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这个修罗场「快穿」》似黛

104、第一百零四章 加冕

　　第一百零四章 加冕

　　这场加冕仪式上最前面的位置有好几个空缺，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红衣大主教及其他主教的死亡人数远超了过去十年的总和，光看这一现状甚至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前任教皇和自己共同理想的老兄弟们约定了什么同年同月死好一起去天堂免得活着的死了的人都孤独寂寞，但与前任教皇关系最密切的威洛克大主教还好好地待在这里甚至即将要接替对方的位置本事就是很有力的驳斥证据（尽管就算不加上这个证据也没几个人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的见鬼约定）。

　　总而言之，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今天一定会是拉赫曼大主教的加冕，他们出现在这里仅仅是扮演这项既定事实的见证者，并在宣布结果时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激动、惊讶或者别的什么需要的情绪。

　　而正是因为可预见的未来太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即当裁判又做选手的拉赫曼大主教公然宣布根据神的旨意，圣子沈逢君将接替前一任教皇的位置成为下一任教皇的时候全场哗然，然后齐齐将目光投向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黑发少年。

　　什么是神的旨意？如果神愿意管谁当教皇，早在各路候选人为此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就该现身，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任教皇的选举中出现所谓的神迹，不，或许有，有人刻在一块石头上刻下字说自己天命所归，结果被另一边的魔法师用显影法术记录下了刻字的全过程然后声名扫地，在第二天就悬梁自尽。

　　克瑞希斯此刻已经明白了沈逢君昨天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场加冕仪式，他并没有刻意去感知昨天在拉赫曼大主教住处发生的事情，故而尽管他有所猜测，此刻的情形也仍然让他感到有趣。

　　——“您确实应该只看着我的眼睛，而且不仅仅是现在，明天也是一样。”

　　在狭窄的充斥着情欲气味的阁楼上，沈逢君这么对他说，这句话像是诅咒一般在今天应验了，神确实只能看着沈逢君，看着他黑色的眼睛。

　　不过承受了众人及神的目光的沈逢君似乎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砸晕脑袋，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比平时更加华丽的银丝紫袍和串起珍珠宝石的背链自然地垂落，让他看起来像是要迎接这场命中注定的加冕。

　　他在红色的高台上站定后转过身来，凭借神的感知足以听到沈逢君转身时背链上珠宝相撞发出的脆响。

　　克瑞希斯和其他人不同，他看得到台上的拉赫曼大主教其实是魔鬼冒充，也知道沈逢君一定为今天做出了完全准备，所以这就是沈逢君邀请他一定要参加这场加冕仪式的原因吗？他希望他的老师亲眼见证他成为教皇，然后为他道贺吗？

　　在这个之前选定了圣子的尤加利叶大教堂上，黑发黑眸的沈逢君即将再一次抬高自己的身份，变成魔鬼口中的凡尘世界唯一的精神上的君主——如果没人反对的话。

　　又有谁会反对呢？原本这个教皇的位置一定是拉赫曼大主教的，可对方现在自己开口将这个位置让出去，无论是忠心于他的还是不忠心于他的，此刻都不愿意站起身来出风头，谁都知道拉赫曼大主教最近和沈逢君关系亲密，神风君完全是为拉赫曼大主教鞍前马后，难说此刻的结果不是二人故意为之，拉赫曼大主教觉得当教皇风险太大，还不如学那些俗世国家做教皇背后真正的主人、宗教世界与身后的摄政王。

　　更何况以什么理由来反对呢？说他是背负着女巫与恶魔肮脏血脉的禁忌之子，可对方已经接受神的洗礼成为圣子摒弃一切不洁；说他被神厌弃，无法担当先知的位子，可刻意宣传出的神的偏爱早已连路过的蚂蚁都知晓；又或者说圣子根本没有成为教皇的资格，可教典中却偏偏缺了这样一句话（而且现在立刻添上也已经来不及）。这么看起来他倒是样样具备，被神宠爱、身份清白、受人尊敬，由其代表神成为凡世的精神领袖似乎比斗来斗去行红衣大主教们更加“顺理成章”。

