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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蛊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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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峰的假期结束后,孟珏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公司有必须他亲自去处理的事情。
苏落峰见他状态不错,便同意了他去公司上班。
早上临出门前,孟珏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相对休闲的西服——偏灰的色调和不怎么修身的剪裁;商务、休闲、性冷淡是该服装品牌推出这款衣服的时候为其赋予的标签。
孟珏一颗一颗地将扣子扣到最顶端,脖颈以下的部位被全部装进了宽松的衣服里,垂顺、挺括的布料妄想遮住什么。
可作为真正品尝过其中馅料的人,苏落峰又怎会不清楚这里的美妙。
就只是瞄上一眼,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就已经在眼前自行勾勒,勾着人想要顺着潺潺的溪流从最窄的入水口蔓延进更深处凹凸起伏的山谷。
苏落峰缓缓蹭到孟珏身后,双手化作微风孟浪地起掀起晃荡的衣摆,吹进被包起来的人间绝色。
“痒~”
孟珏侧脸贴了贴他埋进自己颈窝里的头,笑了笑说。
苏落峰在他瓷面一般的皮肤上捏了两下,没捏起来一丁点儿肉,下一秒便皱起了眉头。
“你太瘦了,我枕着你都硌得慌。”他闷声说。
苏落峰像吸猫似得贪婪地在孟珏的侧颈吮吸了两口后,将怀中的人又往自己怀里收了收:“多吃点儿,我都快不忍心闹你了。”
孟珏有些无奈,挣了他的禁锢,揉了揉自己还在发酸的腰。
“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苏医生。”
苏落峰松开了孟珏,推着他的背出了门。
车开到孟珏公司楼下,苏落峰将人放了下来,二人眼神拉了会儿丝。
即将转头之际,苏落峰叫住了孟珏:“等我下班接你。”
而后便驱车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这边孟珏到办公室刚坐下,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平日里除了封卿之外基本没什么人敲门,但是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
孟珏迟疑了一刻,清了嗓子说:“请进!”
门被推开后,当孟珏看清来人是谁后,面部肌肉神经质一般抽动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此人这个时候还会过来。
“祁顾问,我觉得你不应该再出现在公司。”
祁天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兀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盯着孟珏看了好一会儿,嗤笑道:“孟总大可不必如此,但您端坐高台这么多年,他身边有何尝没有您的人呢。”
孟珏并没有接他的茬,直接道:“听说付建鹏把全部的股份都转到了令尊名下,既坐收了渔利又跑到我面前替他叫屈,这又是哪出戏呢,我实在是看不懂~”
他拿起桌面上的钢笔,双腿交叠大手一摊审视着眼前的人说:“祁顾问,我在这腌臜圈子里泡了这也么多年,说话虚伪惯了。可您是干净人,大可不必陪着我兜圈子吧。我是个生意人,您既然特意跑一趟,自然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这种事儿撕开都不好看,祁天这个时候过来,自然是带着立场的。
付建鹏是不可能再翻出来什么浪花出来,孟珏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是他到了这种境地还放不下的。
“付总那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可以无偿转到您名下,至于我父亲原本的那百分之十八可以按市价的五折兑给您。”
孟珏只觉得好笑:“看来付建鹏还真的是很放心你们父子啊,费尽心机在入狱前把自己名下财产转给你们。他以为这是同我谈判的砝码吗?那劳烦问一句,他的条件是什么?”
在经历过这件事后,任谁都明白接下来凡鹤内部一定会有一次大洗牌,而孟珏也打算收购他们两方的股份,祁天的这个提议确实可以省去他不少的麻烦。
“付总说他做过的事,从不后悔,他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您点头,他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你。”
“所有的东西,他还得起吗!!”
父亲的命,他还得起吗?
好一个不后悔,孟珏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恶心,拳头攥了又攥,怒火从手心一路燃到胸口…
他快要忍不住想要握住随便什么东西一把戳向那人的咽喉,而那人就坐在他面前两米不到的位置。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驱使,仿佛有无数的蛊虫在他的大脑神经元细胞之间蠕动爬行,撕扯着他的头骨,嗤咬着他的脑髓。
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以他的血肉为食物,将他的身体作为巢穴在里面□□、产卵、孵化、繁衍。
它们吞噬了他,妄图将他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嗜血怪物。
他手中持有利刃~过了好久,手掌钻心的疼感觉终于冲破重重的阻隔传到了大脑皮层,他重新获得了这具躯体的控制权...
孟珏随手扯了桌上两张抽纸,捂住了方才笔尖戳伤的皮肤,抽搐的痛疼这才一股一股地蔓延开来...桌面之下,厚厚的纸巾很快地被血水洇湿。
然而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厮杀,在与他处于同一檐下的祁天看来,这位年轻的上位者除了面色有些凝重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不过几秒钟那张白惨惨的脸上便又漫上了笑颜,魅惑之极,阴森至极。
“哦?”上位者开口。
“付总开的那个靶向疗法的项目,他希望您能继续做下去。”
孟珏轻蔑的笑了笑:“我说了,我是个商人,最守信用,承诺的事自然不能反悔,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他随手将湿透了的纸巾丢到桌下的垃圾桶里,重新抽了两张盖上。
“那个项目有多费钱您应该知道,我要是今天点了头,怕是到时候把公司都搭进去也研究不出个结果,得不偿失啊。”
孟珏心里明白,既然付建鹏敢这么做,那么只要他今天同意了,建鹏就一定留有后招让他没办法后悔...
祁天觉得他提出的条件已经很有诱惑力,所以他原本没打算出付建鹏为他准备的第二张牌
——一张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分量的牌。
他心里有些拿不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破掏出了那份档案。
“孟总还是先看看这个再作决定吧。”他往前探了探身,啪的一声甩到了孟珏的眼前,并不礼貌。
———‘他一定会答应的。’祁天想起来付建鹏说这话时胜券在握的表情,无理也生出了分底气。
那是一份两年前的诊断病例,来自一家私人精神病院,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十九天。
———
孟珏突然就忘了怎么呼吸,一瞬间,体内的血液仿佛凝结成块。这个世界单独画了个圈把他隔绝在了里面...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凡鹤制药年少有为的掌舵人是个精神病...”祁天只说了半句便噤了声。
这个消息放出去会引发一阵舆论,影响他在公司的威信,再不然就是...股市可能会动荡一番。
是有点儿麻烦,不过孟珏完全有信心平复这一切,根本不会将这种威胁放在眼里。
然而那只是以前,现在不同。
他不能让那一束仅有的微光照进盛满污秽的沟渠,怎么舍得呢。
他几乎都没有犹豫一下,便做出了决定,终究还是当着祁天的面答应了付建鹏的条件。
其实项目进行到今天,他本也没有打算中止的意思。
他只是想看看那人绝望而终的样子。
但他已经冰封了太久,寒意早就侵入了骨骼。
常年在雪地里行走的人,如果突然有人给他手里塞上一个汤婆子,那他的第一感觉一定不是暖和,而是疼,钻心刺骨的那种。
可是孟珏就是要死死地纂住他生命中仅有的光,疼到骨头缝里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