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杀机初现 ...

  •   凌歌没料到她娘还有这招。眼看一伙村民持兵带械的就要杀到眼前了,她娘还在那闷闷不乐地用树枝戳那团焦黑的鸡尸,丝毫没有察觉危机已经来临。凌歌差点气笑,连忙抱住傻子娘胳膊求她:“娘,快跑啊,那些人把我们捉了去报官呢!”

      傻子娘转头看了那些村民一眼,表情还是撅着个嘴没啥变化。她丢下树枝,将手上的泥在衣摆处细细搓掉了,才斥道:“怕什么,没出息的丫头!”胳膊一伸一拐,随意得像只是掏出了个馒头,就将满脸惊愕的凌歌夹在肋下,乘着风一样跑起来。

      凌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两条悬空的腿下急速后退的山路,回头望去,奔跑的村民被远远甩在后头,很快变成一团黑点。傻子娘夹着她掠过山石和树梢,几乎足不点地,凌歌怀疑她娘脚下的不是鞋,而是两团和钢铁侠一样的能量堆。

      风景在耳边和发间流逝,凌歌的心逐渐平定下来,甚至有了“这就是娘平常样子”的笃定感觉。

      母女俩落在一条大河的岸边。河面宽阔,碧波粼粼,在金黄的阳光下像块融化的黄油。傻子娘飞了一段,心情极好,大呼小叫地解了衣裳,跳进河里银鱼似的一闪,倏忽不见了。凌歌很是有一些城里人的矜持,不敢大剌剌脱光下河玩水,便脱了鞋,坐在沙洲上,将脚伸进水里。

      “嘶~”春水激寒,她赶紧缩回脚。但想到她娘的样子,还是慢慢将脚放回了水里,等着适应温度。

      山中寂静无人,树叶落地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她回想傻子娘施展轻功的样子,心中一动,闭上眼学老僧入定,将注意力贯注于丹田。

      缓如明月潮生,丹田处渐渐有热量凝聚、发散又重新凝聚。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能被真切感知。或许这个世界真的赋予了人身体不一样的生物基础?想到上辈子看的武侠小说,凌歌愿称此种热量为“真气”。

      正在心中默默惊叹此番造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南浮聚能环,一节更比六节强。”

      凌歌:“……这广告词也太洗脑了。”

      冰冷的两脚逐渐回温了,凌歌摸着她小腹处的“南孚聚能环”,盯着澄澈的水面发呆。小孩子的白皙双脚浸在水中,像两扇可爱的雪贝。周围突然泛起了与风向相反的涟漪,凌歌抬头一看,她娘已经游回来了,以狗刨的姿势,脑袋浮在河面上一点一点。凌歌看清她洗干净的脸,肤色微黑,眼睛又黑又亮,五官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她笑嘻嘻拍手道:“娘好漂亮!好会游泳!”

      傻子娘惊讶地看着女儿,但笑得宽厚慈爱。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鸟的清唳。凌歌起了玩心,雪足在水底软沙上一点,回身起立;气聚丹田后向上一提,人便凌空跃起,双腿疾行,半路足尖点上数块石头借力,然后抄上了最近的一棵野杏树干,锵锵锵蹬了上去。

      “娘!你看,我会使轻功了!”她大喜,忍不住拍手欢呼。

      岂料这一张口,泄了胸中的气,后劲接不上,人一下子从猫科变回了两腿猿,眼看就要头朝下栽进地里。

      好在反应快,下坠过程中双腿缠住一根粗壮枝干,钟摆似的晃了一阵,最终稳住了身形,跟一只蝙蝠似的倒吊在树上。

      傻子娘穿完衣服走过来,飞身拎住凌歌的裤腰带,将人提了下来。她似乎很生气,在凌歌后背狠掐了几下,骂道:“为何轻功退步成这样?你竟如此不长进!”

      凌歌一边躲,一边诧异地想:“我以为我无师自通,原来以前就有底子?……”

      她不由得推测,小凌歌是一直有和傻子娘学习武功的,只不过中途换了个灵魂,便将心诀和招式全忘光了,但底子和经验直觉仍在,所以才能这么快地“恢复”?又想,随着她和这具身体的相处越来越久,说不定还能恢复些别的……

      此时最大的问题是,傻子娘这个人太神秘了。她是先有了武功后成了傻子,还是先成了傻子再有的武功?

      凌歌先前问过傻子娘的姓名,问来问去傻子娘只有“我是你娘啊”这个回答,表情理所当然得不像作伪。她又问:“我为什么叫凌歌?凌是娘的姓还是爹的姓?这名字是娘取的吗?”连珠炮弹似的,把她娘问得更迷糊了,板起脸来教训她,“你一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哪来的爹?!”

