整座城市，人们对于亚历山大的拥戴是有目共睹的。

　　亚历山大回来后，凯旋宴在王宫中摆了三天，在此期间，城中的除奴隶外的任何人都能去王宫中赴宴。趁此机会，母亲带着狄迪墨娅、喀亚和我再一次进了王宫。两个孩子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在王宫里这看看那看看，临走时还顺走了王宫中的一个渡金酒杯。

　　大宴三天后，学堂生活继续。

　　这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哈瓦斯在讲台上讲的眉飞色舞。王宫中内侍来报，亚历山大要来学堂考察各位学子的学习情况。哈瓦斯急忙差人去迎接亚历山大。

　　好家伙，果真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的学校遇到领导来检查工作，都要手忙脚乱一番。

　　等哈瓦斯安排我们把学堂各处都收拾干净后，亚历山大也到了。

　　行了礼之后，亚历山大坐在哈瓦斯刚在讲台上准备的石凳上，相较于他凯旋的那天，他今天穿着白色的长袍开衫，显得整个人既有威严有不那么有距离。

　　他像每个视察学校的领导一样，说了些什么“你们是马其顿的希望，以后就靠你们了。”“你们要努力。”等等一些听得人昏昏欲睡的场面话。

　　“哪个是波斯的罗克珊娜公主？”亚历山大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罗克珊娜，听到他叫罗克珊娜的名字，我的瞌睡虫瞬间消散。

　　“是我，尊敬的亚历山大一世，奉光明神的指示，愿您安康。”罗克珊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亚历山大行了一个大礼。

　　亚历山大看到罗克珊娜眼睛突然一亮：“公主殿下，久违了。”

　　说完亚历山大站起来给罗克珊娜回了一礼。

　　这两位车轱辘话说了一大堆后，亚历山大终于摆驾回宫了。

　　大家，包括学堂的各位老师都松了一口气，哈瓦斯还抚着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王上的威压是深入人心了。

　　翌日，下学后，学堂里来了王宫的内侍，除了罗克珊娜之外，将我们所以人都赶到教室外后，关上教室的木门。几分钟后，那些内侍鱼贯而出，罗克珊娜最后出门，神色黯然。

　　“各位，从今天起罗克珊娜公主就是我马其顿未来的王后，等罗克珊娜公主满十五岁后正式举办婚礼，各位要敬重她爱护她。”走在最前面的内侍说道。

　　“恭喜王后，祝王后安，愿至高无上的宙斯佑王后。”各位学子异口同声地祝福罗克珊娜。

　　罗克珊娜受了这一礼，送内侍出了学堂。

　　“我想掌握我自己的婚姻。”这是罗克珊娜见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我一直再向光明神祈祷，能让我在这孤单寂寞的质子生活结束后，回到我的家乡找个如意郎君，而不是一辈子留在马其顿。”

　　她哀叹：“你们的王上比我大十几岁，他还有数不清的姬妾美人，若是为了笼络波斯贵族，他大可以找一个贵族女子当他的王后，我只想回到我的故乡。”

　　“我知道他是为了要挟我的父王，可是，他打错算盘了，我只是父王众多女儿中的一个，父王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我走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等等，”我打断了她，“你就自始至终没有想到是我们的王上喜欢你吗？”

　　早在罗克珊娜进学堂的第一天我就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直到昨天亚历山大来学堂后我才猛然反应过来，罗克珊娜不就是亚历山大的发妻嘛。据史书记载，亚历山大对罗克珊娜一见钟情，执意要将罗克珊娜娶回家，他唯一的儿子就是罗克珊娜生的，后来还继承了王位，不过那孩子的结局倒是挺惨的。

　　先按下不表，罗克珊娜听到我的假设，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从小到大，这种事情见多了，贵族男子娶妻尚且要找一个有助于家族的女子，否则，最起码要门当户对。你们的王上要娶我，明摆着要笼络我们波斯贵族和牵制我父王，他们这些人哪有真情可言。”

　　据说，亚历山大直到死，身边就只有一个罗克珊娜，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我承认亚历山大的确目的不纯，但他是真心对待罗克珊娜的。与其让罗克珊娜回波斯随便找个贵族男子嫁了，过几年波斯亡国后成为奴隶，还不如嫁给亚历山大，等亚历山大去世后，罗克珊娜还能当太后呢。

　　罗克珊娜见我沉思不语，以为我被她说动了，拉起我的手说：“劳迪丝，你以后一定要嫁给你喜欢的人，不要作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那样不值得。”

　　我心里默默笑她杞人忧天，等我嫁人的时候，我的父亲可能就已经成了塞琉古王国的国王了，照他对我宠溺的程度，一定不舍得将我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