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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揭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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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苒找上门,有一原因。
祁曜登基后,她身为禁军副将,负责保卫陛下安全,于是常伴陛下身侧。从前也伴先帝身侧,不过太后和先帝相见甚少,如今陛下常去向太后问安,她见太后机会更多。太后身侧,花二小姐常在。
太后移居寿康宫,椒房殿则空下来。太后忧心陛下婚事,更是常常唤他,颇有为陛下扩充后宫之心,陛下则以政务繁忙为拒。
乐苒出入寿康宫次数渐多,不入殿内,她常侯在院中。
于是她见到一人——闻声而见。她先是听到声音,倍觉熟悉,这才回首望长廊下那道倩影。竹叶遮掩,她看不真切,谦卑有礼的态度倒让她印象深刻;等女子转过长廊时,熟悉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底,是清瑶!
她怎么会在寿康宫?
她不是邵贵妃的宫婢吗?
乐苒疑惑,她大致明白一点:清瑶是太后安插在邵贵妃身旁的眼线。
此后再来,她越发留心这人,乐苒只觉看得越久,她越发熟悉,恍惚有见过之感。
之后,她灵光一闪,记得未名湖庄之事,忙抽出那幅画像,仔仔细细校对眉眼、面容。
乐苒放下画像,豁然开朗:原来是她。
她又借职位之便,去查宴会那日清瑶的行迹。宫女若出宫,需要在总管处登记,那总管知乐苒平乱有功,也十分客气,任她翻阅。
于是她找到前年十一月的出入记录,她手指一一在名字上划过,又翻下一页,终于找到那人名字:清月宫,清瑶。
乐苒确定下来,清瑶的确是袭击她的女子。
“清瑶要杀我,明知我是女子,却不告发我,何因?”
乐苒百思不得其解:女扮男装入仕,实为欺君之罪,清瑶若是借此名头告发她,她在无免死金牌的前提下,必死无疑。若杀她,这是最快最奏效的方法,偏偏清瑶不这么做。
难不成是清瑶有见不得人的身份,告发她会泄露?那她的身份和清瑶也息息相关咯?
什么身份见不得人?
奸细?
乐苒又想起未名湖庄那位大夫,他知乐苒是女子。未名湖庄一聚后,池珩以其暂归故乡之名藏了起来。其实藏不藏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因为据池珩派去监视的人说,无人找过那位大夫。
这便说明,清瑶杀她,仅仅是个人之事,更不是抱着必杀之心。
如果真是清瑶,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会在未名湖庄埋伏。邵彦霖是摆宴之人,谁知他会不会一时开心,向身边人陈说;清瑶彼时是邵贵妃身侧之人,无意间得到这个消息的可能性很大。
——好。
既然清瑶不杀她,那她便借清瑶之手,查她的身份,或广告于天下,让认识她的人来找她;再报当初夺命之仇。
那位大夫早已回了兰陵,在京中药铺求职谋生。乐苒让朔风监视他,报告这些天的情况。
“无人来寻。”
于是乐苒等待时机。她暗中观察寿康宫,直至一日,终于打听到清瑶要出宫的消息。
乐苒在那一天向陆遇告假,去无名居找朔风,拿出清瑶的画像,让朔风帮她照这个人易容。
画像未有十分相似,乐苒道:“不求十分,七八分相像便足以。”
她只求能混淆视听。
乐苒以清瑶面貌,去见那位大夫。她要挟道:“去丞相府,告发禁军副将乐苒女子身份。”
大夫惶恐,偏偏乐苒以性命相逼。大夫于是答应,他害怕道:“若他问是谁,我该怎么答?”
“寿康宫,含烟。”
池珩向乐苒保证,那位大夫已不记得他的威胁之言,大夫对池珩的记忆,已经没了。
乐苒试探过大夫,他的确不记得池珩是谁——关于未名湖庄诊脉之事,大夫只记得她是女子。
乐苒又生一问:池珩使的什么法子?竟可夺人记忆?
朔风抱剑倚着木柱,十分疑惑:“你这么指名道姓,花重辉会怀疑吗?”
乐苒道:“陛下登基之后,常不按花丞相之令行事,甚至反向行之,算是生了嫌隙。我为陛下所用,花家欲控制陛下,要陛下做傀儡,必会处心积虑除去陛下能用之人,我在其一。况这件事背后也不涉及什么利益关系,单单是我一人,花家权衡之后,若觉利大于弊,未必不会行动。”
朔风赞同点头,他凑到乐苒身边:“这大夫到底藏了你什么秘密,竟然可以置你于险地?”
朔风上下打量乐苒:“你的过去我都查得干干净净,草寇出身,没什么背景,能藏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就这么把查我的事说出来?”
朔风无所谓:“反正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挑破一层窗户纸的事罢了,有什么可遮遮掩掩?我们如今这种关系,不必避讳这些,多伤友谊啊,坦诚点……”
“好,那我且问你,清风寨之前,我是什么人?”
“……”
朔风沉默好一会儿,乐苒的过去,除了清风寨那段日子,其余都是空白,藏着天大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
朔风不再纠结这件事,又叨叨念起来:“你确保有平安脱身之法?我应主子命令,听你差遣,却也要保你安全。你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不小心出了差错——这可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啊!”
“……你可以闭嘴了。”
“别啊——”
*
御书房中,花重辉、徐儒和唐政等多为大官皆在此,包括陆遇。
“陛下,臣有事禀报。”
初春中,祁曜血色全无。他虚弱着声:“讲来。”
“臣要告发禁军乐副将欺君之罪。”
陆遇惊愕,他侧首看着站在他身旁的乐苒。乐苒从容上前:“且听大人言。”
花重辉冷声道:“乐副将,你分明是女子!女扮男装入仕,实为欺君之罪!”
乐苒笑问:“可有证据?”
石成浩上前提议:“陛下,请太医一验,便知真假。”
乐苒义正言辞道:“陛下,如果仅仅因丞相一句我为女子之身,便要检查我的身体,怒微臣难以从命。臣可以接受有理由有证据的揭发,但臣不接受空口无凭的指认,于臣而言,这是对臣人格的侮辱。若有证据,或有人证,臣皆可接受。”
石成浩又辩:“你这分明是不敢!验一下的事情,简简单单,有什么好说的?”
乐苒坚持:“陛下,这是臣的底线,臣绝不退让。若陛下偏要一意孤行,臣不介意鱼死网破,人格不可辱,臣宁死不屈!”
祁曜轻咳一声:“丞相,乐副将所言极是,凭空指认是为不妥。你若有证据,不妨拿出来,也好叫乐副将心服口服。”
“是。”
花重辉于是请那大夫上前,那位大夫十分惶恐。他也不知道,不过是指认之事,如今却要上到朝堂,当着几位官老爷和陛下的面说。
大夫跪地,颤着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陛下,草民本在未名湖庄当差。前年十一月,这位公子落水,草民前去为其诊脉,才知她是女子。”
乐苒揪出其中一点:“既然是前年十一月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石成浩:“乐副将,这不是重点吧?”
“臣只想问清事情经过。”
大夫如实道:“今年三月初一,一位女子来找草民,她逼草民去揭发乐副将,否则便要草民全家人的性命作陪。草民哪敢拒绝,若不是有人提及,这件事草民早已忘在心底,记不得了呀——”
“谁?”
这次是陆遇发声。
“她自称是寿康宫之人,含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