      好吧。那么她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傻子娘也说不出来,只知道要一直赶路。

      她希望这些信息能像之前开弹幕一样自动出现,但是没有。也许小凌歌原本就不知道,也许会在后面慢慢想起来。

      过后,两人泅过了大河,傍晚找到一间荒废的庙宇,进入其中休息。

      路上,傻子娘捉了两只山鸡,是真山鸡,其中一只拔了毛,生了火拿给凌歌烤。

      另外一只,傻子娘怕它飞了,将它拴在自己胳膊上。凌歌本想阻止,但看她娘将山鸡当成宠物,嘬着嘴“咕咕咕,咕咕咕”对着鸡说话,鸡竖着斗鸡眼羞愤而困惑地回视,偶尔回应她短促的一声“咕!”一人一鸡玩得高兴,便也随她去。

      只是把她娘赶到一边去:“娘你走远点,别让鸡看见我在烤它同伴。”

      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凌歌一边翻转着串在木柴架子上的鸡,一边给它抹上山里掏来的蜂蜜。皮已经烤得香脆流油,她拿一根削尖的木刺戳进去,有一点血水渗出。

      “再烤一会儿。可惜没有盐。”她喃喃自语。

      人和鸡的吵闹声中似乎突然掺杂上了陌生的脚步声,轻且慢,凌歌不知为何捕捉到了,好奇地看向门口。此时,傻子娘胳膊上用来拴鸡的绳子松了,山鸡张开长长的翅膀,扑棱棱拍打起来,扇到了傻子娘的眼睛,趁她注意不上,朝门口飞去。

      “它飞走了!”凌歌惊呼起来。但鸡并没有成功逃脱,而是被门口一个陌生人挡住了去路,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来人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半个门,戴一件斗笠,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几缕凝着雨珠的细长胡须垂在胸前。他着一身黑,左胯悬着一把长剑。鸡飞来时毫无预兆,令他意外之下用左手格挡了,凌歌这才注意到此人右臂衣管空空,随着他的动作摇摆。

      他将凌歌的眼神看得明白,鼻孔里哼出震怒的一声,转身朝凌歌的方向。

      但傻子娘忽然挡在他面前,推了他一把:“干什么抢人家的鸡!”倒霉的小家伙被削去了一屁股羽毛,失魂落魄地坠落在剑客脚下。傻子娘将鸡抱起,像个吸猫中毒的,万般怜爱地抚摸那鸡光秃秃的屁股,还“咕咕咕”的用鸡语安慰它,忽而就沉浸在了一人一鸡世界里。。

      那独臂剑客被推得向后趔趄两步,语气很震惊:“你……你……”他的脸被火光照得清晰,是个相貌阴鸷、皮肤苍白的鹰钩鼻大叔。他将手放在剑身,剑发出一阵尖利的呼啸,似要脱鞘而出。傻子娘背对着他,好像他只是一团气。

      凌歌吓得连忙从地上跳起来,把傻子娘拉到身边。“对、对不起啊大叔,我娘、我娘她脑、脑子有点问题,你就大、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竟是个傻子?”独臂人蛇一样吐出这句,声音刺耳得像刀片划过烂铁。他仍旧用厌毒而警觉的眼神盯着傻子娘,但迟迟没有大动作,好像疑虑重重。

      凌歌哆哆嗦嗦补充:“其、其实冒犯你的是、是鸡嘛……要不、要不我把它送、送给你,任你宰刮好了……”

      听闻此,那鸡仿佛大怒,“咯咯咯”的高声叫着,又一次挣脱了傻子娘的怀抱,扇动两翅飞上结满蜘蛛网的屋梁。

      “小鸡啊!”傻子娘孩子一样急叫起来,足尖往地上一蹬,飞身而起。独臂人见此脸色一变,左手拇指在鞘上一敲,那剑“叮”的一声,已然出鞘,转瞬在独臂人掌中似灵蛇翻转,向前刺去。

      雪白的剑光打在凌歌惊恐的脸上,她向后急退。

      但傻子娘更快一步。她只是轻轻一跃,抓住了鸡脚便回身下落,轻盈得如同另一只山禽,将将落在了独臂人横出的剑上。

      长剑被一人一鸡的重量一压,并不见断,只是独臂人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折,堪堪止住了。那手抖得剧烈,爆出青筋。他连忙又一翻腕,傻子娘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当那剑是个小小台阶,顺势跳回了地上。

      凌歌哀嚎着躲到她娘身后去了。独臂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傻子娘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独臂人身上,上前一步叉腰怒道:“拿刀出来做什么,又想抢我的鸡?!”那鸡被她提着脚脖子倒立,发出可怜的一声“咕”。

      独臂人:“……”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凌歌忍不住从傻子娘背后冒出小脑袋,皱着脸说:“大、大叔,我娘没恶意的,她只是、只是把鸡当成了朋友……”

      独臂人瞪了她一眼,凌歌又吓得缩回头。只听他冷冷“哼”了一声,便缓缓将剑收了回去。傻子娘一边气呼呼地看着他绕过母女两个向屋里走去,一边将鸡收回怀里,轻声安抚道:“好鸡,好鸡,没人来抢你了。”

      凌歌终于放下心,长长吐出一口气,“好险。”眼角余光瞟到独臂大叔远离她俩,在虫蛀的佛像下闭目盘腿坐下了。她吐吐舌头,拉傻子娘回到烤架旁,对着已经烤焦的鸡发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