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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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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落峰一手拿着文件袋火急火燎地旋进办公室,还没坐稳,就忙不迭用另一只手拿着鼠标晃亮了电脑。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眉心微黜。
刚才有个病人检查时间长了些,他等的也就晚了些。
这会儿过去接人恐怕已经不早了,他实在见不得孟珏一个人等待的样子,想想心里就涩得慌。
正当他琢磨着先把上传病例的事儿放一放,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还算悦耳的歌声。
转过身去,果然看见王振推门进来,白大褂半敞着不说,边走还边拨弄着他那盖住眼睛的刘海儿。
要是肖主任在的话,定要将他扣下好好给讲一讲男德。
他今天没喷香水,苏落峰叫住了他:“我有点急事儿先走,帮我填几个病例。”
见苏落峰衣服都换下了,王振便很爽快地应下:“好,你把纸质版给我。”
王振拿着纸质病例放到桌上,刚登上网站准备填写,便看见苏落峰从门口折返回来。
“怎么回来了。”他随口问。
“没事了,你拿过来我自己填吧。”
苏落峰说完便拿起了手机,看着和孟珏的聊天界面上那一行简短的信息:
【有点事,出差几天。】
苏落峰:【好,到了给我打电话。】
他本应该就这么等着孟珏的电话,或者如果是别的什么人,他一定会特别善解人意地替那人开脱:或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或许只是来不及细说缘由。
可那是他的爱人,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就是让他觉得特别委屈、特别担心、特别心疼。
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苏落峰实在坐不住了,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当打了五次仍旧没人接的时候,苏落峰彻底慌了神。
“哥,我害怕。”他想起昨晚意乱时分孟珏哭着在他耳边说的话……那个时候他只当那是床笫趣味,软软地哄了两句,然后吻上身下之人泛红的眼角,舌尖一扫将泪水舔了净。
他像是弹奏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小提琴,随着自己节奏的变化,琴声时而缠绵、时而高亢…
可无论如何,苏落峰发现,孟珏总是拧着眉头。
等到他们翻过最高的山头,筋疲力尽的时候,苏落峰会拢起孟珏汗涔涔的额发,去吻他的眉心。
像是山丘,总也抚不平。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真难受啊~”他拍着孟珏的背,温声询问。
孟珏不回答,却将身体蜷了蜷,缩进了他怀抱的更深处。他很满意地抱紧这个小东西,便也没有继续探究其中究竟了。
这些片段在他脑海一一浮现,云雨风流,或许畅快的只有他自己。
没等王振反应过来,苏落峰又夺了门疾风一般没了踪影。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运营商的无人接听提示听得他烦躁到了极点。
六月的天气任性的很,晓作狂霖晚又晴更是常有的事。
苏落峰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还是晚霞烘天,车行过一条短街,眼见着黑云吞噬云彩,倏而暴雨倾注,似有天河断裂、平地成江之意。
本就是晚高峰,又碰上这种天气,办公大厦附近的道路这会儿更是堵的不行。
这场雨又疾又厉,路两旁商店的屋檐下挤满了避雨的行人,而他们大多拿着手机打着电话或者踮起脚尖遥望人群。
不一会儿躲雨的人等来了接他们的人,便会雀跃地同那人一起走进暴雨里。
雨越下越大,堵在路上的司机们也逐渐没了耐心,到处都是汽车的鸣笛声。
车队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电话那边还是没人接听,苏落峰更是急的不行。
好不容易走到一家商场,苏落峰直接拐了进去把车停在了这儿的停车场,自己撑着伞往孟珏公司的方向跑了过去。
到了凡鹤办公楼下,苏落峰刚准备进入便听见有人喊他。
他回头,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位上的人正冲他招手。跑到面前才发现,那人是孟珏的司机小陈,然后他特意从车窗往里瞄了眼,并未发现其他人。
“孟珏在哪儿。”来不及寒暄,他直接问。
“孟总今天早上说让我下班不用送他,现在公司都没人了,灯都关了。”雨声很大,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灯都关了…苏落峰心下一震,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小陈说了声谢便又拐了回去。
他跑到孟珏的办公室,里外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人。
不在公司,难道回家了?
苏落峰不敢多停留,今天下雨了,他得快点儿找到他的爱人,哪怕是陪他一起趟过这场大雨。
他重新走进雨中,道路车辆仍旧堵得水泄不通。漫天都是喧嚣,路面都反射着霓虹的光,最终还是决定走路回去。
苏落峰最后是在一家花店门口找到的孟珏,那时他正站在店门口的塑料雨檐下躲雨。
孟珏看到他走过去,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盯着从雨檐淌下来的雨。
“下雨了,你怎么来了。”孟珏终于偏过头来,语气却像自说自话。
“那怎么不叫我来接你。”苏落峰问。
孟珏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钩子,直接从苏落峰的心里生生钩了一块肉出来。
“没事,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他说着就去牵孟珏的手,而对方却猛地向后一撤。
苏落峰这才注意到孟珏那只半蜷着的手,孟珏执拗、他更强硬,一把抓上孟珏想要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的手腕。
他小心将孟珏的手摊开——两道血痕,一道从虎口划过掌心,一道横穿四指,伤口沾了雨,这会儿边缘已经开始泛白。
是烫伤,苏落峰一眼便瞧了出来。
“怎么伤成这样?”他皱眉,心疼到声音都打着颤。
孟珏终于笑了,他安慰着盯着自己手掌的男人:“没事,不疼。你帮我上药?”
“瞎说,怎么可能不疼,这可是烫伤。”苏落峰捧着孟珏的手。
“水壶烧开了没注意,直接上手了。真没事儿,看着吓人而已。”
伤口要是处理不好发炎了可不是小事儿,这会儿路上的车辆已经疏通的差不多了,苏落峰便打了辆车带着孟珏又回了医院。
下午祁天走后,孟珏看着自己被钢笔尖刺破的伤口,这种突兀的伤口他没法解释。
他本想着先出去躲几天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回来。
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外面下起了雨,他不想一个人淋雨。
他办公室有一个电陶炉,炉子上坐着一个玻璃壶。
水壶他只用过一次,因为水壶的把手是金属材质的,水开后他直接用手去提直接被烫出了一个大泡。
那次他疼了好几天。
而这次,他用了整个手掌去提,却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反正他可以回家,反正有人可以给他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