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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有所怨 ...
入夜,暮光已熄,小镇寂静,只听风声飒飒,或打更人敲锣声。
乐苒和花素衣同榻而眠,她睡在外侧,花素衣安静躺在内侧。长廊外传来窸窸窣窣脚步声,黑暗中,乐苒睁眸,亮如星辰。
她按捺不动,手搭在脸上,挡住面容。身体呈放松状,呼吸绵长,是入眠之状,实则心中紧绷着一根弦,蓄势待发,只等来者闯入。
许久未闻动静,空气中传来异样的香味,乐苒微微瞪大眼睛。
迷药!
她忙屏气凝神,假做昏迷之状。至于花素衣,昏睡也可,免去这些不好的记忆,她本来也不该承受这些。
开门声嘎吱,细若蚊鸣,乐苒竖起耳朵,用心去听。
来人有二,他们蹑手蹑脚,摸着黑,循到床边来。榻上花素衣仰面而睡,乐苒则侧身躺着,背向来人,面容隐在黑暗中,手做了遮挡。
二者对视,伸手向床上。正要触及花素衣时,乐苒陡然伸手,挡住那人粗糙的手。
来者震惊,乐苒抓住那人收碗,反向旋转,拧了一圈。那人痛呼一声,用力撒手,后退两三步。乐苒翻身坐在床榻边沿,冷眼看着屋内二人,是九娘和同行的一位男子,男子皮肤白皙,比较秀气。
九娘眼神冷漠:“你没晕?”
二者面面相觑,在乐苒喊出“来人”时,已闻院外刀剑碰撞声。二人心知不妙,立马跳窗而逃。
乐苒不敢远离,守着花素衣,静听院外兵器铮铮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刺杀者六人,本方有陆遇、池珩、闵辰和一众侍卫,她相信池珩他们。乐苒不知战况如何,及陆遇和池珩入房内时,她才知那六人受了伤,已成功逃窜。
今夜加紧巡逻。
花素衣不知情,陆遇他们问店小二,店小二直感慨:“诸位客观,这荒山野岭,附近的确没什么草寇山匪之类。我在这里活了几十年,可从没遇到过什么打劫的事儿呢……”
店小二拨着算盘,目光在三人脸上来来回回,十分不解:“怎么忽问起这个来?”
昨晚他们引那六人远离旅店,小二睡得昏沉,半夜也无人醒来,此事无人知。
陆遇和池珩对视,随意找个理由糊弄:他们怕沿路有人抢劫。
小二不以为意:“放心,这附近一带真没什么山匪。不过离这里几十公里处有一座山,因其高耸入云,又唤为齐云山,那座山上倒有一个匪窝,名为齐天寨。那寨中人口气大着呢,说什么‘与天同寿,共享天下’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齐天寨为祸一方,那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偏在东南方,山深林茂少人家,官府估计也不想管——”
“那儿是最有名的山匪窝了,总不能远行几十公里,特意来这抢劫吧?这儿处在官道上,受官府管辖,齐天寨即使要放肆,也该掂量掂量轻重呀——”
齐天寨,乐苒第二次听其名。
乐苒问:“他们何时立寨的?”
“有三年之久也——”
“可知寨主为谁?”
“据闻姓沈……”
乐苒思忖:沈?
店家言,暮云之后。
他们商讨这群人劫掠花素衣的原因。玉渊风凌和亲,世人皆知,若是想要劫走花素衣,破坏这门亲事,让玉渊无法给风凌解释,这倒不无可能。
谁会这么做?
观察那几人样貌,像是中原人。如今唯风凌和玉渊对峙,总不能是风凌自导自演吧?
如果真如店家言,他们是暮云之后,远赴几十公里捉人,未为不可。
闵辰全程不言。他是玉渊人,容玦下属,玉渊国内大事,当有所耳闻。乐苒问,他神秘笑笑,以“不知”敷衍了事。
之后半月有余的长途,倒没再出什么事。一路顺风顺水,最终在七月上旬到达建京。沿途街道摊贩处处皆是,楼阁林立,鳞次栉比。
繁华之象,是为建京。
使者将乐苒他们妥善安置在使馆内,好吃好喝供着,让他们先休息,自个儿则马不停蹄入宫复命。
翌日容玦召见花素衣,乐苒身为护卫,不能入内,只能在门口守着。池珩才是陪花素衣觐见容玦的人,他作为送亲使者,兼有面圣之权。
乐苒和陆遇恭敬侯在殿外。宫内钟声时鸣,厚重悠远,往来宫人有序而行。
乐苒一路走来,沿路以余光观之,略有熟悉之感,又谈不上是什么深刻的感觉。好像曾来过,或见过,偏偏想不起来。
池珩以六人试图劫掠花素衣之事告诉容玦,容玦应下:“朕会着人去查,定会给嘉和公主一个交代。”
容玦吩咐,好好款待嘉和公主,让她感受感受一下建京的风土人情。他不幸患了病,过些时日,等安康后,于七月初七乞巧节再在宫中设宴,庆贺花素衣的到来。
花素衣无心于游逛建京,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长达一月之久,思及往后再也回不去兰陵,再也无法见相思之人,更加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她平日大多窝在使馆中,怏怏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因容玦下令,不得惊扰花素衣,玉渊一些纨绔子弟也不敢来堵使馆门,更不敢吵吵嚷嚷要见花素衣惊天颜。只得按捺住,等宴会那日再一睹芳容。