　　因为这样的原因，哪怕此刻群情哗然，也没有人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我反对”，所以这场脱离了既定事实的加冕仪式，竟然破天荒的顺利进行到了下一步，也就是由目前教廷内最年长的红衣大主教拉赫曼代神为沈逢君带上教皇的桂冠，其实这个活在今早五点之前都落不到拉赫曼的身上，但比拉赫曼更老的那位红衣大主教刚好遭遇了刺杀死亡，此等好差事现在才能落到假扮成拉赫曼大主教站在这里的魔鬼身上。为此，魔鬼花了三秒钟好好的在心中感谢了一下沈逢君身边的刺杀了那位主教的木头骑士长，不过就算没有米里埃或者他失手，他也做好了要去再找人做一桩交易的打算。

　　沈逢君的加冕只有一次，这个在昨晚还和他媾和的神的圣子的加冕必须由他来做，不然他一定会后悔到难以安眠。

　　他从神侍捧着的托盘中拿起属于教皇的三重冠，这顶三重冠上镶嵌了许多珍珠和较小的蓝宝石，顶部则是一颗硕大的玫瑰色红宝，冕冠后面悬挂着两根细长的菱形带子，上面是玫瑰、太阳、十字组合在一起的纹样。

　　魔鬼捧着这顶桂冠准备为沈逢君戴上，却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凝视。和他能力匹敌的人类魔法师早在百年前的人类内斗中被围攻而死去，这个场合里哪怕是目前教廷最强大的魔法师也无法与他比拟。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能够看破他的伪装，知道此时此刻站在红色高台上替神加冕者是漆黑皮肤黄金竖瞳的魔鬼。

　　不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性，万一是神呢，万一是那个不知死是死是活，沉睡亦或是苏醒，全知全能的神呢？

　　如果这样可真倒霉，他和沈逢君这样的神的弃儿恐怕就只能死在神的怒火之下了吧，他们会连同魂灵一起溺死不剩分毫，就连空气都中都不会留下他们曾经存在的声息。那么，在死之前，他有什么想做的呢？好好和沈逢君温存一番？违抗“公平”带来毁灭的瘟疫让这片大陆沦为灾祸之地？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寻找神的位置，看看这个为他书写了残酷命运的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甚至做出一些反抗？

　　魔鬼想了想，号称“公平”的他最终却选择了最无聊的死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继续为沈逢君完成加冕仪式，这是他们的交易，哪怕有神明此刻在场，也不能阻挡“公平”履行他的职责。

　　他的手指因为那般强大的凝视而有些颤抖，却又在心里哈哈大笑，他终于将那顶三重冠戴在了沈逢君的头顶，又俯身去为他整理好那两根菱形的带子。

　　“您在紧张吗？”他凑近时听到沈逢君问，对方看起来并没有被那股凝视影响，又或者是他太弱了根本无法察觉那样的凝视，总之沈逢君依旧是一张略显冷淡但又楚楚动人的脸，微微低垂的头看起来温顺的像是羔羊。

　　“我只是太激动了，”魔鬼笑着重复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乌黑长发的教皇，乌黑眼睛的教皇，我的好孩子，我的好教皇。”

　　他说着在沈逢君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战栗的吻，“恭喜你得偿所愿，恭喜我亲眼对此见证。”

　　宗教、精神、现世的权威；
　　祭祀、先知、君主的身份。

　　三重冠冕、三重权威、三重身份，此时此刻将全部归系于沈逢君一人身上，而他对神和魔鬼的斗争“丝毫不知”，正站在台前向众人发表任职的宣讲。

　　而魔鬼已经退场到台下就坐，伴随着他离开沈逢君身边，凝视也消失不见。神就这么走了，看起来也并不在意自己的教皇。

　　当然事实上神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收回了看向魔鬼的目光。更准确的说，他的目光其实从未离开过沈逢君，他没有转移目光的理由，现在魔鬼离开，他的视线自然也不会追随离去。

　　只是……克瑞希斯确实没有搞懂刚才他故意给魔鬼施压的原因，他不在意教廷不在意敬畏不在意信仰，人的爱恨不能给他带来力量也不会给他带来困扰，他完全没有让魔鬼注意到自己的必要，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又默许了一切都发生，亲眼看着几乎要崩溃的魔鬼继续为沈逢君带上三重冠冕。

　　祂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神再一次搞不清楚自己，于是继续倾听沈逢君的宣讲。

　　而现在沈逢君的宣讲也已经进入尾声，在最后他套用了教典上的一段话，“我早已知晓神会在命运之河的开端为我备下厚礼，如今只不过是顺流而下，按照神的旨意将其拾取。这一切都顺其自然，恰如汤汤河水流淌不息。”