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私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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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乐苒陪宿在花向晚屋内。她们聊着往日趣事，未来美好愿景，然后相约。
花向晚提议道：“等你安定下来，我们书信往来，好不好？”
经此一别，她不知何时还会与乐苒见面。也许下一次相逢，便是雪满头之日。或者早已没有下一次，此次一别，便是最后一面。
乐苒告诉池珩，她同意他的条件。
池珩作揖，端庄的君子模样。他笑道：“在下池某，单名珩，草字君琢。此番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君琢君琢——
乐苒想起一句话，轻声呢喃：“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①”。
她看着池珩，对方回以温柔一笑，端方君子，文质彬彬。
乐苒愤愤收回目光：其名不甚相合也！
池珩要求乐苒签下一份契约。
“……”
怕她跑吗？
池珩挑眉，乐苒讪讪而笑，心虚转头：她曾怀有此意。
可即使她跑了又能如何，清风寨三十人扎根在此，池珩捏了她的软肋，她根本无处可逃；除非她是冷血之人。
乐苒闷声签了名。
她要求加上年限，她不可能终生困于池珩身边。于是，乐苒签了一份五年的卖身契，成了池珩的专用书童，贴身伺候。
乐苒的确不想走，可花向晚说得的确不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会甘心困在清风寨，守着她那迷惘之情，终日活在云里雾里的迷失中吗？
不求过往，不求因果，乐苒身为世俗之人，她做不到。放不下的过去，看不透的未来，浑浑噩噩的当下，她需要割舍。
清风寨位于凤霞关附近，凤霞关又靠近青水镇，而青水镇隶属元州治下之城。池珩此行目的地，是元州。是以，他提出暂住清风寨的建议，花向晚不舍得乐苒即刻离开，自然喜闻乐见，好吃好喝供着。
乐苒的猜想是对的，池珩的确是在暗中调查。另有一点，乐苒不知该感慨，究竟是池珩太过运筹帷幄，或是过于宽心，竟让她参与到此事中去。
池珩此行，为调查元州贩盐之事。
乐苒念着手中归澈等人查到的报告：“四年多前，元州知府调任，戴仁发任职元州知府。此人资质平庸，治下能力平凡，上求达官贵人之和，与谭家关系甚好。”
“谭家？”
池珩挑眉，乐苒解释：“谭家是元州有名的商贾之家，多年行商，家财万贯。谭家与元州知府的关系甚好，两人暗中行不轨之事。戴仁发借官职为谭家谋便利，谭家也借此机会与戴仁发攀关系。最主要的是——谭家是花丞相的娘家。如今花家权倾朝野，知府在其位不谋其职，反倒借此便利向谭家献殷勤。”
见乐苒愤愤不平，池珩来了兴趣。乐苒既在青水镇生活多年，想来也了解一些城内境况。他问：“怎么个献殷勤法？竟惹得苒苒如此生气？”
“谭家有一小公子谭昊，在元州为非作歹多年。此子生性顽劣，贪财好色，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胡乱打人杀人！每次报官，官府无作为，偏颇谭家；百姓苦含泪，难平冤屈。”
“这位小公子可有什么爱好？”
“美色。元州最大的梨园流芳阁有一伶人，貌美如花，甚得谭昊欢心。她戏名牡丹，有天籁之音，名动元州，是众多贵公子倾心之人。他还爱玩，凡是没体验过之事，皆有可能参一把，凑个新鲜感。”
贪玩？
好色？
池珩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拿出在户部那里拿到的一本账本，这是元州官府呈交上来的。他请求陛下命户部官员手抄了一份备用，又去调查私盐的相关情况。
私事谈完，该谈正事了。
“食盐是百姓生活的必不可缺之物，而食盐难以制作，偏卖价又高。大魏时官府便将盐业收归国有，其盈利不可估计。但官营之后，又有官员从中贪污，百姓买盐又成了难事。尤其是大魏后期，皇帝昏聩，朝廷腐败，国库空虚，为充盈国库，只能提升盐价，下放到各地，等于是升了又升。前期摊贩贩卖私盐还算收敛，但在官府的逼迫下，私盐的生意越发猖狂，屡禁不止。”
“官府打压得愈严，百姓生活又没法解决，爆发各种起义。虽然镇压成功，但也耗空了国库。各地诸侯隔岸观火，出兵帮助镇压也只是徒有虚名，全部都在推卸。于是诸侯愈发强大，王室式微，最后无力抵抗各诸侯的动乱。”
可以说，盐业事关国家经济命脉。
当今圣上祁天佑登基后，仍复制前朝之制，直至五年多前爆出官员借制盐贪污之事，导致民怨沸腾。祁天佑大怒，严惩此人，事后逐步对盐政进行改革，稍微放权，允许一部分民间商人进入盐政体系。
百姓买盐有了更多渠道，官府和盐商共营，有效杜绝官员贪污；但一些不法商人从中获益，又出现割裂的局面——国家和商人获益，老百姓买盐也变得更加艰难。
至于皇上为何会忽然派人往元州查探，皇上从来多疑，元州是富庶之地，更是盐场所在地。天高皇帝远，即使皇上有心想管也鞭长莫及，但他又不能随意相信别人，于是在万千选择中，他选了池珩。
归澈三人入屋。
“主子，这份名单涉及元州城及其治下之镇有贩盐经营权的商人名，以及商铺地址，大大小小都在内。”
池珩拿过名单，翻开来看了看，最大的有商行，个体户少一点。没点关系和钱，很难拿到官府的经营权。油水这么大，不捞一笔他都不甘心。
谁会嫌钱多呢？
反正也没人管。
归澈又递交另两份名单。
“这是元州城内富贵家族的名单，以及政策改变之后小富起来的人家。”
池珩两份对比一下，圈出贩盐名单和政策改变后小富的名单中相同的名字，让乐苒重新抄录下来。不多，只有几个。
他让归澈三人分别去探听，然后又圈出贩盐名单和本来富庶家族的名字，重抄之后打算亲自去看看。
政策改变后忽然富裕的很有嫌疑，本来富裕的更加有能力去蹚这趟浑水。
他x去青水镇一趟，等归澈他们回来后交流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倒是池珩耗了点银钱。他从谭家商行管理下的商铺里买了一点盐回来收着，坐在屋内仔细对比两份名单。
池珩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昏暗的烛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风吹进来，摇摇晃晃。
“你这么看，看得出什么名堂？”
乐苒问。名单没有问题，明面查探肯定也没有结果，毕竟要应付官府明面上的检查。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池珩欠欠道：“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接触他们。貌似……除了以世子之名，我全身上下好似也没有什么货真价实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私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