王侯子弟多有心思,娶了花素衣,迎容玦之心,又能光耀门楣;少数人持有顾虑,恐得容玦忌惮,即使有蠢蠢欲动之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在暗处观察着,伺机而行。
乐苒和陆遇倒十分上心花素衣的婚事,二人广搜集王侯家中事,去除纨绔子弟,从那些家庭较为和乐、文质彬彬的公子间择人。
乐苒更有闲心,她想去见一见陆遇所说的长乐渠,又常去书肆,查长乐公主往事。
的确如店家所说,建京多有长乐和容玦的话本,内容更为详细,故事结局多元化。长乐之死,多种说法,一曰跳城墙而死,二曰葬身火海,三曰容玦赐死,种种可能性皆有。
陆遇言:葬身火海。
清瑶言:容玦所杀。
乐苒倒倾向听陆遇言,她的梦中,的确出现过火海,虽不排除是元州邻舍们所说的那场大火,但明显比其他没有印象显得比较无厘头的结局要可信很多。
史书则无。
她从葬身火海的话本子中,找到一本比较新颖的。内容亦是谈情,更多讲两人相护扶持,共同度过一段黑暗时光。
——自母为人所弑,吾始有覆权之心。权力冰冷,飘渺虚无,却最诱人。得之,生杀予夺,全在翻手之间。
——无权,则无力护我一方无虞。若他们尚求相安无事,允我一生顺遂,不害我近身之人,我何必如此?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长乐,为何杀人?你既然要覆权,我愿做那一双手,替你沾染所有杀戮。
乐苒循着长乐渠河道边沿走,河边植着柳树,袅娜多姿。夏季时节,热风阵阵,她走在桥上,横看河水滚滚西流①,造沿岸万亩良田。郁郁葱葱之机,高长之稻苗,遮了勤恳劳作的弯腰者身形。劳动者藏身期间,若隐若现。
桥下立一石碑,刻字:长乐渠。
石碑上有裂痕,陆遇说长乐渠石碑曾为人所毁,后由容玦下令修缮,这才护住这石碑,避免成了一堆碎石。
乐苒抬手,轻轻抚摸上面深浅不一的纹路,粒粒沙尘黏在上方。她感受粗糙的字迹带来的摩梭感,往日种种,模模糊糊,浮上心头,撕扯着她的神经。
“长乐长乐,既为长乐,为何有悲?既为笑,何哭之?”
乐苒不自觉念出声来,这是话本上的词。恍惚间,她眼眶已发红。乐苒轻轻抬手,摸了摸湿润的眼眶,莹白的水光湿了食指指腹,她以大拇指轻轻触碰,是凉凉的感觉。
乐苒忆起,她在坊间问长乐公主事。她说:“我仰慕长乐公主久矣,不知你可知她的故事?”
那人大骂:“哎……你懂什么?仰慕!谈什么仰慕?她好端端一个女子,即使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又能如何?若不是她非要以女子之身干政,暮云会亡国吗?永安会破城吗?”
有人赞同:“是呀——若非她干政,引得天神大怒,降下洪水,永安也不会遭水灾,害得我们这些老百姓无家可归,永安城内疫病横行!”
甚者,女子也怨:“若不是她非要谈什么女子为官,建立什么神策军,培养女子,我们女子也不必为人强迫去修筑堤坝,冷水中煎熬,忍受鞭打,还要忍受男子骚扰,迫不得已从良妇成了娼女,遭人唾弃谩骂!若不是她,我们何必吃这样的苦头?”
鲜有中肯者:“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怨者恨者,多矣。
乐苒听言,如临寒冬。
她想问:值得吗?
她不知道,她却觉得十分可笑。
沈笑,长乐为字。一生欢乐相伴,多么美好的祝愿;到头来,人生不过一场悲剧而已。
长乐欲护国,反背负天下骂名。更为可笑的是,世人认为,是长乐加剧暮云的亡国速度!是长乐导致的亡国!
她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看来,连徒劳都算不上,只是灾祸晦气的象征。
她怀有私心,她欲报私仇,她欲拯救这个倾颓的国度。可惜呀……她是女子,这个世道对女子向来不公,她欲以女子之身干政,必背负天下骂名。
更可惜——
她从未真正守护过暮云。
长乐的所有努力,在那一场破城之战中,全都烟消云散,留下来的,只有世人对她的指责。
乐苒手扶着栏杆,纤纤玉指紧紧握住它,手背青筋凸起。
风吹起她的衣襟,飘飘翻飞。她闭上眼睛,迎风而站,任由风将她裹挟,吹去那悲哀的愁绪。
乐苒冷静些许,汹涌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欲沿原路返回。
她独自一人来。谁知转身时,恰见石碑处,端庄站着一人。玉冠束发,身着锦衣,身如玉树。
①文中河水西流,基于文中描绘的地势而言。建京所处地势,东高西低,所以是河水滚滚西流。
不要和现实混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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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有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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